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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龙盈月就快要死了!
这是水未央看见她灰败的脸色时第一个想法。
想到在死牢里,皇帝听见龙盈月就要断气时踉跄的身影,她这才明白,人人所说的帝王无情并非一定,至少,她眼前的皇帝与龙盈月的父女之情就十分深厚,他是真心为这即将离开他的女儿而伤心。
“快!快给朕救醒她!”皇帝心急如焚,对着水未央大喊。
知道他心急,水未央也就不和他计较,缓步上前,仔细查看龙盈月的情况。
面色青紫、脸部肿胀,她替她做的气切口已被包扎起来,但竹管还在,看来医治龙盈月的太医应该也知这竹管正是维持她呼息的救命之物。
然而光是做了气切似乎还是不够,龙盈月虽仍昏迷不醒,却不停的喘息着,似是呼息困难。
因为没有仪器,她只能靠一双手,在龙盈月的胸口延着一根根肋骨摸索着,然而只靠手,实在很难察觉到有何异常,更何况她前生只是个对法医有兴趣的刑警,并非专业的医生,这点皮毛,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她不能放弃,在牢里,皇帝没立即下令斩杀她是因为龙盈月病危的缘故,皇帝心急救女,这才没空处理她,也因为如此,让她看见了机会。
她告诉皇帝,或许她有办法救龙盈月,但他得给她证明燕离清白的机会。
皇帝没有想太久便应了,同时也警告她,若最后救不回龙盈月,他便要她陪葬。
于是她与皇帝来到龙盈月的寝宫—荷咏殿,燕离仍待在牢中,至于龙战天,则暂时被禁锢在东宫,最令水未央诧异的是,皇帝竟然也下令将六皇子龙崇轩禁锢在他的府第之中,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一律不许外出。
她一开始不懂,为何一直站在上风的龙崇轩也被下令禁锢,直到看见皇帝猜疑的神色她才想通—棸霜果的解药出现在东宫,太子若不是凶手,便是龙崇轩自导自演,而现在被搜出的解药居然没有用要么,就是分量不足,要么,就是解药有假,可那解药是经龙崇轩确认过才给龙盈月服用,若是假的,龙崇轩便脱不了干系,而现在龙盈月的毒未解,这代表不管解药是真是假都没用,若她是皇帝会怎么想?
首先,棸霜果和解药是一同被窃,若棸霜果是真,为何解药会无用?要知道,龙崇轩曾经说过,那棸霜果是他打算送给皇帝当五十大寿的贺礼,若今日棸霜果没有失窃,服下棸霜果及那没用的解药的人会是谁?
若她是皇帝,不对这个儿子生疑都难,再说,若这事真是龙崇轩所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太子因他被皇帝猜忌,太子之位可能不保,他为何还要拿假解药给龙盈月?除非他正是真正的凶手,而唯一知道凶手是谁的龙盈月必须要死。
这么简单的理由,她猜得到,相信皇帝不可能猜不到,所以他将龙崇轩禁足不是没有道理。
姑且不论那些,眼下最重要的是龙盈月的生死,她极有可能知道谁是凶手,只要能救醒她,或许就能真相大白。
但这也是最大的问题,为了找出真正的解药,皇帝已派人去搜查六皇子的府第以及东宫,然而龙盈月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看着她愈来愈灰败的脸色,水未央更加心急,手劲也大了些,就在这时,龙盈月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嘶⋯咳咳咳嘶”
这声音水未央双眸一亮,抑不住兴奋的大喊“是肺积水!”
这一次她将床幔给拉上,直接伸手探进龙盈月的衣襟之中,瞇起眼仔细察看,果然发现胸助的地方,皮肤回弹性很差,明显是肺积水的症状。
这发现令她欣喜。
肺部积水会影响呼吸,加之龙盈月咽喉肿胀,压根就无法自行呼吸,她只能说,龙盈月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检查完肺部,她又查看了其他部位,发现龙盈月的四肢有着严重的过敏反应,这让她拧眉。
“如何?”皇帝见她迟迟没出来回复,担忧的忙问。
水未央站起身,撩开床幔走了出来,沉声问:“负责公主的御医是哪一位?”
皇帝对她不回应他的问题感到有些不悦,但整个太医院没有一个人能救得了他的女儿,他也只能指望眼前这才十七岁的女子,因此只能压下不悦,低声喝道:“是谁负责公主的脉案?还不出来!”
他这一喝,跪在外殿的众太医们之中,才慌慌张张的跑出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男子。
“微臣傅文章叩见皇上。”
水未央看了眼那颤颤发抖的傅太医,直接问道:“我想知道,公主有无对什么食物过敏?”
或许是面对盛怒的皇帝以及濒死的公主,傅太医十分紧张,额上不停的冒着冷汗,又听见这压根就没听过的名词儿,脸色倏地更加苍白,颤声问:“不不知何、何谓过敏?”
这反问让水未央脸上划下三条线,她又没钻研过古文,怎么会知道这时的过敏是什么词汇,只好绞尽脑汁将过敏会产生的症状一一告知他。
傅太医听完,这才恍然大悟,忙摇首“没有,公主不曾有过你说的那些症状。”
“没有?”水未央拧眉。
这就奇怪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龙盈月的毒,和棸霜果并没有关系。
“到底如何?能不能治,快跟朕说!”见她动也不动,皇帝又怒又急,忍不住又喊“朕说过,若是盈月有个三长两短,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这句威胁打从死牢到这儿她都不知听了几次,若说头几次还会小心肝蹦蹦跳,这会儿可以说是麻痹了,压根无感。
但龙盈月的情况也的确拖不得,她只能暂且将这问题抛开,沉声说:“我要一个帮手,女的。”
“要帮手?公主身旁伺候的大宫女呢?怎不见人?快!去找来!”吩咐完,皇帝又问:“你要怎么做?方子呢?不需要开药方?”
“不用!”水未央抿抿唇,沉吟了会才说:“不需要药方,但我要煮沸过的竹管和羊肠,竹管大小约莫小指头粗。”
她又要了干净的棉布,一锅滚烫的热水以及炭笔、宣纸,而后在纸上画了针筒的图案,一切准备好后,她将那纸递给皇帝。
“皇宫里应该有工匠对吧?能不能唤一个手最巧的来?我要告诉他这针筒该怎么制作,还要确定一个时辰内能不能制出。”
若做不出,她就得想别的法子了看着那奇形怪状的图案,皇帝拧眉“这是何物?”
“能救你女儿的东西。”她想了想,又画了镊子和手术刀以及止血钳,这些东西她也只记得大概的模样,不过应该是够用了。
将手上一迭纸给了皇帝,她又说:“还有这些,如果可以,多几个工匠一块做,减少失败率,愈早制成,公主存活的机率就愈大。”
这话让看着那怪图的皇帝倏地拧眉,忙吩咐“来人!一刻钟内,朕要看见所有的工匠和巧匠!”
这命令一出,一时间人仰马翻,整个皇宫骚动了起来,不到一刻钟,荷咏殿外便挤了满满的人潮,个个跑得满身是汗、脸色苍白。
水未央也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仔细的说明自己的需求,便让人赶紧制去。
于是一群人就这么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像是赶羊群似的,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解决了这事,龙盈月身旁伺候的大宫女清华正好被找来。
皇帝见人总算来了,不悦的质问:“公主病重,身为公主身旁的大宫女,为何没在榻前守候?”
清华一听,立刻跪了下来,颤声说:“回禀皇上,奴婢、奴婢不放心,所以亲自去为公主熬药,这才会、才会”
皇帝脸色仍不好,欲再言,水未央已摆着手说:“要问等会儿再问,那个谁,先过来帮我!”
皇帝这辈子还未被谁这么堵过话,喉头一梗,一句大胆便要脱口而出,可一想到女儿正等着救命,那句大胆便这么硬生生的咽下。
水未央压根没注意到他的郁闷,撩起床幔,对着清华说:“一人一边,将公主扶起来,让她半卧。”
清华此时哪还有跟着龙盈月找水未央碴时的嚣张,听话的将龙盈月扶起,一双手却抖个不停,好几次都差点让昏迷的龙盈月倒下,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在外殿被皇帝给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