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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和你妈妈告状吗?这不就是家暴?”裴音看了他一眼:“你想到哪去了不是家暴。”林铭泽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呃?那就是真打你了呗,哪里?手,屁股,后背,脑袋?”裴音又恢复到自闭状态,一句话也不说。
“我一直觉得你哥哥不是这样的人?我的意思是,我们做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归根结底,其实不太像是会让他这样的人发火到使你自杀的水平”林铭泽困惑于这逻辑的不通顺。
但看到裴音状态不佳的样子,便立刻补充:“当然,不论如何,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打算什么时候住学校来?下学期么?”裴音摇头道:“等伤口完全结痂了就住校。
等放假,妈妈说直接到学校接我。这边的行李也会送过去。对了。陈寅萍他”林铭泽摆摆手,道:“没告诉陈寅萍,你别担心。”他看到裴音因为精力不济。
虽然看起来还想和他聊天,但神情已经透出力不从心,便适时道:“唉,你多休息,趁你哥没来,我先回去了。我小姨最近也总问你呢,这花还是她帮我挑的。”林铭泽其实想抱一下裴音,他觉得这件事过后,和裴音已是过命的交情。可伤者不提。
他也不好厚着脸皮说自己是救命恩人,犹豫一下,林铭泽还是放弃了,他站起身,放轻声音道:“过几天学校见吧,你住院的这些天,陈寅萍都当是感冒引起的,他以为你病得快要死了我的意思是。他很担心你,和我一样,”
林铭泽来时带了束花,留在裴音桌上。花束中央插着几株红百合,品种是玫瑰梦。这个品种的百合花蕊是红色,手一捏会染色,远远望上去红央央的一片。于是李承袂回来时,甫一推门,就见妹妹跪坐在椅子上,脸被桌上的花束挡住,满手刺目的红,一旁放着针管。
意愿一强烈,量子就纠缠。一直以来想象中未得见到的场景,此时此刻似乎真切出现在眼前。
妹妹,血,手臂,被花掩住的脸正如他一直无法在脑中还原的裴音痛苦的表情。李承袂再度体味到事发当日心慌意乱的失控,捏紧了门边,他张了张口,想叫妹妹的小名,却没有成功发出声音。
“金金?”妹妹在生死之间走了一趟,并未放下对他的情感,却在其中添了分怨恨,抗拒他、疏远他,也会在他强硬控制她时迎合。很拧巴,像他们现在的相处一样拧巴,但不可否认她做到了用这种疯狂的行为逼他承认她的爱,逼他在心里确定。
他也爱她。李承袂大步上前攥住裴音的手腕,在看清她慌张的眼睛之后,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恐惧紧张的情绪感染了对方,李承袂听到妹妹的声音像受潮的饼干:“轻一点轻一点抱我,好吗?
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只是想给花注射营养液而已。”李承袂没有说话,只动作稍稍松懈下来,他鞋都没换,整个人衣着和思维完全就是工作中的状态。因为被裴音吓得不轻,心脏和太阳穴突突直跳,鼻间传来清新的红百合的气味。
生命的香气到底与香水不同,李承袂盯着裴音手指手掌上的红色粉末看了良久,见她指尖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成橘黄。如果他再回来迟一些就好了。
这样他就能准确辨别出这红色并不是血液,针管两只,一只还插在这枝该死的红百合枝梗上,情绪也就仍然会在可控范围之内。
而非现在,被才骂过是白眼狼不久的妹妹看尽所有失态的样子。李承袂后退一步,同时收走针管,看着妹妹,深吸了口气:“好了。好,你整理一下吧我也需要整理一下。十分钟后,我来给你的伤口清创敷药。”
裴音无比抗拒给哥哥看自己的伤疤,之前没拆线时还好,及等拆了线,纱布只薄薄裹上一层,她就不再能完全遮住自己伤口的模样。
李承袂轻而易举化解了妹妹防御的动作,轻柔又不容拒绝地将裴音按坐在卧室沙发上,半蹲在她面前去拆纱布。裴音气得直哭,她甚至通过尖叫和骂他坏蛋,手脚并用试图躲过这个敷药的过程。
李承袂没有在这件事上惯她,在又一次被裴音用指甲抓到后,他忍无可忍捏着裴音的右手腕,逐步施力把她往下压,直到妹妹脸上的不甘变成惶恐,才表情淡淡地退后。裴音好像从那晚之后,开始对他的强迫举动产生了另类的反应。
她会害怕,更会感到爽,好像在记起那些暴力行为带来的痛楚的同时,也会记起自己是怎么措不及防的高潮,被揉弄敏感的器官。因此在对李承袂抗拒的同时,她又会服从。李承袂并不进行纠正。
也不试图安慰她,只低头凝视着那道终于裸露出来的伤口。裴音一脸郁郁盯着他:“你一定觉得很难看吧?”
她蜷在角落暗色的小沙发里,只肯让男人碰她的手,露出的皮肤细腻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只脆弱的牡蛎,仿佛一旦离开沙发,就要变成只会喷泪的软体生物。李承袂是这样认为的,他与妹妹对视。相似的眼睛,截然相反的神情,平静回应郁愤、安抚躁怒。
“不难看,但裴金金,淡化疤痕也是治疗的一部分。”李承袂道,轻轻按了按妹妹纤细手腕上动脉的位置,他俯身靠近,把透明微白的膏药一点点敷在伤处。
而后用棉纱带裹好,打上精巧牢固的结。过程里裴音一直观察着李承袂,他换了件羊毛开襟衫,看起比平时年轻很多,也更像是“哥哥”
裴音发现哥哥来从不会像她一样紧张地颤动眼睫,譬如此刻,明明她的视线已经足够嚣张,哥哥也只是继续为她上药,容忍她的冒犯和挑衅,无动于衷。
一点小小的纵容就足够把她惯坏了。小姑娘裴金金用那种大姑娘的语气,若有所指地跟面前的男人讲话:“哥哥。
这样,现在这样,才是真的‘上药’,对不对?”李承袂抬眼看她,平静道:“裴音,不论是现在还是之前,刚开始都是真的。”裴音对他对视,半晌怨恨地移开眼,软塌塌陷进沙发,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再一次承认了。承认他对她别有用心,然后呢?他始终不肯说关于爱的任何话。
没有人会喜欢自闭小孩,裴音哀怨地想,尤其还是个满脑子黄色废料,因为哥哥拒绝了自己的表白就作死自杀,却还要死要活要继续喜欢他的自闭小女孩。李承袂做完所有步骤,擦拭手指,准备起身离开。
裴音却在此时突然拉住他,从身后掏出个扁扁平平的东西递给李承袂。是一个信封,里面有东西,而信封是粉色。李承袂接过来,没着急打开。
“是什么?”他掂了掂。裴音也没着急说。“总之,你拿着吧。”她说完就把身子陷进沙发,不再吭声。
现在堆积的、没说清楚的事情太多,李承袂看了一会儿手里的信封,大概猜得到是什么东西,却并不打算在现在就阅读它。乱麻一样的情感,妹妹脆弱得一碰就会碎成筛过的粉末,李承袂想先化繁就简,处理可以抽整归零的部分。
他当着裴音的面把里面的信纸抽出来李承袂注意到,这似乎是当时带她回临海的那趟飞机的呕吐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