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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宅如今已全部沉入到地下,一时半会估计不容易重新折腾上来了。目前最紧要的是处理凉弈的伤情,总不能一直把伤者丢在外面躺着。
重明鸟把一行人全都背去了之前凉云他们藏身的山洞,山洞与主宅之间有一段距离,以往站在洞外,呆籽能够看到塔顶的宝珠。
现在凉宅的宝珠没了,整座凉宅也跑到地面之下,什么也看不见不免感伤。
凉夜为凉弈施诊封住穴道,凉弈的呼吸近似于无,身体开始逐渐变冷,令众人分外忧虑。
洞里的小屋不宽敞,凉云担心自己和凉昼的急躁心情影响了凉夜的情绪,干扰凉夜的救治进度。于是,凉云让凉夜在洞内里屋安心为凉弈治病,她和凉昼以及其他人到外面守着,防止黑衣鬼使又突然返回来。
凉云姐弟俩在山洞外屋,重明鸟则负责守在洞口,白乌鸦和呆籽感觉洞内太闷,他俩坐在洞口外的平石透气。
白乌鸦喝酒,呆籽仰望天空发呆,明明是白天,却如黑夜一般,繁星满天,数不清的星星到处乱窜,看起来十分诡异。
半晌,呆籽偏过脑袋对白乌鸦说:“大白,我在魔宫意外的遇到一位老婆婆,她说她说我的外祖母。”
听到这话,白乌鸦别过视线看着呆籽,上下打量他:“几百年来,我都没发现你发芽会是什么?她怎么认出你是自家外孙?”
“气味,家族独有的气味,绝无仅有,与同族完全不一样。”呆籽应道。
白乌鸦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它神经抽搐:“靠,这种话,你居然也信。我说你发芽之后是一只乌鸦,你信不信?”
“他又不是你生的,这怎么可能是乌鸦。”守在山洞口的重明鸟回道。
重明鸟话音响起的同时,一块石头砸在重明鸟脑门,白乌鸦拍拍翅膀的泥土,懒得回头:“不要偷听别人说话。”
重明鸟自知理亏,无奈地缩了缩脑袋,继续镇守在洞口附近。
呆籽对于白乌鸦的果断否定显得颇感无力,他挠挠脑袋,其实他自己对此也挺困惑,同时他又认为老婆婆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不算荒唐。
他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白乌鸦,找到听到有关失散家人的消息,呆籽需要与自己的朋友分享。
白乌鸦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舒舒服服地缓了一口气,随后,它把酒瓶递给了呆籽。呆籽理解地接过来喝了一口,对着漆黑的远方,与白乌鸦共饮美酒。
冷不丁,白乌鸦问道:“她说你长大之后是什么?”
一听这话,呆籽瞬间感到白乌鸦有点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呆籽顿时提起了精神,他朝白乌鸦的位置挪了挪,有点欣喜:“是春兰,花瓣小小绿绿的,叫做绿云。”
白乌鸦:“”靠,这肯定不是真的。
白乌鸦转动乌溜溜的眼珠,对着呆籽左瞧瞧又右瞧瞧,它与息景观察呆籽已有几百年,呆籽不发芽,味道又和寻常的植物不同,他们琢磨好久,对比大量生灵,始终判断不了呆籽是什么种族。
这位外祖母火眼金睛,竟然一口认定呆籽是兰花。
欺负乌鸦没见过兰花么,不管春兰还是秋兰,均与呆籽气息不同,果然需要那一套家族特有气味,真假难辨的话来支撑。
况且,呆籽发芽都有问题,何时才能开花。
“你的这位外祖母有没有告诉你,你为什么不能发芽?”白乌鸦问。
这次,呆籽有信心地点点头:“她说,兰荪很难直接发芽,我们出生时有特别的泥土,需要泥土的辅助。不过我的泥土找不到了,我完全不记得把它放在哪儿。”
白乌鸦默默地把酒往肚子里灌,这种无凭无据的猜测,白乌鸦不准备继续与呆籽讨论下去。它理解呆籽想要找到家人的心情,可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白乌鸦不会轻易相信。
而且,它得留意呆籽遇到骗子。这颗小种子被人拐去卖了恐怕自己都还傻傻的不知道。好在呆籽这样,估计卖不了几个钱,拐骗机会小,还算比较安全。
见白乌鸦不说话了,呆籽偏偏头,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不免失望:“大白,你是不是不信?”
对此,白乌鸦伸出翅膀轻轻拍了拍呆籽的肩膀:“等你头顶冒出嫩芽的那一天,我会给你最由衷的祝福,庆贺你来之不易的成长。”
呆籽抹汗,这得等到哪一天。
呆籽正欲抗议,猛然想起一件重要事,关于他的头痛。
“大白,魔宫陷入混战的时候,我好像头痛发病了。”呆籽说。
他话音刚落,白乌鸦立即提起了精神,它直视呆籽,翅膀指向自己,问道:“我是谁?”
“大白。”呆籽回答。
白乌鸦又指了指重明鸟:“它呢?”
“重明鸟。”呆籽回答。
得到准确答案,白乌鸦一脸无奈地看着呆籽,安慰道:“别怕,风寒头痛而已,不是发病,连那只呆头呆脑的鸟都还记得很清楚。”
重明鸟:“”呆籽:“”大白,别这样,你也是鸟,退一万步说,四个眼珠的鸟也是有尊严的。
呆籽收起无奈,认真说道:“大白,我没开玩笑。我在魔域真的突然头痛,痛得要死不活。”
白乌鸦问:“然后?”
呆籽摊手:“然后凉夜为我看病,那些黑气特别奇怪,一下子全跑到他体内去了。没了黑气,我的头忽然就不痛了。”
闻言,白乌鸦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它曾被黑气咬过,那种感觉别提多么不自在。依照目前呆籽所说,黑气全数窜到凉夜身体里,这该有多撕心裂肺的痛。
它刚才见到凉夜到现在,凉夜始终十分冷静,莫不是凉夜没痛感。
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呆籽伸出右手在自己掌心比划了几下,告诉白乌鸦,黑气在凉夜手心刻出了这种类似图案。
鬼令的出现,在白乌鸦的意料之外。
过多的谜团此刻尚未寻得答案,白乌鸦无心多说,对着星空静静喝酒。
过了一会儿,重明鸟发觉白乌鸦和呆籽没再聊天,它独自守在旁边也闷得慌,于是蹭过来讨酒喝。
遭遇白乌鸦鄙视的目光无数,重明鸟依旧锲而不舍,终于获得与白乌鸦排排坐一起喝酒的待遇。
呆籽躺在洞外的平石闭目养神,久久地,他叹了一口气。自从微雨山出事之后,麻烦一件一件接踵而至,让人愈发不安。
明明大家在微雨山生活了那么久,一切都相安无事,为什么突然出这么多的乱子。
半睁着眼,呆籽摸出怀里的白玉瓶,他抚了抚瓶子的妖血,然后又取出玉箫闷闷看着,这些属于它们原本的主人,息景。
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呆籽轻声道:“大白,你觉得师父现在在哪儿?”
“他那么爱面子,平时恨不得炫耀自己的幸福让所有人知道。如今受伤了,兴许躲在某个地方默默的舔伤口。”白乌鸦声音平稳“这种时候,别去找他比较好,他肯定不愿别人看见他萎靡不振的模样。等他心情平复了,就会自己出现。”
“可是,师父此刻不比以前,留下肉身踏出微雨山的师父是一个凡人。”呆籽忧郁,皇城兵荒马乱,万一师父途中遇到危险如何是好。
白乌鸦对此有不同意见:“这家伙,哪是这么容易死的人。再不济,他手里还有一个破面具,对付人界的麻烦完全足够了。”
听到白乌鸦这么说,呆籽心底不由平稳了些。
这并非第一次京城兵变,只不过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严重而已。
呆籽仍记得,他们困在公主冢,白乌鸦驮着他,告诉呆籽有关息景和秦霄宇的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往事。那时他们遭遇鬼母,故事到此,那会儿同样是兵变,息景兴高采烈跑去秦府见秦霄宇,但是秦霄宇不在家。
呆籽戳了戳白乌鸦,期望白乌鸦继续说完,白乌鸦叹气,息景去找秦霄宇,就没遇到过多少好事。
那时的息景力量强,他能够轻松的在混战里保护秦霄宇,同样也能护得杨岳峻的安全。
息景现身秦霄宇跟前,为对方清除了所有危险之后,他剩余的时辰也不多了,必须返回微雨山。
他离开前,恋恋不舍地看了秦霄宇一眼。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想好好的与秦霄宇见一面,说说话,哪知竟是以这种方式见到对方,如此仓促。
秦霄宇望着息景,问道:“你就是那个每月送礼物给我的妖怪?”
尽管息景并不算是寻常意义上的妖怪,但他依旧点点头。解释浪费时间,反正他不属于人界,他是什么对秦霄宇而言差不多,让秦霄宇认为自己是妖怪也不要紧。
“为什么送东西给我?”秦霄宇问“无功不受禄。你送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要求,你说吧。”
息景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他愣了愣,随即扬起笑:“我喜欢你,对喜欢的人好,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说完,息景转身离去,抓紧时间赶回微雨山。
踏入微雨山的刹那,息景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仍处于面对秦霄宇脸红心跳的状态,对方大概认为他莫名其妙。
第一次去见秦霄宇,就与秦霄宇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息景也忍不住笑自己。
但息景觉得无所谓,自己说的实话,他喜欢对方,一直喜欢。如同最初承诺的那样,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无论遇到什么阻拦,无论前方的路多么难走,他绝不会放弃。
他会坚持,等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白乌鸦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事情其实没过去多少年,却恍然感到已过去了百年,千年。
呆籽深感不公平,秦霄宇对师父如此重要,师父不顾一切的付出,可在秦霄宇的心里,师父却不是最重要的。师父那么努力,到头来依然排在别的名字后面。
感到呆籽的隐隐怨气,白乌鸦摆摆头:“有些事本就不公平。不是你付出了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只能说,为了秦霄宇,息景心甘情愿付出。但自己在恋人心中不及别人的分量,那种感受不会好过。息景受到了伤害,他不愿让人看到他伤心落泪的样子,于是把自己藏了起来。
呆籽苦恼:“大白,我不懂,师父在微雨山两千多年的守候为了什么?”
“这些事,你要问他本人,我又不是他的尾巴。”
白乌鸦止住了这个话题。
如果,白乌鸦知道呆籽会问另一个更难回答的问题,它倒是宁愿说一说息景的过往。
呆籽一本正经地看着白乌鸦:“大白,以前的事,我不太记得。有一个人,他是人界的君王,他叫杨岳峻,他是不是我的朋友?”
倍感头痛,白乌鸦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人界主星陨落的时刻,我突然头痛,好似记起了什么又感到不太真切。”呆籽略微疑惑“他向我道谢,感谢我给了他这么多年的生命,然后又莫名其妙给我说抱歉,我一点儿不懂,他为什么对我道歉。”
杨岳峻每年寄信给呆籽,并送来一瓶露水,呆籽从未主动去见这个人,隐约感到不想见面,单纯的不愿见到这个人而已,哪怕他不记得从前。
呆籽不懂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心情特别复杂。
此前在国公府偶遇杨岳峻,对方一点儿不凶,偏偏自己吓得逃走了,呆籽想不明白。
面对呆籽的一大堆困扰,白乌鸦清清嗓子:“那些忘却了的往事,你既然已经下意识选择了躲避这个人,又何必再让自己记起。”
作者有话要说:心心念念的周六终于来临了o(nn)o周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