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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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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斜睨我,不满地说,“把你的手拿开,没礼貌。”(蓝蓝啊,你不能歧视动物啊,动物也有权利的~)

    我竟然被一只猫教训为不礼貌,刚才还觉得他可爱来着,原来脾气这么坏。我郁闷地缩回手,悲哀的想,做人真失败,哦,不对,是做鬼也失败。我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我是不是见过你啊?”

    “见过我的人都死了。”

    这倒也是,不死还能活不成。

    黑猫,黑猫……是那只黑猫,我想起来了!我脑子倏然想到了那次车祸,路边也是跳出来那么一只黑猫,跟他一模一样。我试探着问:“你除了等人死后带灵魂去冥界外,还会到人间索命吗?”

    “如果上头有命令就去。”黑猫的声音有了一些无奈,“冥界人手不够,所以我才会来兼职什么鬼差的,唉,最近几年冥界不景气啊。”他还幽幽叹了几口气。

    原来真的是那只猫……心里泛起一阵难过,上次带走爸妈的也是他,现在来带我走的也是他,看来我真是死的命,无法摆脱这只黑猫的魔爪。唉,算了,反正也都死了,死生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我怨他也没什么用。

    “你走不走,我下面还有很多任务要做,别妨碍公务。”他不耐烦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随他投胎去吧,早点投胎,早些让苍雪找到我。听到他的催促我回过神,一直蹲着和一只小猫讲话也不是办法:“哦,小猫,我们走吧。”

    随即我又愣住了,在我面前的已不是那只猫,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黑色短靴。我呆呆地抬起头,却看到一个美少年正低头看着我。他有一双碧绿的眼眸,就像是绿宝石,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闪烁着流彩:“小猫?”

    他如剑般的俊眉皱在一起,轻哼了一声:“我才不叫小猫,笨女人。我,碧瞳。”

    “碧瞳?”倒是和他很贴切,我仰头看着俯视我的美少年。

    “笨女人,你还蹲着干吗,走了。”他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

    “哎!”我站起身追上他,“小鬼,叫谁笨女人呢!”也不过比我小了几岁而已,就把我叫的那么老(重点应该是笨吧=。=)。

    “当然叫你,不然还能叫谁。”

    “你这个小鬼,我可是比你大,你要对我尊敬点。”竟然叫我笨女人,没大没小。

    “谁是小鬼!笨女人,你再这么多废话我就不让你开口说话!”碧瞳凶相毕露,气急败坏地威胁我。

    真是人入冥界被猫欺,好,我忍,谁让我现在在人家地盘上。我识相地闭嘴,当然在闭嘴前加了一句:“我有名字的,我叫季蓝,你别叫我……”他一瞪我,我马上闭了嘴,叫名字总比叫“笨女人”好听多了。

    我安分地跟在碧瞳的身边,一边偷偷地细细打量他。不得不承认,碧瞳是个名符其实的美少年,身穿藏蓝色劲装的他,带着猫一般的神秘。

    碧瞳突然开口:“你干嘛一直看我?”

    被他发现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你长得蛮好看的,是不是冥界里的鬼都长得很好看?”上次遇见的好心鬼轩影也长得很帅,这样的话留在冥界也不错,还可以看美人,不过那样苍雪非要找来冥界不可。

    碧瞳听了我的话,不知是否我看错了,他的脸上飘过一抹红晕:“第一,我申明我不是鬼。第二,冥界里的鬼太多了,不是所有的鬼都好看,比如一些恶鬼就长得面目可憎了。”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我的运气还不错,看到的都是些让人赏心悦目的(你才看到几个而已啊)。

    路边开了妖冶的彼岸花,一大片一大片,我忍不住开口询问:“碧瞳,我能摘几朵彼岸花吗?”

    “不能,若你摘了它,便会保留前世的记忆,就算喝了孟婆汤也会记得少许。”碧瞳随意地答道,“而且上头明文规定了,不能在冥界里乱摘花草,乱扔果壳,需保持冥界的干净整洁和生态平衡,违者重罚。本来你不问的话,你去摘了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可是现在既然你问我了,那就不行了。”

    “这样啊……”心里直懊恼,笨死了我,早知道就不问了,偷偷摘一朵,不忘记今生的事。这样等投胎了,也能安分地等着苍雪来找我,唉,现在没希望了。

    碧瞳带我来到了一个渡口,渡口边停了一艘大船,有一些鬼魂正排着队上船。我和碧瞳上了船,船下就是忘川之水。等差不多都上船了,大船无人驾驶就自动行驶起来。

    “小心点,掉到忘川河里去可不是件小事,根本不用孟婆汤,你就直接忘了所有的事,严重点的投胎之后变成了脑残、弱智之类的。”我们站在船舷边上,碧瞳提醒道。

    我听得无语,敢情这世界上的白痴弱智就是因为掉入了忘川河才变成那样,我算长见识了。

    忘川河的河水很平静,偶尔出现一点涟漪,更像是一片死水。我蹲下身看着红色的河水,似乎水下面有东西。我伸手去碰,就在快碰到水面的时候,水下面有什么东西似乎要扑出来,还好我反应快缩回了手,那东西也跟着沉回了水里,

    刚才有股凛冽的杀气一瞬间就要扑到我,若不是我反应快,现在应该死了。但乐极生悲,由于起身太快没站稳,我开始往忘川河里倒去。

    “啊!碧瞳!”我连忙大声呼救,不会这么倒霉吧,掉进了忘川河,我的下辈子就没指望了,我不想变弱智啊!

    就在我的脚刚触到水面的时候,脚下的水面突然长出来一朵黑莲,受住了我那一脚,却没有沉下去。这时碧瞳也抓住了我的手,用力一拉,把我拉回了船上。脚一离开,那朵黑莲就重新没入了水中,仿佛从没出现过。

    碧瞳不停地数落我:“叫你笨女人,你还真是笨,这样也能掉下去!”

    劫后余生,我拍着自己的胸口压惊,呼,差点就变傻子了。此时连碧瞳数落我是笨女人我听着都觉得好听,觉得他很可爱,我笑着答谢:“碧瞳,谢谢你救我。”

    碧瞳不自然的撇开了头:“下次你再掉下去,我可不会救你了。”

    “知道了。”我拉着他看向水里,“你看,水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刚才我快碰到的时候,它似乎要冲出来,我一惊就掉下去了。那到底是什么啊?”

    “你啊,给我安分点。”碧瞳将我往里面拉近了一点,“河水下面都是水鬼,最喜欢吃纯良的鬼魂,你什么也不要去动。”

    这忘川河处处暗藏杀机,看来我真的不好乱碰,不小心挂掉的话,就自己活该了。不过已经是鬼魂了,再死一次会怎么样,鬼魂能死几次?

    我看到了对岸,那里披着渺渺白光,如仙境雾气般。觉得眼熟,再仔细观望了一会儿,认出是上次来冥界乱走走到的地方,然后在那里遇上了轩影。

    “那边是什么地方?”

    “游离谷。”

    “游离谷?”

    碧瞳眯起眼,深邃地眺望着那边:“那里游离着永世不能超生的游魂。他们对前世没有留恋,也不愿意投胎,渐渐他们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整日游荡。误入那里的鬼魂会迷路,然后也会慢慢迷失自己,成为游魂。”他转过头告诫我,“所以你不要到处乱跑,负责后果自负。”

    我忙点头,原来我上次就差点回不去了,还好遇到了轩影,他真是我命中的贵人。如果还能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船不急不慢地行驶着,渐渐靠近了岸。靠岸后,其他鬼差带着各自的鬼魂上了岸,这里就是当初轩影带我从“游离谷”出来后的地方,也就是冥界精致雄伟的门楼。人走船空后,那条船又悠悠驶了回去。

    “碧瞳,怎么不用排队了?”本该排成长龙的广场此刻却空空一片。

    “排队?”碧瞳迷惑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说的那是几个月前的事,现在不用了。奇怪,你怎么会知道……”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我快速打断了他的话,不然让他知道上次我擅闯冥界的话,不知道会加什么罪名给我。

    “木易大人那里。”

    “木易大人?”

    “就是判官,宣判你下一世该投胎做什么。”

    传说六道轮回,即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万一我被判到畜生道的话,我要怎么办,苍雪要怎么办?那样还不是不能在一起……想想这一世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应该不会吧。如果真的变成动物了,那我就立誓成妖!管他仙和妖能不能在一起,先在一起了再说。

    我正在出神想事情的时候,却被人拉了一下,疑惑的看着拉住我的碧瞳,怎么不走了:“干吗?”

    “别说话,低头!”碧瞳厉声制止了我。

    只见所有的鬼们都停了下来,恭敬地低头立在一边。远处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徐徐驶来。

    我小声地问:“那里面是谁啊?”

    “泾阳君,六道圣君之一。”他压低了声音。

    六道圣君,那应该是管理六道的人吧。车子驶近,大家都不作声。车外面除了几个侍从,还有一个长着狸耳的少女,梳着两髻,身着绯红衣裙。这个也长相可爱的少女经过我们身边时看到了我们:“呵,碧瞳啊,看来你很忙啊。”她的声音如银铃般好听。

    “谁像你啊,整天无所事事,泾阳大人也太宠你了。”碧瞳有些无奈道,“紫眸,身为冥界之人,你也得为冥界做点事吧。”

    她的眼睛闪动着紫色的光彩,笑着回答:“这么累的事我才不做,碧瞳,我先走了,等会儿你自己过来,别让安陵君等你太久。”说完就随着车子走了。

    “她是谁啊?”我问碧瞳,此时车队已走远,我们又开始前行去判官那里。

    “紫眸,泾阳大人的宠物狸猫。”

    原来是狸猫,难怪露着狸耳:“那安陵君又是谁?”

    碧瞳语气略有些骄傲,高兴地回答:“六道圣君之一,也是我的主人。”

    说着说着就到了判官木易大人的府邸。木易正坐在办公大堂的长桌上,手执玉笔,点着朱砂批阅文案。

    我们这些鬼魂排好队等着签到和被判,碧瞳和鬼差已经离开了。木易一个一个清点着被判人的前世和今生所做之事。所谓有因才有果,种什么样的因,便有什么样的果。那些已经被盘点的鬼魂,有的因为尽了坏事被判畜生道,有的因一生行善而入了人道,投胎到了好人家……

    暂时没有轮到我,我就在一边细细打量这个木易大人。他虽人到中年,但仍保持着清华绝世的气质。他如玉的脸上是一副平凡的五官,还不及碧瞳来的好看,但衬上他的气质,就让人眼前一亮,他那平凡的外貌瞬间变得出彩。原来是一个气质型大叔。

    他墨黑细长的头发被一只简单的木簪固定在脑后,简单却也华美。此刻他一袭青衫端坐在那里,手执玉笔,神情清冷,几笔一划就能断人生死。

    “下一个。”

    我仍专注的看着他,视线里的木易冷着脸叫着下一个,却一直无人上前,有些微怒了。

    “喂,到你了。”身边的一个鬼魂好心提醒我。

    “啊?”我回过神,尴尬地移动到他的面前,原来轮到我了,而我不自知,弄得他似乎生气了。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看呆呢,难道我成大叔控了?不不不,我立刻否定自己,想到苍雪那魅惑众生的脸,相比之下,木易就算不上什么了,恩,我家的苍雪才是最好看的。

    “叫什么名字。”

    “季蓝。”

    他从一大堆蓝皮的簿子里拿出了一本,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我收敛心神,低眉垂首站在一旁,等着他的审判。

    木易左手缓缓翻开簿子,右手拿着沾了朱砂的玉笔欲注释些什么,冷冷口述:“季蓝……”

    我等待着他宣判,他却只说了我的名字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不由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他。他的右手悬在半空,冷眸看着桌子上翻开的簿子,迟迟没有出声和下笔,眼里划过一丝惊讶。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事?我不敢妄加猜测,眼睛悄悄瞥向了写有我所有事的生死簿。奇怪,纸上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还是说,这生死簿只有判官才能看到?

    “因起的那世空白……下世也是空白……”木易有些喃喃,脸上是淡淡的疑惑,然后看了我几眼,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放下玉笔,合上簿子,“果然会有这样一人,是你。”

    “我?”我听得糊里糊涂的,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的前世今生他无法看到?

    木易站起身,对着一旁静候的侍者吩咐道:“让陆判官来代理一下这些公务。”侍者低头应了一声。“你跟我来。”接着他走到我的身边。

    “哦。”我懵懵懂懂地跟着他出了府邸,看着他修长的身影,我暗想,这个冷面大叔要带我去哪里。

    木易带着我来到了一座大殿,匾额上写着“往生殿”。门旁站了两个差不多高的青年,一个白衣,一个黑衣,见到木易后都恭敬一礼:“无常见过木易大人。”看来他们俩就是黑白无常了,鬼差的头头。白无常继续道:“阎王和圣君们已等候多时。”

    “知道了。”木易淡淡应了一声,带着我进了殿内。

    大殿之上坐着七个人,座位围成了一个弧形。因为殿内气氛庄严肃穆,感觉很有压力,于是我只好低着头跟着木易站在大殿中央,也没敢去瞧座上的七人。

    “禀阎王和六位圣君,菩萨所说之人今日已出现。”木易略俯了一下身。

    一下子,感觉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那种压迫感更加强烈,我把头压得更低了。

    “哦,是你身边那个么,”声音的方位似乎是七人中最中间的位置,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惑人心神,缓缓而道,“抬起头来。”

    这句话显然是对我说的,我不情愿地抬起头,直视前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中间的妖冶男子,他身着华丽的暗红锦服,眉宇间透着帝王之气。他大概就是阎王了吧,没想到阎王如此年轻。

    “原来是长这样,也没什么特别。”阎王像是失望地低语了一句,闭上了眼。

    但他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空旷的大殿里,还是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朵。心里有点生气,我又不是长得入不了别人的眼,至于这样吗,哼,以貌取人。

    “怎么是她。”另外一边的三人中,其中有一个发出一声轻呼。

    阎王耳尖听到了,豁然睁开眼,饶有八卦意味的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原来安陵君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