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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陆赫炎所说,两日之后,两边军营便收兵回去。一路上火儿除了伺候晴若之外,话语都变得甚少。本以为自个儿一个小小的丫环,只要安分守己,便可以伴在晴若身旁一辈子,还可与其他三个丫头嘻嘻笑笑的过完此生,却没想到,这中间突然出了意外,而这意外又将她打的回不过神来。
回北陆国都城的路上,晴若要求坐在马车中,她是想与火儿多待待,也能开导开导她。这已是在路上的第六日,再有两三日便可到达北陆国都城兴宇城,晴若发现,离兴宇城越近,火儿的情绪就越发的低落,许是心中知晓,到了兴宇城,便是决定她是否和亲的时候了吧。
小桔倒了杯热茶递到晴若手中,晴若接下,捧着杯子与小桔对望一眼,又都看向低着头,扯着手中丝帕的火儿。晴若示意小桔也倒一杯茶给火儿,小桔便又倒一杯茶水,递给火儿,火儿瞧见眼下的茶水,愣了一下,却还是伸手接了下来,亦是捧在手中,暖手。晴若轻声唤了句:“火儿。”火儿便抬起了头,看向晴若,不说话。晴若温柔的笑着,道:“为何一直这般愁眉苦脸的?咱们离开边境都好几日了,你也一直就是这般,这可不是平日那个爱说爱笑的开心果火儿了。”
听晴若这般说,火儿又低了头,盯着杯中的茶水,道:“太子妃,小的心中沉闷,笑不出,也不想说话。”火儿可从未有过如此感觉,闷闷的,心中堵着什么似地难过不已,晴若说的没错,她平日里是爱说爱笑的,可那时候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啊,可如今,这般心情下,她还如何笑的出,说得出?
小桔伸手,握住火儿的手,道:“咱们的火儿不是不论遇上何事都不害怕的吗?这回是怎了?一个男子的出现,就能将你吓成这般?”小桔说时脸上还带着笑,火儿听出她话中的笑意,更是不悦的嘟起了嘴,道:“人家心中这般难过,小桔姐还嘲笑人家,真是讨厌。”火儿说罢,就要扯开自个儿的手,却被小桔握紧了,道:“莫讨厌莫讨厌,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嘛。”
小桔这个“高兴”一出口,立刻遭到了火儿的怒瞪。火儿抬头瞪着小桔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这莫名其妙的南乔国四皇子,我与他素不相识,他凭什么说要娶我就娶我?”听了火儿的话,晴若亦是一笑,火儿这丫头,若是生在二十一世纪,该是个不服输的女强人。“凭他是南乔国的四皇子啊。”晴若也笑着道,瞧着火儿有些不悦,而微微泛红的小脸。
火儿又低下了头,道:“南乔国四皇子如何了?火儿我不想嫁那生在帝王家的人儿,火儿只想侍奉太子妃一辈子,火儿只想与小桔姐、水儿、小恬在一块儿,火儿不想去南乔国,不想离你们那般远。”南乔国离北陆国的距离,不亚于当初大原王朝离北陆国的距离,火儿一想到日后许就再也见不到晴若他们了,心中便难过了起来,眼中也泛起了泪光。
“火儿莫难过,依我看,那四皇子的性子该是不错的,要求和亲,虽是出于平息战争的条件,可他该是那日在林中见过你之后,心中便落下了你,才会在军营中见到你之后与太子爷说要与你和亲。”晴若喝一口茶水,又道:“你啊,也终究不可能一辈子都跟在我身边的,早晚也会许了人家,与其嫁了个连面都没见过,心中无你的人,还不如嫁这个一开口便说要你的人。”
“是啊,火儿,”小桔也在一旁帮话,道:“以我听来的消息,这四皇子还未曾娶过妻,又是南乔国未来的主子,有多少姑娘挤破了头想做他的王妃。若你这回嫁了去,便是他唯一的妻,这岂不更好?”
火儿听晴若与小桔你一言我一语的,皆是在劝她嫁了那南乔国四皇子,火儿抬头看了眼小桔,又看了眼晴若,撇了撇嘴,狐疑道:“太子妃与小桔姐为何都这般帮着那四皇子说话?该不会是那四皇子,私下寻过你们?说过何话?”晴若喝尽茶杯中的茶,道:“我与小桔并不是帮那四皇子说话,只是,我与小桔都觉着,那该是个不错的归宿,至少,那男子,是个不错的男子,并不仅仅因为他是南乔国未来的主子而这般说。火儿,且抛开这些不说,不论你愿意与否,这回你定是要嫁去的。”
晴若最后那句肯定的话,让火儿心中一沉,不解的问道:“为何?武帝一定会允了?”晴若点头,道:“对,武帝一定会允。毕竟,这小国扰乱边境,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也是件甚是令武帝头疼的事儿,武帝若是听说,南乔国的四皇子瞧上了你,要和亲,自然是愿意将你嫁去,而平息这场无止尽的战乱,何乐而不为?且四皇子要的并不是他北陆国的公主,只是太子府的丫环,对于武帝来说,更是毫无损失可言,他自然乐意。”
晴若的分析句句在理,可也句句让火儿心中疼痛。当初晴若为了大原与北陆国的友好被迫和亲,她心中便觉着,晴若真是太苦了,可如今,自个儿也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瞧见火儿沉默了,晴若安慰火儿道:“莫想的那般悲观,比起那时我的和亲,火儿,你比我好多了,至少你知晓要嫁的是如何一个人儿,可我那时,什么都不知。火儿,我相信,你到了南乔国,也定是能生活的很好,相信我。”
晴若伸手抚了抚火儿的手背,火儿瞧一眼晴若,不知该点头还是如何,只得继续沉默着。
无论多么不情愿,不论多么害怕,不愿面对的也终究还是要来了。陆赫炎他们一到北陆国,便与贺予、陆恩一道进了宫,武帝是急切的想知晓结果的。火儿带着不安在太子府中等着消息。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确如晴若所说,武帝一听乔天昂要娶的是晴若的丫环,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还特意安排了宫中的元妃娘娘将火儿收为义女,如此一来,火儿便有了公主的身份,封号为常芸公主。一时间,宫中到处传出,太子妃身边的一个随嫁丫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羡慕的、嫉恨的言语目光,蜂拥而至。而在火儿心中,除了难过与对晴若他们的不舍,再无其他,什么高兴更是不可能的事。
武帝圣旨已下四日,再有两日,火儿便要出发去南乔国了,这几日,火儿的心情更是坏透了。火儿被封为常芸公主后,原本在宫中元妃那儿给安排了住处,可火儿说,既要离开太子府,离开北陆国了,想剩下的几日,都能陪伴在晴若身旁,所以仍是留在太子府内。
是个晌午,刚用过午膳,晴若绣着荷包,是要送给火儿的随嫁贴身之物。火儿虽是被封了公主,可她仍是愿意侍奉晴若,这会儿正端着热热的水果茶,往偏厅走,到了厅中,就瞧见晴若认真的盯着手中的荷包,一针一线的绣着。“太子妃,您歇歇吧,这还有两日,您这一直绣着,若是累着了,火儿我心中如何过意的去?”火儿将手中的水果茶放在一旁的桌上。
晴若抬起头,停下手中的动作,瞧着火儿,道:“无碍,早些绣好便可给你了,不用匆匆忙忙的。”晴若又伸手将火儿拉过,道:“火儿,坐着说话。”火儿挨着晴若坐下,瞧着晴若的脸庞,心中不舍。“火儿,再有两日你便要去南乔国了,你那毛糙的性子可得收敛些,你在宫中也待了多年,许多事儿处处小心,你心中也知晓。”晴若说着,火儿点头,道:“太子妃您放心,到了那边,小的定会小心谨慎行事。”
“还有,若是想我,想我们了,便书信予我,我们都希望你过的好。”晴若笑着道。火儿点头,给晴若倒一杯水果茶,道:“太子妃,我就是舍不得你们。”说罢,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晴若拍了拍火儿的手背,道:“莫难过,以后若是得空,我便寻了太子爷说说,让他带我去南乔国,我便可以去看看你。”火儿伸手抹去要落下的泪,用力的点头。两人沉默了会儿,火儿似想起什么,道:“太子妃,那褚良娣,您还是得处处小心提防,那人甚是阴险,如今又怀有身孕,孩子一出,更是该趾高气扬起来,您可得千万小心。”
晴若喝一口水果茶,道:“我知,你放心。”晴若瞧一眼外头的阳光,道:“天气甚好,又无风,火儿,与我一道去后花园走走吧,等你去了南乔国,我啊,就没机会再与你一道逛后花园了。”晴若说时是笑着的,可火儿听了却微微皱眉,道:“太子妃说的这般伤感,以后小的也会回来瞧您的。”火儿先站起身,道:“太子妃,咱们走吧。”晴若给火儿温柔的笑,道:“好,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