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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筱鱼在套房。
她找出方利泽给她的中译歌词,重听年少时喜爱的歌。
一边读着他整理好的中译歌词,筱鱼哭泣。原来这是一首离别歌。
她跟他,被命运磨痛,长出棱角,养出怪癖。
他贫贱过,强要出头,爱面子,急着占有种种事物,爱恨分明,求胜追功名。她急觅归属地,很自卑,渴望爱,求安稳,求人陪。
他们各自携着缺陷,卡在命运途中,各有过不去的坎。
熬过风雪,明明幸福降临了,却因为伤痕累累,怕了吃苦,她不敢拥抱,也不相信这次会真的很爱情不是战争,抓着面子,战到底,孑然一身,何苦?
筱鱼打开手机,订火车票,打包行李,杀去台北。她不战,她要求和。她认输,只想隶贼于他,任他摆布,与他同盟到底。
方利泽也在打包行李,他将工作交代给黄沛莉跟陈康鸣,准备南下,到斗六长期抗战。
他把大鱼放进行李箱,跟大鱼说:“大鱼,她是“趴代”了对吧?我这么爱地,她还番成这样。我们一起去逮捕地!”行李上车。
去斗六逮人。
不等她来了,他花招出尽,他认输啦。好啦好啦,他没骨气好不好,他去求和,死皮赖脸好不好?举白旗好不好?
他甘愿输了。
因为她曾经那么用心疼爱过他,写满满他爱吃的菜肴清单。刻意抽屉放钱让他偷,他的手臂酸痛,她彻夜照顾帮他按摩。
他因为愧疚逃离时,她独自忧郁颓废。相逢后,又好几次下厨,弄他爱吃的菜,暖他的胃。知道他妈妈的状态后,她帮忙出主意,替他解忧。种种善待,令他感动,他还要跟他计较什么呢?他要什么胜利,要什么面子,放下骄傲,只因终于听见自己心中真正的需要。不是名车大房、顶级物品,唯一必需品是她。他需要她。
好,上车,出发——
搭火车时,如果目的地有喜欢的人,就会觉得火车驶得特别慢啊。
筱鱼频看表,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脸上藏不住笑意,三个多小时的火车时间,没座位,只能站着,车厢空气窒闷,小孩吵闹,她也甘之如饴,不觉得苦。
她藉着想象打发时间。
想着待会儿走出火车站,打电话给他,跟方利泽说她来了时,他会多惊喜。
想着他看到她时,脸上会是怎样感动的表情?他会不会迫不及待给她个大大的拥抱呢?如今确认了彼此心意,他们的互动,又会是什么样呢?
晚上睡他家,他欢迎吗?当然欢迎,是他求她来的呢。
晚上睡一起,会怎样呢?筱鱼脸红,心跳好快。希望他将她抱紧紧,再也不分开。
快点啦,火车开快点嘛!
待会儿,筱鱼知道他人在斗六了会怎样?
方利泽驶着跑车,驰骋在黑暗暗的高速公路。
沿途指标,一个一个消逝,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过桃园了,过新竹了,过台中了,他盼着快快看到斗六的标志。
他想好了,抵达后,他会打电话叫她出来,为了大鱼,她一定会见面,他也已经想好战略。在他把话讲明前,不准筱鱼碰大鱼。
他会告诉地,他的体会。
她骂他好胜,没错。
但他会告诉筱鱼,他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是她教会他的。
重要的不是胜利,比胜利重要的是,不管你胜利或失败,谁会一路相陪,在你身边。
他希望那个人是筱鱼,而今后,不管筱鱼怎样,他也是一路相陪到底,在她身边。所以,她不北上,他就南下。如果她喜欢住斗六,他就搬去斗六。他将充分尊重她,娶她回家。他们一起组织家庭,忧患共享。幸福,就是这样。
可是,方利泽很不安,这都有个前提,只要筱鱼没套到嫁别人。
所以,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好怕来不及争取地。如果失去筱鱼,他会疯掉,光是想,胸口就恸。
筱鱼拖着行李,终于走出火车站。
她拿出手机,心跳好快。周末夜,台北车站人挤人啊,好吵好热闹。但眼前世界,什么都美丽,连地上烟蒂,都美得像装置艺术。只因心情好,看啥都好美。筱鱼按下电话号码,接通了。
“筱鱼——”不等她说,他先兴奋的嚷过来。
这么高兴喔?哈。筱鱼笑开怀。“你要来接我吗?”他顿住。
“欸?”干么?反应有点怪喔。
“你在哪”去哪儿接?
“台北主站”
“啊?”
怎么?筱鱼心一沉,这反应跟她预期不同,他没兴奋尖叫,反应比较像惊骇惨叫难道筱鱼心头一凉,手微颤,莫非金屋藏娇,家里有别人?难道江紫薇跟他在一起?难道她又被耍了?难道她又要空欢喜?
筱鱼被种种恐怖想象俘虏
“你你不来接也没关系,我可以回斗六。”她是不是又被唬呢?“不,你不要动,我马上回台北。”
“欸?”
“我在斗六。”
“斗六?!”换筱鱼惨叫。“为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啊!”他沮丧,好想哭。“没想到你上台北了。”他们竟然各自行动,天啊,这是老天最后的考验吗?如果是,他认啦。“那现在怎么办?我赶快买车票下去。”筱鱼说。
“不行,太累了。”他喊。“我开回去,我马上开过去!”
“那我到快餐店等你。”
“不行,我开上去至少也要三个多小时,很晚了,你会累。”他立即调整策略。
“你现在到附近饭店订房,费用我出,订好房间后,告诉我是哪家,然后在房间好好休息,等我。”
“喔,好。”
马上行动,筱鱼问了几家饭店,又打给他了。“我看我去快餐店等好了。”
“怎么了?”
“礼拜六房间都客满,只剩超贵的——”
“贵也没关系,挑喜欢的,快订。”
“住一晩要一万多欸。”
“马上订。”
“是喔。”
“要有浴白的,搭火车很累,你可以先泡澡休息,舒舒服服的等我。”唔——超感人的啦。这是真爱啦。
“还有——”他兴奋地嚷:“我爱你,我爱你!”筱鱼被喊傻了,没吭声。
“喂?”他紧张地说:“干么不说话,难道你上来只是为了带大鱼走?”声音中有着不安。“你还爱我吗?”
笨蛋,当然爱。“我是很想大鱼啊,然后也很想修理你!”她哭了。“然后我爱你。”对嘛,这就对了嘛。“你有很多时间可以修理我。”好,临时动议,准备告白的话现在就说。
“筱鱼,谢谢你。你让我明白一件事,不管胜利或失败,都不重要,重要是,这一路上,是谁陪着你。谢谢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她大哭。“好。”
“不要哭,快订好房间去泡澡。”
“好。”
“等我过去,我也要泡澡。”
“唔。”
“我们可以洗鸳鸯浴”呃,以下对话,儿童不宜,消音。
筱鱼泡在浴白里,沉在香喷喷暖呼呼的白泡沫里。
好舒服啊。
她享等着,想到这样舒服时,方利泽苦苦地开车前来。心疼,感动。她合上眼睛。幸好,最后决定放下恐俱,来找他,再爱下去。太正确了!她差点就为怕失败、为睹气,错过这么幸福的滋味。
如果,不是方利泽很有毅力,说服她,他们还有机会走一起吗?也许难过,遗憾终生。
人在追逐幸福的道路上,幻灭又挫败太多次后,也许,即使看到幸福的可能,只差一脚步矩离,却会因为过去太痛苦,放弃临门那一脚。怕空欢喜,就推走幸福的可能。逃避挑战,抗拒失败,贪图安稳,不信美婪会成真。
追逐美梦,需要勇气。
相信美梦成真,安心她拥它入钚,也需要信心。
这是筱鱼铭心刻骨的体会。
方利泽,我爱你。
凌农两点,有人敲门。
他来了!
筱鱼冲去,打开门。
方利泽看着地,叹了尽气。“终于——”
“你累不累——”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推进房内,他拉行李箱入房,顺手关门。
“方利泽,唔”
话说不清楚,就被他推至墙边,嘴被堵住,身体被抵在墙前。他以近乎吞没她的吻,封住她嘴。什么都别说了。
别浪费时间讲话了。
他辗转吻着她柔软唇瓣,他欲望炽热,急切地想占有她。
这段好苦的思念,失去她的恐惧、被拒绝的慌乱、见不到面的伤恸、她要嫁别人的惊恐,这些,令方利泽急切紧张,只想快点占有她。
我的女人,她是我的,属于我的女人。
谁都不准跟我抢!
他扣住她双腕,抵在墙。贴近她身体,吮吻她的唇。
筱鱼震颤着,虚软地由他放肆。她先笨拙的回应,然后热烈地与他缠吻。
他抱起筱鱼,和她一起栽到床上。
方利泽跨坐在筱鱼身上,看着地,在她迷蒙的目色中,褪去上衣,扔地上。他把手机音乐打开,扯落腰间皮带,扔掉。然后,俯低身子,两手肘把她困在怀间。他们的脸,靠得好近。
他黝暗炙热的眼睛,与她深深对望着。
“筱鱼”
她笑了,脸红红。
他也笑了,低头,咬她耳朵。“我还可以深深的深深的”占有你。
筱鱼闭上眼,感觉他的吻落在耳朵,落在脸边她收拢双臂,圈抱他。手掌贴在他热烫的背,环抱他。
她心满意足了,这男人,是我的啊。
终于真实的抱住了啊。
他们缠住彼此,沉重的呼息声,更多更热的吻。在语言之外,只剩感觉。触摸彼此,确认彼此,熟悉彼此。
在昏暗房间,柔软床铺。
方利泽撑开她,像缓慢温暖地,慢慢撑开一朵花儿。然后沉没,没入她甜蜜的震颤里,进入她身她落泪,兴奋的颤抖。感觉着,他的存在。慢慢移动,深入体内。
欢迎光临,请进,吾爱。
请深深进来我这里。
请跟我亲昵依偎。
一直在这里等你的我啊,请与我同在。
她,恰如一朵向光花,朝他开展。她双手拥抱他,双腿也圈住他。将他收拢,把这光藏住,没入深他们亲昵紧密,滋润温暖,缠成同心结,永相依。
五月,台北雨季。
斗六市,艳阳高照。
方利泽跟筱鱼在玩morefun益智游戏店,玩桌游。
隔着一片立板,他们玩“古墓游戏”
筱鱼要抓立板対面的方利泽。先掷骰子,决定谁移动几步。然后,挪动磁性胶片,推测对方位置,在立板上的迷宫行走。还要计算对方约略的位置,筱鱼算数不好,手忙脚乱,一次都没抓到他。
方利泽开心死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怎么一次都抓不到啊?宝藏都被我拿光了。”筱鱼瘪嘴,挪动胶板。“可恶,可恶啊。”
方利泽猜出她停置的位置,这丫头又要输了。掷骰子,换他动作。
我又要赢了,我又要拿宝藏了!但他忍住,忍耐住啊。
他没挪向宝蔵,他移向筱鱼的鬼。
嘻嚓。筱鱼惊呼。“我抓到了,我抓到了啊,我抓到你了!”
“唤。”他装糊涂。
“算你狠。”故意让她赢。
输的感觉很糟,憋屈啊。但是,看她乐成这样,看她笑成那样,值得啦。争论时,较量时,没有现在,方利泽偶尔会故意输,忍住好胜的脾性,就为了看心爱的人,灿笑如花儿,那么,他也会笑开怀。而且,输的感觉也不是太差啦,心里很温暖呢。
玩完桌游。
投币,呱呱,呱呱。
绿青蛙出动,打打打,我打打打。你打打,我打打。
比赛结束。
筱鱼欢呼。“我赢,我赢。”
又嚣张地对他扭来扭去了。“怎么样?我赢喔,啦啦啦。”他咬牙。“不可能,再比。”好,投币,呱呱,呱呱。
绿青蛙出动;打打打,我打打打。你打打,我打打。
结束。
筱鱼又一阵欢呼。“我赢,我赢,我又赢了——”方利泽双手搭在机器两侧,看着机器,目露凶光。“这台机器多少钱?”筱鱼怔住。“冷静,冷静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