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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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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儿,晴儿!”苏白急切的呼声响在身后,初晴却恍若未闻。只是咬牙策马疾驰。苏白只得催动马匹,紧紧跟了上去。小夜赵青卫若兰也紧追其后。

    好在,这本是在草原上,纵马疾驰,也无人会觉得诧异。

    初晴伏在马背上,紧握了缰绳,双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前方。寒风如刀,切割着她的皮肤,她丝毫感觉不到,连蒙头脸的披巾被风吹开也没有发觉。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樾,我来了!

    只是她的骑术虽然也称得上是娴熟,却哪里及得上苏白。不出两里,苏白便追了上来,紧贴着初晴的马疾驰。苏白猛然探手,抓住初晴马匹的缰绳,将两匹马齐齐勒住。

    “苏白,我要去!”初晴唤道,注目苏白,眼底有着一抹决然。

    苏白暖暖一笑,抬手仔仔细细的替她重新裹好脱落的布巾,温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初晴凝视着苏白,点了点头,两人并辔驰去。

    雪狼峰脚,有一处山谷,四季繁花盛开,温暖如春,人唤居翠谷。克鲁人坚信这里是雪狼神赐予他们的圣地,更有不少人,不远万里徒步前往此地祈福。只是几十年前,卫氏入主王庭后,便将山谷据为皇族所有,并在谷底搭建了一个高约十丈的祭台。每年春分,克鲁皇族便会携了大量来此祭告,以祈福运昌隆,皇祚永固。而皇族成员死后,也会葬在谷中。

    初晴同着苏白来到谷口附近,下马混在人群中,进入了居翠谷中。

    此刻,谷内的已聚集了许多各地闻讯而来的克鲁百姓,一则朝圣,二则便是为了看看他们心目中的冷血恶魔慕容樾的下场。草原上,到处都在歌颂传唱着卫贺为国复仇雪耻的事迹。在他们传唱中,卫贺俨然成为了一个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战神似的存在。

    苏白携了初晴,一路走,一路细查谷中情形。

    山谷四面环山,山势平缓,谷底开阔,形如一只大碗,在谷口处微缺了一块。山谷深处云雾缭绕,看不真切。

    山谷中央立着一座祭坛,坛高十丈,分九层。皆以白石搭建而成,一道阔大的白石阶梯直通顶层。

    谷底祭坛四周五丈开外,立了木栅。木栅后是手持长枪的士兵,防止有人冲破栅栏。祭坛的每一层也都站满了士兵,个个手持弓箭,腰佩利刃,神色冷凝,目光锐利。

    慕容樾双臂平举,凌空悬在祭台最顶层的竖立的十字刑架上,离地五尺。而他身周一丈内,站了六人。个个眸光内敛,气定神闲,显然都是高手。他们站立的方位彼此呼应,能杜绝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比如说有人想劫囚,比如说来自各方的暗箭。

    苏白复又看向人群,他的目光何等锐利。赫然发现,人群中也有不少士兵改装成百姓混在其中。而周围的缓坡上,林木茂盛,更是可以隐蔽不少人马。

    苏白的双眉不禁慢慢蹙起。如此严密的防守,若是自己,或者卫若兰,仗着绝世的轻功身法,或可全身而退。然若要带着武功全废的慕容樾,却是万万不能。

    若率军强攻,卫贺以慕容樾为质,又有谁敢轻举妄动?更罔论卫贺也可以在他们攻到祭台前,将慕容樾斩于刀下。

    饶是苏白才智过人,脑中转过种种方略,却又被自己一一否决。因为,没有哪一种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初晴同着苏白一步步走近祭坛,视线越过人群,定格在被绑缚在刑架的慕容樾身上。离别不过一年,再相见,却恍如隔世。

    由于隔得太远,她只看到他着了一袭宽大的白色囚衣,猎猎扬于风中。满头发丝披散,在风中凌乱飘拂,萧瑟落魄之极。

    离别后,她也曾设想过许多次他们再见面的情景,却独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她以为自己会怨怼、会忿恨、会逃走,却终存了一丝掺杂了甜蜜与痛楚的期盼。

    然而,此刻,在她看到慕容樾的第一眼,她却发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什么感觉都来不及体味,只是想不顾一切的扑到他的身边去。好好的看看他,触摸到他,感受到他的气息。

    她踉跄着扑在木栅上,朝着慕容樾,徒劳绝望的伸直了双手。如果能近一点,再近一点,该有多好!

    “樾……!”她终于嘶声大呼,却被苏白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呼喊堵在嘴中。初晴蒙脸的头巾不知何时已经脱落,她张口,死死的咬住苏白的掌心。泪,不绝的自眼中汹涌而出。

    苏白神色如常,用另一只手轻轻揽住初晴,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卫若兰小夜赵青三人也赶了上来。卫若兰双手分别轻扣住住小夜赵青的脉门,含了笑,用流利的克鲁语跟木栅后的士兵解释着。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士兵及周围的百姓听了,都无限同情的看着初晴,让过身子,使初晴可以更方便的看到慕容樾。有老人还走过来叽里咕噜的对初晴说些什么,从他们的神情来看,应是安慰的言辞。末了。他们又会对着高台上的慕容樾喃喃几句。卫若兰听在耳中,神色不变,带笑的眸中却含了一丝冷嘲。他们说的,分明是极恶毒的诅咒。

    祭坛之上,慕容樾忽觉心有所感。他抬眸,漫不经心的望向祭台下熙攘的人群。蓦然,他的视线一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屏住了呼吸。

    那个身影,怎的那般像……晴儿?

    不,那分明就是晴儿。虽然隔了很远,看不真切相貌。可是,她的神韵,她的身姿,早已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千万次,决计不会有错。

    晴儿,晴儿!慕容樾忍不住双臂一挣,竟挣得绑缚他双臂的铁链哐啷作响。从没有如此一刻,他深恨缚着自己的这根铁链!

    他身周六人顿时齐刷刷的注目慕容樾,蓄势待发。其中一人喝了一声,慕容樾心下一惊,霎时平静下来,转开了视线。此时,万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什么端倪。

    六人见他安静下来,复又转目向外,警示四周去了。

    慕容樾复又望向初晴,却见她靠在一人的怀中,状极亲密的往外而去。那人一袭素衣,虽是克鲁人装扮,却仍掩不住清雅的气度。分明是苏白无疑。

    一阵难以言喻的巨大疼痛自心脏处传来,仿佛更甚于日日发作的相思断情之毒。相思蚀骨,断情摧心,却又怎能及得上此刻的万分之一!

    慕容樾眼睁睁的看着初晴慢慢消失在人群中,终是忍不住,连连几口鲜血呕出,淋漓洒落衣襟。如梅开雪上,冷丽惊心。

    卫贺缓步而出,他竟然隐在人群中。他望向初晴消失的方向,眉心微微攒紧。方才惊鸿一瞥间,他已认出初晴正是今年元宵节时,在云城出题难倒他的女子。当日,她身边尚有两个极为出众的同伴,其中一个还猜破了他所有的灯谜。而她身边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人吧。

    他们是谁,是为慕容樾而来吗?与慕容樾又是什么关系呢?

    卫贺沉吟半响,令人将慕容樾解下。他心知慕容樾久经相思断情之毒的侵蚀。一路上又挨冻受饿,受尽折辱,如今又在祭坛上绑缚示众了几天。饶是他素日身体强健,此刻怕也到了极限。

    他淡淡凝视着几欲晕厥的慕容樾,眸光幽邃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