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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屋外的阳光格外的明媚,从门外斜斜地伸进教堂的大厅里,映照在光洁的冰面上。
布莱尔站在教堂的烛台前,怀中抱着依旧沉睡的安娜,双眼愣神地看着身前这个自称‘布莱克本爵士’的男人。
他张了张嘴,干涩的感觉在喉咙中蔓延着,就像口中正含着刚刚风干好的酸梅。
“你好?”
布莱尔终于还是开口了,虽然只是一句不明所以,甚至可以称得上毫无意义的话语。
当他发觉自己与敌对的对手的差距相差过大的时候,内心就陷入了一种名叫麻木的绝望中无法自拔了。
“算是一个不错的下午吧?”
布莱克本爵士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对布莱尔这句话的回应。
紧接着,他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遥遥地指着布莱尔脚边被冰块冻住的夏莉,语气间带着一丝歉意:
“不好意思啊,我家的孩子给你添了点麻烦,我现在就把她带回去。”
在听到男人的解释时,布莱尔忍不住低下头望向躺在脚边的夏莉。
覆盖在表面的冰块逸散着淡薄的白雾,透过纯净的冰层,可以看到夏莉那张与男人有一丝相似的面容。
“居然真的是你的孩子吗?”
布莱尔不禁有些意外地望向身前的布莱克本,目光时不时在他手里提着的单手剑上飘动着。
似乎是他的眼神过于明显,布莱克本微笑着将手里的单手剑收回手杖里,很是随意地询问:
“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吧?别人都说我们父女两长得很相像。”
“不不不,”
在意识到对方并没有跟自己起冲突的打算之后,布莱尔当即恍然地松了口气,急忙向布莱克本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你们之间,好像看不出有太大的年龄差距。”
虽然布莱尔的说法相当的隐晦,甚至带着一丝怪味,但布莱克本还是很轻易地领悟到了他的本意。
布莱克本忍不住大笑了一声,抬起手扶了扶头上快要歪掉的帽子,眼中含笑地看着布莱尔:
“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已经有五十多岁了。”
说着,布莱克本迈步朝布莱尔走来,不过短短数秒的时间,便走到了他的面前。
在两人之间不到一米的距离前停下,布莱克本俯下身,将手按在躺在地面上的夏莉身上。
随着一道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囚禁夏莉的冰块在布莱克本的手下,如同泡沫般轻易地粉碎了。
在从冰块中解放出来之后,夏莉慢悠悠地在地上转醒。
睁开眼之后的第一眼,就看到满脸亲和的布莱克本正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发出和蔼可亲的微笑。
“父亲?”
她略显惊慌地大喊着,随即便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双手猛地捂住嘴巴,眼神中带着乞求意味地望着布莱克本。
布莱克本似乎对于夏莉的反应早有预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微笑着说了句:
“先回去,这次不追究你的问题。”
“嗯嗯。”
在听到布莱克本这句话之后,夏莉当即如蒙大赦地点了点头,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身,快步从门口跑了出去。
在目送着夏莉离开之后,布莱克本回过头来望向身前的布莱尔,微笑着询问:
“孩子,有兴趣了解一下关于我的故事吗?”
“如果我说不呢?”
布莱尔略感好奇地看着布莱克本,他能看得出来,布莱克本并没有要强迫他的意思。
对于他这番回答,他很好奇布莱克本会如何应对。
“那就算了。”
出乎他意料的时,布莱克本相当豁达地点了点头,随即对他轻轻地摆了摆手: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在看到布莱克本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去,布莱尔当即想都没想的朝他大喊了一句:
“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吗?”布莱克本满脸好奇地转过身来,似乎对于他的叫停感到无比的疑惑。
在喊完这句话之后,布莱尔随即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我凑,我把他叫回来是要干什么啊?
我一定是疯了……面对布莱克本的问话,布莱尔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些什么比较好。
“我想问下……你到底是谁?”
在完全思考不出来什么问题的情况下,布莱尔硬着头皮问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问题。
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布莱克本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即转回身去回了句:
“如果是你的话,我们迟早会再见的,到那个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说完,他脚步稳健地朝门口走去,眨眼间消失在布莱尔的视线之中。
“就这样走了?”
布莱尔站在原地发愣了一会,随即才反应过来,急忙冲到教堂门口朝外望去。
此时的教堂门口,荒凉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灾厄之兽的身影了。
如果不是地上还残留着各种因为战斗而导致的痕迹,布莱尔甚至感觉不到这里曾经有灾厄之兽来过。
是在布莱克本出现的时候撤离的吗?
点开系统界面里的地图,他看着地图上已经分散到帝都各处的红点,心里顿时有了一丝明悟。
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布莱尔抱紧怀中的安娜,正打算转身返回教堂的大厅里,随即就听到从街道的远处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盔甲的关节间互相撞击着发出整齐的咔哒声,铁质的胫甲踏在地板上,就像震天的雷鸣。
在视野中,一队大概有五十余人的卫队出现在街道上,沿着街道正朝布莱尔这个方向走来,手中的铁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
“是城卫?来的有点慢了啊。”
在看到他们胸前盾牌的标志之后,布莱尔当即反应过来,随即感叹着迈步朝城卫队的方向迎面走去。
既然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那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按照他现在的身份,基本上除了皇族以外,见到谁都是随便横着走的存在。
虽然城卫队来的晚了点,但是正好因此没有被他和夏莉的战斗波及。
这个时间点到,也方便了他趁着这个机会,找他们问下教堂庇护所该怎么走。
天知道那几个躲进教堂庇护所里的人,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哪怕战斗结束,乔安娜都没有从教堂庇护所里出来,这个现象已经让布莱尔有些担心她的安危了。
在见到布莱尔抱着安娜朝他们走过来时,领队的阿尔贝不禁有些诧异,他将目光从布莱尔的身上来回扫视着:
“你是谁?”
在他的问话声响起的瞬间,他身后的卫兵急忙双手握紧手里的长枪,直直地伸向前方,满脸警惕的样子。
在看到对面卫兵的反应之后,布莱尔感到了一丝违和感:
帝都的卫兵比起其他城市的卫兵更加敏感一点?
还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随即又听到阿尔贝朝他大喊着:
“如果你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我们就要直接进行攻击了!”
在阿尔贝喊出这句话之后,卫兵的队列里,站在阿尔贝身旁的卫兵低声凑到他的耳边劝诫着:
“队长,不要犹豫,这要是跟抓回去的小鬼是一伙,那就糟了!”
“吉米,我们城卫队是不能伤害无辜的平民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阿尔贝却很是认可吉米提议的,从腰侧的剑鞘中拔出崭新的单手剑,直指身前不远处的布莱尔。
“看来是遇到了跟夏莉的同伴了?”
在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布莱尔了然地点了点头,当即微笑着向他们解释着介绍自己的身份:
“我是布莱尔·雷瑟,科尔公爵的次子,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科尔公爵的次子?”阿尔贝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听到的话语,满脸疑惑地望向身前的布莱尔:
“你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居然这么谨慎的吗?布莱尔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你觉得我还需要向你们证明我的身份吗?”
“这……”
在听到布莱尔的反驳之后,阿尔贝当即露出了犯难的表情。
毕竟如果布莱尔真如他所说的,是一名公爵的次子的话。
按照贵族礼仪法来说,他一个城卫队的队长,甚至没有资格面对面跟布莱尔直接对话。
就更加不要说要求布莱尔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就在这时,站在阿尔贝身后的吉米站了出来。
只见他越过身前的阿尔贝,迈步走到众卫兵的身前,对着布莱尔鞠躬行礼道:
“尊敬的伯爵大人,作为您忠诚的守卫者,恳请您大发慈悲,在这里向我们证明您的身份。”
在听到吉米这番话之后,布莱尔脸上的不悦倒是消减了不少。
本来遇到夏莉和布莱克本就已经够他郁闷的了,偏偏还好死不死地遇到了这个耿直的城卫队队长,这一番交流下来直接惹恼了他。
不过布莱尔毕竟从真正当上贵族到现在,也就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心里对于贵族的架子还不算看得太重。
见吉米这番诚恳的请求,布莱尔倒是不好意思拒绝他的请求了。
他抱着怀里的安娜,随意地轻咳了一声调整嗓子,将视线投向站在卫队中央的阿尔贝:
“我就不跟你计较你对我的不敬了。”
说完,他随手放下怀里的安娜,单手环住她的背部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随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金色的勋章。
金亮的勋章上刻印着一只正在展翅的乌鸦,细长的鸟喙张开着,摆出鸣叫的姿势。
这正是雷瑟家族的家徽。
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天,乌鸦也不会像其他鸟儿一样向南方迁徙,所以在寒冷的雷瑟领里,随处可见从低矮的枝头上飞起的乌鸦。
作为雷瑟家族的标志物,乌鸦甚至经过雷瑟家族的饲养,在领地里的数量一度高达上万只。
哪怕是如今只有几千只的数量,也依旧能看到站满了整棵巨树的乌鸦,从树梢上飞起时的壮观场景。
在看到布莱尔从怀里掏出家徽之后,阿尔贝顿时愣住了,随即就听到身边传来了吉米的低声提醒:
“队长,这个好像是真的……”
在意识到情况不妙时,阿尔贝心里不禁咯噔地跳了一下。
他随即看到布莱尔慢悠悠地收起手里的家徽,伸手抱起倚靠在身上的安娜,满脸戏谑地看着他:
“怎么样?这个能证明吧?”
还不等阿尔贝他开口回答,一旁的吉米便急忙站出来接话回应:
“能证明,肯定能证明了!”
“行吧。”布莱尔倒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正处在气头上,估计他都未必肯去做。
眼见对面的城卫队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布莱尔也懒得再跟他们多聊。
“乔安娜皇女还有齐克骑士都在教堂里边,你们有谁知道教堂庇护所怎么走的吗?”
随着布莱尔将自己的问题抛出来,在场的城卫队队员全都陷入了沉默的状态中。
随着一阵寒风从远处吹过,布莱尔眨巴着眼睛,木然地看着身前的城卫队:
“你们这是都哑巴了?还是……你们都不知道?”
在他的眼神威逼下,最终还是吉米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大人,我们这些平民,怎么可能知道教堂庇护所的位置……”
“见鬼!”布莱尔当即忍不住破口大骂着,心情逐渐暴躁的他望着身前的吉米,语气严厉地喝问:
“那你知道有谁能知道该怎么走吗?”
“这种机密,也就只有教堂里地位极高的人才会知道了……”
吉米咬牙硬抗着布莱尔此时散发出来的浓烈威压,低声回应着布莱尔的问题:
“比如教皇或者教会的圣子和圣女应该会知道……”
“圣子?”
布莱尔反复重复着吉米提出来的这个称谓,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当时好像正巧没有给杰恩来一发鉴定?
‘一个尊贵的皇女能跟一个贫民窟里的穷小子相会’这件事本身就很怪。
但是,当时布莱尔根本不愿意过于深究里面的矛盾,这对于当时还在苦恼该怎么解决灾厄之兽的他来说,基本毫无益处。
如果按照当初齐克和此时吉米的反应来看,貌似‘杰恩知道教堂庇护所’这件事情也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息。
只不过由于布莱尔并不清楚教堂内部的情况,也就无从谈起对这个细节的察觉。
然而,有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出现了:
倘若正如他所猜测的那般,杰恩其实是教堂的圣子。
那他把在布莱尔坦白有野兽要袭击乔安娜之后,带他们一起去教堂庇护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也许杰恩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乔安娜呢?”
布莱尔下意识地将事情往好的方向推想着,毕竟当初杰恩提议前往教堂庇护所的时候,并没有把布莱尔和齐克排除在计划之外。
这无疑就是对布莱尔和齐克的信任和友谊。
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来思考呢?
布莱尔默然地思考着,事情倾向最坏结局时的状况:
“如果杰恩这样做,只是单纯地因为,他很自信,在教堂庇护所里面,齐克和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在反过来思考之后,布莱尔的心情瞬间陷入了一个极端纠结的状态中。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要首先面对一个无比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该怎么进去呢?”
回过头望向身后的教堂,那片高大的屋檐遮挡着烈日的阳光,朝地面投下一片巨大的阴翳。
琉璃般多彩的玻璃纱窗上,铭刻着古老的神谕和故事,视线穿过破碎的门扉,哪怕是昏暗的大厅,依旧可以窥见其一丝雄伟与富丽堂皇。
此时,阿里亚恩的住宅后院里。
莉莉卡坐在石凳上,漠然地看着身前跪伏在地上的门卫,听着他不断向自己求饶的话语:
“……小姐,求求你饶过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布莱尔少爷去哪了……”
她倍感厌倦地扭头看向身旁石桌上的茶壶,伸手端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
品味着茶杯里香醇浓郁的红茶,莉莉卡再次将视线投向身前的门卫:
“算了,你走吧。”
随意地摆了摆手,喝令门卫退下,莉莉卡放下手里的茶杯,从石凳上缓缓站起站起,抬起头望向守候在一边的女仆:
“安铂,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女仆安铂听到她的问题,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只是迈步走到莉莉卡的身旁,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抚着她:
“小姐不用担心,既然订婚的相关事宜已经准备好了,就不存在会有变故的可能。”
莉莉卡将头轻轻靠在安铂的肩膀上,仰着头望着她,脸上的担忧在此刻彻底流露出来:
“可是我总感觉,布莱尔他不会这么简单地服从的。”
“放心吧,小姐。”
安铂伸手揽住莉莉卡的腰肢,轻轻地扶着她迈步朝屋内走去。
在安抚着莉莉卡入睡之后,安铂看着眼睛四周泛起淡薄乌黑的莉莉卡,默然地在心底里宣誓道:
“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