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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的薄薄月色从纱窗中漏进来,打在女子的身上,她小小的瓜子脸,丹凤眼,俏鼻柔唇,身材小巧玲珑,淡淡的月光下,安静地站在那里的时候,仿佛是江南闺阁里灵秀的待嫁女子。这时,听到轻微的响动,她抬眸看过来,眸光温和带着一些惊讶,微微上挑的眉峰,显出一丝的英气,既有着女儿家的娇羞温顺,浑身却又散发着率真豪迈的气质。
对着朱小八亮亮的眼睛,她忽然弯起凤眼,笑了,粉嫩的菱形小唇微翘,透着淡淡的自然清新。
“太好了,您醒来了!饿了吧?”女子边笑着边走向她走来,声音里带着软软的妩媚。
是女人的声音,那么他就不是杨扬了,朱小八刚放松警惕,又想到杨家姬妾众多,女人之间的斗争向来残酷,复又不善地望着她,陌生又冷淡地问道:“你是谁?”
女子眼中笑意稍稍滞了下,随即行了一礼,微笑道:“见过十八娘,奴婢是花姬夫人配给十八娘的侍婢安宜。”
十八娘?
朱小八蓦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吓了一跳,左右看看,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道:“那个……你……说,十八娘不会是叫我吧?”
安宜失笑,肯定地点点头:“嗯。”
消化半天,才搞清楚原来这是杨扬家里给侍妾的称呼,好吧,十八娘就十八娘吧,朱小八记得悠然说过,杨扬十五岁以后每年会纳三名侍妾,照这样算下来,杨扬今年21岁,还很年轻啊,照这样一直纳下去,将来最起码会有百十来个侍妾要纳,不错了,排名还算靠前,前面几个再相互明争暗斗弄死几个,她,还是有出头之日的。
朱小八很欣慰地想,忽然抬眸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她说是自己的侍婢,打死也不敢相信,虽然安宜看着年纪小,素着一张水样儿的脸蛋,已然是有倾国倾城之姿,而且,她身上有一种朱小八没有的贵族气质,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当丫头呢,往大街上一站,王公子孙肯定抢着把她娶回家好好疼着。
“你确定你是来服侍我的?”朱小八不确定地问她。
安宜按下心中的奇怪,疑道:“是,难道十八娘不满意安宜?”
朱小八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怕委屈了你。”
安宜心中大惊,她何以对一个奴婢说这样的话,难道一眼便识破了自己的身份,遂开始对她另眼相待,“十八娘说哪里话,奴婢只恐服侍不周,望十八娘多多包涵才是。”的确,十六年来,只有下人服侍她,她这辈子还没服侍过别人,为了成功地成为杨扬家的奴婢,她在家里还练习过多次,仍有些担心怕露出马脚。
“哎呀,别叫我十八娘了,好难听啊,你叫我小八吧,我叫朱小八。”朱小八伸出友好的手,极真诚道:“你好。”
安宜一时不知所措,学她哆嗦着伸出小手,轻声道:“你……也好。”
朱小八紧紧握住她的手,眯着眼睛贼笑,心里打着小算盘,要想在杨家众多姬妾腥风血雨的勾心斗角中立于不败之地,有一个忠心的丫头在身边是必不可少的,因此一定要跟安宜搞好关系。
你怎么能耍心机呢,而且是利用这么纯善的小姑娘!我对你太失望了!朱小八心中的小白天使抗议。
什么?你说我城府深,你看不到这里是龙潭虎穴吗?那么多宫斗小说真是白看了,你要是想活命就得听我的,准没错!小黑天使反驳道。
安宜本来就有秘密,硬是让朱小八一对贼兮兮的眼睛看得心虚,被她握着的手也不由得冒冷汗。
感觉到安宜轻微的颤抖,朱小八以为自己的眼神吓着人家了,忙收敛情绪,不好意思地收回手,用极其柔和的声调说道:“别怕,别怕。那个,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朱小八环视了一下周围,这个房间虽然小,其他成列摆设还是不错的,风景也很好,她很满意。
安宜摇摇头,道:“不是,这里只是客房。公子已给十八……八……选好园子了,明天一早就可以搬过去了,而且,公子说,等您身体好了再去拜见其他的夫人娘子们。”
“哦。”朱小八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抬头问道:“对了,园子是我一个人住,还是跟其他侍妾一起住?”要是每人一座园子,十年后,要么,人满为患,要么说,杨扬家屋子的确是非常非常大。
安宜漆黑眼眸里悄悄闪过一丝妒忌又迅速消失,笑道:“是一个人住,是公子给的特别待遇,虽然府里很大,但是能一个人住一个园子除非夫人们就只有您了。”
朱小八听这么一说,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呀,白天对他的怨恨稍稍减了一点,但也没有全部原谅,恨他不该不尊重她侵犯她。
沉默一阵之后,朱小八肚子一阵收缩,深刻地感觉到饥饿的存在,“我,饿了。”
安宜“呀”了一声,转身小跑过去打开桌上的饭盒,苦着脸回头道:“十八……八,粥已经凉了。”
朱小八挥挥手,道:“没关系,就吃冷的吧。”
安宜无奈道:“要不我去热一下吧?”
“不用,嗯,你要吃热的?”朱小八停下问她,自己不在乎冷的热的,可不代表别人也要跟着吃冷饭。
安宜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微红着脸端来一个青花瓷碗过来道:“不,不,您一个人吃就好,不用管我。”
“为什么只有一碗粥?”朱小八苦恼地看着那一碗浅浅的不知是什么做的乎乎的粥,杨扬那家伙也太小气了。
安宜苦笑:“花姬夫人说小姐大病初愈,不能吃太多,也不能吃太腻。”
朱小八任命了,端起青花碗,狂猛地喝了一通,又含糊不清地说道:“叫我小八姐。”
其实她忽然想起安宜一直叫她十八八来着,这个名字比小乔给的小八还难听。
这一段时间,朱小八就住在这个小院子养伤,这个院子特别清幽,平时也没有人来打扰,而朱小八身子尚未康复,对于杨扬的家是一无所知。
养伤的这段时间,杨扬来过几次,却只是相对无言,朱小八曾试图跟他聊些什么,他却只是“啊”,“哦”,“嗯”要么就不问了半天回一句“你刚才说什么”,到最后,朱小八放弃了跟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