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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琬接到电话,胸腔处的气流运了运,笑:“也正常,你牡丹阁名气大服务好,接待几位官员太太没问题。”突兀地声音又紧了,回忆起赵月云在省妇幼时消瘦的身姿:“不,真真,你们不能服务她。
她怀孕了,孕妇不能做按摩保健。”赵月云脑海里不断地闪出大堂的那张照片,卫琬跟龙头企业的总裁一起合的影,那样明媚的脸、世间只有阳光没有黑暗的神态,她想要压住胸口的起伏,神经性的头痛胃痛全数涌上来。
压着梳妆台发出艰难的喘气声,保姆阿桃赶紧过来,急得不行:“夫人,咱们回去吧,肚子里还有宝宝呢。”
赵月云抬起头来,双目漆黑发凉:“把药给我。”卫琬急匆匆地跟真真和长虹汇合了,经理在旁解释:“赵太太没有选择按摩项目,她在茶室那边。”
真真把胸膛一挺,对卫琬道:“这样吧,还是我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卫琬不放心,跟着下楼穿越大堂,把真真送到茶室那边上行的楼梯。赵月云骤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目光越过真真、长虹,大堂经理,直直地抵达卫琬的身上。
越过众人,赵月云下来,站在高卫琬三个台阶的高度,仿佛要说点什么。唇边抽搐似的笑笑,突兀地像是站不稳,扶住了旋转扶梯。一道粘稠的血痕,蜿蜒着从裙子下流出来。
卫琬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拨打120,之后所有的事跟幻影一样,救护车的尖啸声掀翻了牡丹阁的雍容和平和。
赵月云的贴身保姆哭哭啼啼地,她扶住住自家夫人。赖长虹一个健步冲上去,道一声抱歉,打横抱起赵月云赶紧往外跑。真真喝住她:“孕妇身体受不住颠簸!你又不是警察!现在上路堵在路上不是更糟?”
那个叫阿桃的保姆抽噎着,似乎受了启发,乱七八糟地从包里翻出手机:“韩队长吗?你快来好不好?太太出事了!”
又要给徐市长打,赵月云死拽着她的手臂,眨眼间已经汗如雨下,不要她打。救护车跟一辆蓝白的警车几乎是同时抵达牡丹阁。
韩琛的视线从卫琬身上一划而过,从沙发上卷着毯子抱起赵月云,配合着医护人员往担架上送。红色的血液在光洁的瓷砖上,落下一连串的痕迹,渗人极了。救护车尖啸着走了,几个人后背发凉地在大厅里发怔。
卫琬噎下一口粘稠的唾液,嘴皮子差点张不开,还是开启了:“真真,对不起。”这话一说,大家都明白。赵月云不可能是单纯过来做保养,她只会因为一个人过来丈夫的前女友卫琬。
这个场子是卫琬至亲好友耿真真的,牡丹阁刚开业不久,生意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骤然发成“命案”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回头一想,赵月云在大堂里老半天。
等的是谁?自然是耿真真,真真看到她,不会联系卫琬吗?肯定会。赖长虹沉闷地抽烟,粗声粗气地:“不亏是当官的老婆。”真真也反应过来,拖住卫琬的手:“不,是我中了她的计!
琬琬,我绝对不怪你,钱是什么玩意儿?我会在乎吗?”心里还是些许有些失落的,真真含着泪望了一圈自己的领地,很快打气精神。很疑惑道:“怎么这么巧?偏偏这时候流产了?”经过一夜的抢救和清宫,赵月云在次日晚上苏醒。
白色的窗纱边立着一道背影,她唤:徐怀。趴在床边打盹的阿桃立刻弹起来,把夫人扶起来,给她喂水喂药。韩琛扭身过来,看着她们忙。
赵月云觑到他,心脏跌入谷底。连话都不跟他说,问阿桃:“先生没来?”阿桃是她远房再远房的亲戚,长相一般年纪合适,就叫到身边来做保姆,也算一个心腹。
护士也来了,仔细嘱咐一番,韩琛一一地听,去浴室扭一只热毛巾来交给阿桃,阿桃再给太太擦脸擦手。阿桃跟护士出去拿东西,韩琛捡了椅子,坐到床边,一时空气里沉甸甸的闷。赵月云望着他柔柔的笑:“你是不是有好多话问我?”
韩琛拖着手臂,缓缓地摇了摇,他有自己的判断,而且问也没用,只会刺激刚刚落胎正处最脆弱时期的赵月云。赵月云凄惨一笑:“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我给自己落胎?你觉得可能么?”她抚摸着自己干瘪下去的肚子,眼神虚空:“还是说,你接触了卫琬几次,喜欢上她了?”“韩大队长,你可别忘了,就是这个女人当了我丈夫一年多的小三!”
韩琛走了,赵月云再睡不着,阿桃怎么劝也没用,私下里叫她表姐,表姐听着亲近。赵月云呆呆地望着窗外,外面绿化漂亮,零星亮着些灯光。“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阿桃没办法,只能顺应赵月云的意思。
临到门前回望了望,赵月云白衣白裤地卧在粉蓝的被子下,跟西子、仙女似的,怎么就搞个婚姻不幸福呢?咚咚咚地,一行皮鞋踏在地面上的声响飘进耳际,镇定有序的、自信冷静的,越来越近。
房门来开的画面在赵月云眼里,成了再慢不过的影视默片。见到那个身影,她那黯然无光的双瞳,逐渐地荟萃,进而柔情璀璨。徐怀西装革履,身长削瘦,是魏晋文人那种偏古典风清瘦潇洒。
同样是架一副精细边框的金丝眼镜,乌发蓬松浓密地偏分,眼睛的弧度、鼻梁的陡峻以及偶尔露出风华笑意的唇,只会让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就像一只悬在宇宙中卷着流星漩涡的黑洞。只要看到他眼里去,你就忍不住被他吸进黑洞中。赵月云刚才有多死气沉沉,此刻心里就有多生气勃勃。
她的血液在飞快地流窜。苍白娇弱的面庞上也染出两分红,尽管结婚多年,每看他一次,都像是人生中的初见,再看不见任何人。“徐怀”嗓子里哽咽出来,徐怀面容上是分寸感严密的亲昵,再自然不过地坐到床边来。
赵月云扑进他怀里:“都是我不好,你要骂我就骂吧,是我没有没有保护好宝宝。”徐怀抚着她的后背:“是我不好,做老公的没有保护好妻子,刚陪市长去省委开会,所以来迟了。”
他的话语是动听的,跟赵月云对望时也是自责爱怜的,然而妻子伏到他肩膀上感动得痛哭流涕时,徐怀望向墙壁时的神态是空洞又麻木的,他知道赵月云在表演,他在配合她演出。
“到底怎么回事?你身体本来就不好阿桃没看着你?”赵月云的胸口紧张地绷起,哀哀地改成了无声流泪:“成天待在家里闷,跟组织部副部长的太太约着去喝茶。”
徐怀淡淡地应:“你吃的那药是什么药?”赵月云舔舔发麻的唇:“你说那天么?就是普通的维生素,别的不敢吃。”
徐怀进来前已经跟医生聊过了,医生的话是,太太神经衰弱,敏感易受刺激,不排除当时跟人发生口角,受了精神上的刺激所以滑胎,他没想进一步调查,根本没那必要。徐怀安慰妻子:“别哭了,想要孩子。
等你身体恢复了还能要下一个。只能说我们跟这孩子没缘分。”赵月云真心难受起来,并不是为了孩子,那孩子本来就保不住。牡丹阁生意异常冷清,真真去巡视了一番,客人还是有,但是层次比以往的要低上数倍,客单销售额直线大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