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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死,他没死,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江鸾一遍遍的在心里自我安慰,可她的眼神却不敢再看向地上的人。
“爸,你告诉我,二哥没死,他没死,对不对,对不对?”
她疯一般的拉扯着江安荣的衣袖,祈求能从他嘴里听到想要得到的答案。
事实就是事实,一切都是枉然。
江安荣哽咽几声,深吸一口气,出声道。
“鸾鸾乖,你先回去,爸一会儿就把你二哥带回家,好不好?”
泪水早已浸湿整个脸颊,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好,好,我这就回去,你一会儿把二哥带回家,我给他煮热乎乎的方便面吃”
江安荣沉重的点点头,忍下心中的悲痛,只回了一个字。
“好”
江鸾颤抖的身子朝反方向走去,每迈出一步,心脏便刺痛一分。
一步,两步,三步,还没迈出第四步,眼前一黑,身子微微倾斜。
就在她要倒下去的一瞬间,腿上一个用力,站直了身体。
一双冰冷到极致的黑眸缓缓睁开。
“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可我不想让你留下遗憾”
短短的一句话,充满了心疼和无奈。
走出工地,那辆面包车还等在原地。
“小姑娘,小姑娘,找你的钱——”
开车的大叔隔着老远看到了那道身影便开始呼喊。
江鸾没有回应,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回来我时的地方”
大叔面上一愣,扬着钱币的手缓缓放下。
点火,挂挡,踩油门。
“小姑娘,你来工地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啊!听叔的,下次别来了”
“嗯”
开车的大叔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冷漠呢!
冷漠的简直就,就,不像个人。
当然,他只在心里这么想,没敢说出来。
......
两天后,棺材停放在了最西边的堂房。
院子吵嚷声不断,都在讨论江文信的事,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只多不少。
江鸾窝在炕上,蜷缩成一团,耳朵塞上了棉花。
眼睛闭得很紧,但眼角的泪没有停过,衣袖湿了大片。
“二哥没有死,他没有死,他们乱说的,都是他们乱说的”
“吱呀——”
门被推开,一群人拥簇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走了进来。
江安荣把炕桌搬了上来,泡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
“先生喝茶”
阴阳先生微微摇头,“先办正事”
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两本泛黄的书,一页一页的翻看。
不多时,他拿出一张纸一支笔,平铺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刘雪春伸长了脖子看了几眼,出声询问。
“先生,这孩子的命格是不是不行啊?你瞧瞧,连个儿子都没有就这么死了”
阴阳先生手中的笔顿了顿,随后抬起头。
“他命里没有儿子,如果活着,下一胎还是个女儿”
刘雪春咂咂嘴,“唉,命不好啊!活着也不会有儿子”
想了想,连忙将身后的江文卓拉到了前面。
“先生,你给我这个儿子看一看,他命里有几个儿子?”
阴阳先生面色一黑,沉声道:“我只给死人看”
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家里死了人,脸上一点悲情都没有。
反而还让给她儿子算算命里有几个儿子,真是可笑至极。
刘雪春连忙摆摆手。
“哦,那个,那就算了,不过话说我这侄子年纪轻轻的就死了,是不是有什么克他啊!我听说不是有的女人克夫吗?你说会不会是他媳妇把他克死的?”
阴阳先生刚端起的水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眼神直勾勾的扫射过去。
刘雪春缩了缩脖子,“我也是好奇嘛!”
江安荣连忙出声缓和气氛,“先生,麻烦您了,我这弟妹胡乱问的,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说出这句话他都有些犯恶心,都四十岁的人了,还问这些有的没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都写在纸上了,时辰天数什么的,就按上面来”
阴阳先生将桌上的纸递了过去。
江安荣连连道谢。
几人的说话声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江鸾的耳朵。
在旁人看来她是睡着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睡着。
只是不愿看到那口棺材,更不愿认清事实。
但她没有想到,四婶竟会如此恶毒,什么克夫?什么活着也不会有儿子?
大家都沉浸在悲痛里,整个家里只有她,在她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伤心难过。
“放心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江鸾缓缓睁开眼,动了动压麻了的身子。
又是那道声音,究竟是谁?
她坐直身体,朝着屋子里的人看了看。
他们没有听到吗?还是说,只有自己能听到?
“呦,睡醒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江鸾用力地睁大肿成馒头的眼睛,狠狠地朝着这个所谓的四婶瞪了过去。
随后穿鞋下炕,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一阵晕眩感传来,她猛地朝着大腿一掐。
疼痛感让她的意识清晰了许多。
两天了,整整两天她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就在刚才,她想清楚了。
老爸说过的,人死之后会去往另一个地方生活,就如同大伯一样。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
院里的声音很是嘈杂,不自觉的让她加快了脚步。
来到灵堂,看着当中放置的棺材,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总是关心她的二嫂此时此刻跪坐在地上,双眼紧闭,脑袋紧紧地贴着棺材下沿。
脸上干涸的泪痕存载着心中数不清的哀痛。
江鸾迈开步伐,一步一步靠近棺材,手指颤巍巍的伸过去。
好凉,好冰,刺骨的冷。
触摸着冰冷的棺材,心中犹如刀割一般,生疼生疼。
脑袋不自觉的靠在了棺材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砸落。
记忆回到从前,脑海里不断浮现重重。
眼睛缓缓闭上,仿佛当初的那个人还和以前一样,伸手弹她一个脑瓜崩。
冰冷的棺材埋葬了二哥所有的温情,所有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