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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我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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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宫。

    太上真身面无表情在殿中行动。

    沐浴,更衣,束冠。

    东方敛觉得自己可以了操纵身躯,轻轻松松,尽在掌控。

    直到挑选出行服饰时。

    他明明盯着一件大红华服,神身却抬手取了件绿的。

    东方敛“”

    他还在原地生气,神身已经动作起来,唰一下披好那件精致华美的缂丝绿绣袍。

    “叮”一声金石击响,腰间扣上白玉带。

    提步,瞬移,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寝殿,缓缓踏出门槛。

    东方敛冷笑闪逝,与神身重合。

    两道身影衣饰不同,终究不能严丝合缝,行动间拖红曳绿,带着重叠的影。

    到了中庭,神身忽然驻足。

    东方敛一步踏到了前面,眯眼回眸,心下直冒鬼火。

    这种感觉就很像活着的时候遇到鬼压床。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一用力,魂就往外蹿。

    他阴恻恻盯着自己。

    一时没搞懂自己停在这里想作什么妖。

    神身默立片刻。

    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成爪,陡然一抓

    嗡嗡鸣颤自地下传来。

    庭中几株帝桂震荡摇晃,叶片与花瓣如大雪般飘落,扬扬洒洒铺满庭院与回廊。

    脚下浮土如丝绸般起伏颤动。

    东方敛心有所感,气定神闲扬起一只手,与神身重合。

    忽一霎,只闻一声低越剑鸣。

    只见一柄黑剑破土而出,残影如鬼魅一般,直直掠向他的手掌。

    神身与鬼身同时收紧五指。

    “铮嗡”

    沧桑古朴的黑剑在他掌中微微鸣颤,森冷阴煞的剑息缓缓向四周溢散。

    三千年不见天日的本命神剑,刑天。

    它已不复完整,一道闪电形状的裂纹几乎将剑身一断为二,看着像是遭过天谴。剑灵已不复存在。

    残剑在主人手中轻轻一震,气势尽数收敛。

    泥层回落,花瓣与叶片铺满脚下。

    他抬手,归剑入鞘。

    腰间悬的本是一柄装饰用的假本命剑。

    触碰到真正的刑天黑剑,这把可怜的假剑顿时寸寸化作飞灰,丝丝缕缕逸散到他身后。

    归鞘,严丝合缝。

    东方敛恍然大悟媳妇喜欢看自己提剑砍人,说起刑天剑,媳妇很激动。

    所以出行之前,把剑带上。

    他挑眉笑道“我可以啊”

    云昭望着防风帐外的云朵发愣。

    感觉到有人在偷瞄自己,她眯起双眼,猝然回眸

    云满霜与晏南天双双被她抓包,两脸心虚,一个往左转头,一个往右转头。

    云昭直言“干嘛偷看我”

    云满霜盯着地板装死。

    晏南天嘴角轻抽“你不作妖,大家都不习惯。”

    云昭“”

    她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藏着掖着,当即便道“我在想太上。”

    云满霜恍然点头“哦”

    晏南天额角绽了道青筋,僵硬片刻,挤出一抹笑“哦。”

    云昭把脸转走。

    她在想,那个家伙这次偷偷跟来,不知道藏在哪里总不能是扒在行天舟底下

    那画面想想都惊悚。

    她噗地笑出声,嘀咕道“不干人事。”

    想到那个薄荷云雾茶,忍不住又补一句,“鬼话连篇。”

    晏南天定定望着她。

    她不自觉漫上眼底的笑容令他双眸刺痛。

    他知道,只有思念一个人,才会这样笑。

    这么美,这么好,他都不曾见过。

    他扶着膝盖,缓缓起身,走出四方阁。

    他偏头望向云海深处,温声询问侍卫长“从前我不在身边的时候,阿昭可曾有片刻想过我”

    老赵“”

    “不曾罢”晏南天微微偏了下脸,唇角浮起一丝自嘲的苦笑,“她惯来没心没肺的。”

    老赵诚实地回道“不是的殿下。您独自去鲸落海那回,云姑娘很是惦念,在殿里都待不住,这才去了旧日庭属下看着呢,她坐在高处,一直就望着您回来的方向。”

    晏南天放在舟舷上的双手陡然紧握。

    他嘶哑开口“是么是么。”

    心脏在胸口失控般跳动,每跳一下,都袭来阵阵钝痛,令他呼吸不畅。

    原来她去旧日庭,不是看星星,而是等他回。

    他本该拥有那么美的笑容。

    那个时候,他若是径直去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她的笑靥该有多么甜

    只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竟就,生生错过。错到离谱。

    他咽下喉间腥甜,惨笑着走回四方阁,落坐,自虐一般偷看她思念别人的样子。

    那嫣红唇瓣每勾起一丝弧线,落在他的心头,都是凌迟之刑。

    十日后,行天舟终于抵达凉川。

    西出凉川,便是云满霜常年镇守的西境大荒。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

    若是赵宗元在凉川造反,从西境调兵镇压便是最方便快捷的手段。

    云满霜眯眸远眺,心下暗暗叹息。

    当年赵宗元带走援军,令两位义兄陷入了孤立无援的死地。幸好上苍庇佑,陇阳道上的怪兽比想象中要少得多,云满霜与晏七相互交托后背,杀着杀着,竟是意外杀出了一条逃出生天的血路。

    二人死里逃生,结局便是先太子败,赵家覆灭。

    赵宗元被流放多年,又背负着血仇,搞点事出来也不奇怪。

    云昭踏下飞舟,仰头问道“阿爹,赵宗元叔

    叔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云满霜想了半天,摇头叹气“说不好。”

    晏南天经过她身后,低低一哂“乱臣贼子。当初父皇念旧留他一命,今次他自寻死路,怨不得人。”

    话说太满,容易打脸。

    这一次的打脸来得特别快赵宗元并没有造反。

    他真的死了。

    看着赵宗元的尸身,京都一行面面相觑,半晌回不过神。

    “死啦”

    “竟然真的死啦”

    自发祭奠赵宗元的百姓很多,他们把一种凉川特产的白色小旱莲摆放在他的尸体周围,将他淹没在花海。

    因为气候极寒,尸身并没有腐坏,只是冻得硬梆梆。

    赵宗元是自尽。

    修建通天塔需要凉川出产的青金,为了上供青金,凉川百姓被逼得没了活路。

    赵宗元为民请命,绝食而死。

    他知道自己死了上面就会有人来。

    云满霜像个冰雕一样站了半天,终于动了下,哑声问“怎么不下葬”

    一名老仆上前回道“公子曾交待过,京都必定要来人看过才放心,他等一等再葬,不妨事。”

    赵宗元一生不曾娶妻,到死都是公子。

    云满霜抿住唇,许久说不出话。

    云昭凑上前去看。

    这位赵叔叔生得很好,清瘦秀美,虽然已死去多时,身上仍带着股文雅的书生气。

    他看上去比皇帝和云满霜年轻得多。

    大约是没成家的缘故,看着不像叔叔辈,倒像个温和可亲的大哥哥。

    云昭道“我很喜欢这个赵叔叔。”

    老仆脸上浮起笑纹“我们公子也很喜欢云姑娘。”

    云昭狐疑“嗯他知道我”

    老仆笑着解释道“那天公子听说自己有了个小侄女,可高兴坏了,喝了好几盅酒呢。公子说,湘阳家的大姑娘那么漂亮,小侄女肯定像个小仙子。从那之后,公子每次想偷喝酒,找的借口都是小侄女该会走路了、该会说话了、该上学堂了、该成亲了”

    云昭怔怔望向花海里的尸身“赵叔叔怎么就没等等我们来。”

    初次见面,已是生死相隔。

    老仆的笑容泛起苦涩“公子不死,你们也不会来啊。”

    云满霜寒声问“他身边的胡肆呢”

    他分明派了人贴身看着赵宗元,怎会眼睁睁看着绝食而亡,也不给自己传个信

    晏南天也皱眉“京都来人又在何处”

    老仆看了看左右,将前来吊唁的百姓送出灵堂,阖上大门。

    他缓缓走近,抬起颤巍巍的手拨了拨灵堂的白烛,这才叹息着开口。

    “凉川,在闹鬼。”

    一听这话,云满霜等人立刻皱紧了眉头。

    上古时有神,但无鬼。

    “胡肆、陆引

    他们好几个,都被鬼抓走了,有人见到的。”老仆摇头道,“先时京都来的人,大约也一样,都被抓走啦”

    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信。

    云满霜道“莫讲这些怪力乱神。”

    老仆长长叹息“造大孽啊贵人是不知道,凉川早已是活地狱啦,那怨气生成恶鬼,老朽是觉着一点儿都不稀奇。贵人出去走走看看,百姓虽不敢言,但看到那么多丧幡,自然就明白了。”

    晏南天低声问“是因为催征青金”

    老仆点头“本就不堪重负,这一两年更是变本加厉。前一阵子借着太上显灵之名,催征更是肆无忌惮,把人活活往死路上面逼。那一次死了太多人,怨气冲天哪”

    云昭大怒“他们好大的胆子”

    老仆浑浊的眼睛里浮起泪花“我们公子修为被废,身边只有盯梢,没有人手。羽翼全断,有心救人,无力回天。嗐”

    云满霜紧紧抿住唇。

    他一字一顿道“我定会彻查到底。”

    老仆颤颤长揖“老奴先谢过云二爷了。但愿,能还凉川一个朗朗青天。咱们凉川,可是人皇故地哪”

    云昭想起外面这座凉川主城池。

    凉川这地方,天空特别高阔,风特别烈,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城池、大地与山都是黄白交织的颜色。

    黄色作底,白色是冻成碎晶的霜。城中处处是风帆一样的灰布挡风篷,人们盛东西用的是厚重圆黄的泥瓦罐。

    当年人皇出生在这里,大约也是在这儿做过江湖骗子。

    可如今的官僚却敢打着他的旗号,残害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真就是当他死了

    云满霜寒声问“你且细说,闹鬼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仆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来。

    最初发现有人失踪,众人还以为是官府暗中不干人事,偷摸抓壮丁。

    直到一次有个中年汉子死里逃生,方知是恶鬼抓人。

    那鬼总是趁人睡梦时抓住人脚踝,将人拖入床底只要被拖到床底,人就会原地消失,再也回不来了。

    这些失踪的人很快就会出现在青湖湖底,尸体直挺挺站着,像一座座冰雕。

    隔着湖面远远望去,一排排尸身整齐立在湖心,瘆人得紧。

    而青湖边,正是开采青金的矿地。

    云满霜听完始末,紧紧皱着双眉,在原地踱来踱去。

    半晌,他轻咳一声,转头问老仆“赵三弟,他怎么看”

    老仆苦笑“公子的情形您知道的,与幽禁无二,他便是想查,亦是有心无力。”

    云满霜点点头,又踱了会儿,咳一声,望云昭“昭昭怎么看”

    昭昭在看赵宗元。

    她小心翼翼挪出一条花道,凑到近前去看尸体。

    不知为什么,她看赵叔叔有些眼熟。

    仿佛一见如故

    。

    大概是他想偷喝酒的时候总是用她当借口,她远在京都都有感应了。

    耳畔飘来幽幽的声音“他有这么好看”

    云昭偏头,双眼顿时微微一亮。

    鬼神穿了一身精致华美的缂丝绿绣袍,肤色更显霜白,五官漂亮到扎眼。

    分明已有十来天没见过面,但一见他,就仿佛刚刚还在一起说话。

    记忆瞬间拉回临别时,他懒散并指,朝她挑了挑。

    云昭下意识冲他笑。

    他被她笑得一愣不对劲,媳妇怎么这么温柔。

    整个鬼都有点毛。

    他拎起手指,“咚”地在她肩膀一敲。

    云昭“嘶”

    什么薄荷云雾茶,什么替他起乡愁,什么物是人非通通都被他一指骨敲到了九霄云外。

    她抱住肩膀,瞪他。

    只见周遭已变成一处修罗场。

    她与他并驾齐驱,各自骑着一头长了三个脑袋的红色大蜥蜴。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浓浓腥臭,黏稠到快要拉丝。

    全是各类怪兽的腥膻味。

    身旁刮过阵阵烈风,入目是无数利爪獠牙。

    这两只火红巨蜥跑不过别的怪兽,看着在用力往前爬,其实一直被挤得往后倒退。

    数不清的怪兽涌向一处狭窄的通道。

    那里,站着一个人,手握一柄剑。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一个人堵住兽潮,硬生生把那处石道口杀成了屠宰场。

    他浑身上下被血浸透,有怪兽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他的头发早已散乱,与血污糊成一片,粘在头顶、脸颊与肩膀上。

    他脚下的血已经淹没了膝盖,每一次腾身斩杀然后落地,都会溅起一人多高的血花。

    “陇阳道口。”东方敛微眯着狭长的眼,抬手指了指,“他守住这里,底下的人,便有一线生机。”

    云昭心中一动“底下是阿爹和皇帝这个人是赵叔叔”

    他微笑颔首,歪身靠向她。

    座下那只可怜的红蜥蜴被他压得吐舌头。

    “当年我曾在这里堵住百万大军。”他轻飘飘道,“他学我。”

    云昭“哦”

    他无声轻啧“但我从来不会把血弄得一头一脸。”

    都已经把暗示糊到她脸上了,云昭自然也能善解人意一回“是是是,你最好看”

    他笑吟吟抬手,敲了下她肩膀。

    这回收着力,没把她敲痛。

    场景一变,赵宗元退入两块巨大的山石之间,像猿猴一样往上飞蹿,眨眼便爬到了山石顶。

    底下潮水般的怪兽失去目标,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乱蹿。

    赵宗元站到高处,眺望陇阳道另一侧。

    那里,两道身影相互交托后背,拼杀出一条血路,逃向光芒万丈的出口。

    “大哥二哥,”赵宗元吐出一口血,拄剑撑住身体,笑叹,“咱们哥仨并肩作战,这是最后一回。祝你们,前程光明远大”

    光晕中,那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模糊,仿佛是某次归营,勾肩搭背,哼着歌。

    赵宗元的家族站了先太子。

    他不能背叛整个家族,他只能将援军带走。

    但他一个人来了单人单骑。

    他替他们堵住了瓶颈。

    他若战死,那二人必死,那二人若死,他腹背受敌,也是必死。

    云昭心间微震,半晌,轻轻叹出一口气。

    她望向缓缓跪坐在地的赵宗元。

    这一战他承受的压力不比两位义兄更轻,他早已透支,只凭一股义气支撑。

    他艰难地抬起满是血污的眼皮。

    他眼神涣散,意识已经模糊不清。

    愣怔半晌,他从腰间摸出一只铁酒壶,一本记事册。

    饮一口烈酒,翻开竹册子,眯着眼找半天,找到“陇阳道,一人当关”字样,沾了沾身上的血,痛痛快快一笔抹去。

    “尊者”他道,“学生今日,又得了您的遗泽感恩尊者。”

    东方敛敲敲云昭,轻描淡写“他记的,都是我当年打过的仗。我的战略战术,他都学到了皮毛,叫我声老师,倒也未尝不可。”

    云昭盯他“庙不是还没炸吗你怎么有记忆了”

    东方敛定住。

    他当然没有记忆,他只是把赵宗元的记忆翻了一遍,关于对方崇拜学习自己的部分就,随便,来来回回多看了两眼。

    这种大实话可不能说。

    他淡定转移话题“赵宗元死亡前,缺失一段记忆。”

    “嗯”云昭成功被带走,“怎么回事”

    他轻轻用指尖敲击她的肩,沉吟道“不确定。再看看。去查一下那个鬼。”

    “好。”云昭点头,“谢谢你啊。”

    要不是他给她看了这段历史,恐怕阿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在陇阳道,赵叔叔曾与他们并肩而战。

    后来赵叔叔被废修为,被刺字,被流放,自始至终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

    东方敛摆摆手,示意不必与他客气。

    幻象消失。

    云昭眼前的赵宗元褪去满面血污,恢复了清瘦秀美的模样,只是从活人变成了一具尸。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遗憾被折断羽翼,幽禁一生。

    临了以自身性命,为民请愿。

    “昭昭云昭”

    云昭回头,与云满霜对上视线。

    恍惚间,阿爹的身影与幻象中杀出重围的年轻云满霜重叠。

    “怎么哭了”云满霜大步上前。

    云昭阻止不及“哎”

    云满霜低头,看见自己踩碎了一地白色小旱莲“”

    “阿爹。”云昭低低地,悄声告诉云满霜,“赵叔

    叔他没有抛弃你们。陇阳道,他在。”

    云满霜双目陡然睁大。

    瞳仁剧震,额角猛跳。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厚实的手掌微微发抖,他喃喃道“没有怪兽过来的道口。是他。”

    云昭点头“嗯。”

    云满霜缓而重地点了下头,嘴角轻轻地颤。

    他盯着赵宗元遗容,好半晌,憋出一句“二哥一定,查明一切,你安心。”

    云昭望着阿爹可靠的背影,心道按照话本里的路数,阿爹一定会继承义弟的精神与遗愿,爆发全部威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势如破竹

    云满霜微微侧过半张脸。

    半明半暗的光影落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强大,势盛,令人心安。

    他沉声开口“这个案子,昭昭,你怎么看”

    云昭“”

    连续赶了十日路,众人都疲了。

    天色已晚,老仆便安排云满霜一行在赵宗元的宅子里歇下。

    毕竟那鬼就是在夜里抓人,夜里睡觉,也能算是半个查案。

    云满霜去了赵宗元的书房。

    云昭没跟进去,隔着窗纸,见阿爹缓缓抚过里面的书桌、太师椅、书架,把笔筒里的笔一支一支捞出来,放在掌心轻轻摩挲。

    她正要掉头离开,云满霜却忽然隔窗唤她。

    “就在书房凑合一晚吧,”他的声音有些疲累,“阿爹坐你赵叔叔的椅子睡,你去里面榻上睡。”

    云昭摆手“不用,我回厢房。”

    云满霜欲言又止“虽说怪力乱神不可信,但”

    云昭刚刚也看过那些证据,确实有不少百姓曾经死里逃生差点儿就被鬼拉到床底下去。

    她笑道“阿爹是怕鬼来找我啊”

    云满霜头疼“那倒不是”

    云昭嘿嘿笑道“我还怕它不来呢。”

    那鬼要是敢来找她,它会发现,她床上已经有另一只鬼。

    一只太上变的鬼。

    想想都替它刺激

    “你呀”云满霜指指点点,“胆大包天,百无禁忌。整个大继就数你胆最大”

    云昭笑着跑了。

    可不是,除了她,谁敢跟太上睡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