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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桓白天才对藤彦堂开诚布公,那背后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寻上门来要除掉藤彦堂这条苏家遗落在民间的血脉了。
这反应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等到晚上才下手,香菜真不知该不该夸那人一声“真有耐心”。
如果对方派来的是职业杀手,凭藤家那几个男家丁又怎能抵挡得住?
藤彦堂现在是需要保护的男人,此刻他还没有缓过神儿来,根本就不能把他的战斗力计算在内。
香菜对阿花等人说:“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话罢,她翻身一纵,从斜梯一跃而下,她身上飘动的真丝睡衣也不及她身姿轻盈。
见状,阿花等女佣不禁咋舌。她们都知道藤家的老爷是百里挑一的高手,竟不知她们的夫人也有这等身手。
香菜带着一身肃杀之气,踩着果决的步伐,如女战神一般降临院中,看到两伙人缠斗,不禁一怔。
她原以为抵御黑衣人夜袭的是藤家男丁,没成想竟是另一波人。
藤家来了两伙人!
那十几个黑衣人的身份暂且不明,香菜认出了抵御黑衣人的那伙人——以千聿为首的大联盟的人。
院子内,亮亮分不清敌友,对着那两伙人龇牙咧嘴。
“亮亮——”香菜将亮亮唤到身边,“上楼去。”见亮亮似乎不肯离去,香菜摸摸它,“上楼去保护奶奶。”
亮亮仿佛听懂了,摇摇尾巴,跑去楼上的房间。
院内。
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藤家遭遇强劲的对手,眼下已经自乱了阵脚,如一盘散沙一样逐个儿被围攻针对。其中一人趁乱凌空踩着墙皮翻墙逃了出去。
震远镖局的林镖头立时率两人追了出去。
满院杀气腾腾!
与黑衣人所持枪械不同,大联盟的人多半用的是狭长略弯的绣春刀。
这种刀若是落入外行人手里,顶多也就能发挥出菜刀砍刀的作用,可在千聿等人手中,杀伤力丝毫不亚于黑衣人黑衣人手中的武器。
一黑衣人意欲开枪,只见千聿身形一动迅疾如风,电光火石间贴近那黑衣人身侧,轻盈抬臂,起手间绣春刀锋利的刀锋寒芒闪动。
无声的杀气和压迫力逼近,黑衣人未及扣动扳机,只觉右腕一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与手臂脱离,被那一刀削飞了出去。鲜血溅到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热,随即巨大的痛楚吞噬了他全身的神经。
呆怔了两秒,断手的黑衣人抱着伤口,屈膝跪地,凄惨的哀嚎:“我的手!我的手——”
没有犹豫,千聿在他后心处补了一刀,那黑衣人的哀嚎戛然而止。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兢惧与绝望凝聚在了他涣散的瞳孔里。
见同伴被杀,其余黑衣人惊慌不已,不过他们很快恢复了镇定,纷纷亮出家伙和招式硬拼。今夜他们是完成不了任务了,眼下他们最大的念头都是逃出去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是黑衣人们没想到,几乎与他们同时出现在藤家的这一伙人,居然比他们还要职业,其身手也比他们高强出许多。
很快,黑衣人便溃不成军,死的死伤的伤,再没有一个能逃得出去。
香菜根本就没有出场的机会。
活着的黑衣人一个个被押走,死了的黑衣人也都被抬出去。藤家的院子里残留着血腥之气和没有尽数散开的肃杀之意。
林镖头被两人抬了回来——
他们三人追着翻墙逃走的那个黑衣人出去,林镖头在与那黑衣人交手的过程中被暗算,此刻情况不容乐观。
那黑衣人不知使用了什么暗器,打伤了林镖头的左臂。
暗器上应是淬了剧毒。林镖头在制服了黑衣人后毒发倒地,被抬着回来的这会儿双唇已经开始发紫了。
香菜叫他们将林镖头抬到灯火煌煌的大厅内。
林镖头气息奄奄的躺在桌上,面部渐呈死灰色,双唇的颜色逐渐加深。
他显然是中毒了。
香菜摸到他颈部的动脉跳得还算有力,心想若处理的及时,林镖头可能还有的救。但现在要是把他送去紧急就医,他八成会在半路上毒发身亡。
“剪刀!”香菜向阿花伸手。
阿花立即将护身武器交到香菜手里。
香菜将林镖头的衣物剪碎,发现他左臂靠近肘关节的部位紫黑一片。而且紫黑色有向肩部蔓延的趋势。
香菜看了一眼千聿手上的绣春刀,“砍断他的左臂!”
千聿当机立断,挥刀将林镖头的整条左臂斩断。
林镖头在剧痛中醒来,咬牙忍住惨叫声,布满痛楚的脸孔表情极具狰狞,右手下意识的想要抱住血流如注的断臂处。
“按住他!”
千聿等三人上前,按住了林镖头的手脚。
香菜给林镖头的伤口做了一些处理,起码血是止住了。此刻她纯白的真丝睡衣被血液染红了大片,如一朵朵红莲开得极为妖艳。
“送医。”
香菜一声吩咐,立时有两人在不碰触林镖头伤口的情况下将人抬走。
香菜拾起林镖头的断臂,在手臂变黑的地方居然找不到伤口,对着灯光凑近了仔细一瞧,方才发现一处极为细小的伤口。
她用剪刀戳了一下,感觉戳到了一根坚硬的针状物,不禁脸色微微一变。
香菜问当时跟林镖头一起追出去的那两人,“逃走的那个黑衣人抓到了吗?”
其中一人淡淡道:“已经杀了。”
“他用的什么暗器?”
另一人给香菜递上了一只不足巴掌大的小木匣。若忽略木匣里面的名堂,单从外观上看,还以为是火柴盒。
木匣的一面木板有机动性,用拇指摁住再轻轻一推,便可触动匣子里面的机关,机关口被打开,就会射出将近二十道针状物。不过这种暗器是一次性的,发动过一次后,机动性还在,但里面并没有暗器了。
香菜研究半晌,几乎可以肯定这种能在眨眼功夫便伤人于无形的暗器就是暴雨梨花针!
待香菜看完,千聿要木匣讨来。这东西,他要带回去让金爷过一眼。
大联盟的人从藤家撤出,无声无息的隐于黑暗。兴许他们并没有走远……
香菜叫家里的佣人清洗地上的血迹,她也净了身换了干净睡衣。
从洗澡间出来,她头发还没擦干,就听到藤家的大门被拍响了。
“我们是巡捕,接到报案,快点开门!”
香菜冷冷扫一眼家里的佣人们,“谁报的警?”
一个女佣人战战兢兢站出来,“我……是我。”
香菜厉声质问她:“谁教你自作主张的?”
女佣人顿觉委屈,理直气壮道:“家里来了坏人,都出了人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不该报警吗?”
香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个家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佣人来做主了?”见她眼中闪过不服之色,她冷笑连连,“要不藤夫人的位置,换你来坐?”
女佣人竟不置可否。
香菜眼中冷笑的意味更浓。
她不再理睬那名女佣,冷颜对阿花道:“阿花,把女佣人都带下去,你要是管束不住她们,那天一亮,你也跟她们一起卷铺盖走人。”
阿花脸色微变,其余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藤家的夫人这是要赶她们走。
只要有一个跪下来,其他人也跟着扑通扑通的跪下来求饶。
香菜充耳不闻,她吩咐管家:“跟下人统一口径,就说家里来了两个小毛贼,你们已经将人打跑了。”
管家连连应是。
带队来的是燕松——他一听说是藤家出事,便第一时间抢着带人过来。
听管家那么说,他自是不信。
在藤家的院子里转了半圈,燕松在一处地方发现了被水打湿的痕迹。他蹲下身子,凑近一闻,嗅到了一股被水冲淡过的血腥气息。
他又在附近的墙上发现了攀登过的痕迹,他目测藤家的墙壁足有两人之高,心中约莫自己若是不借助任何外力而从近处攀登,没自信能越过这道高墙。这攀墙而走的人,定然身手了得,哪会是一般的小毛贼?
他还在墙根处发现了几滴没有清洗过的血迹,他用手指一蹭,血液粘稠,还没来得及干涸。
见燕松发现血迹,管家心中暗骂不长眼的家丁居然没把这地方清洗干净。他用笑容掩饰紧张的情绪。
燕松以为管家会急着跟他解释这些血迹的由来,却没等到意料中的结果,侧眼一看,只见管家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后,心下不由得凛然。藤家的这老管家还真能沉得住气。
燕松将手指上的血迹蹭干净,心想要不要收队走人,这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凄惨哭声。
他看向灯火通明的大屋,哭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他询问管家:“这怎么回事?”
管家答道:“几个下人做错了事,我们家夫人正训斥她们呢。”他神色不满的碎碎念道,“家里不过来了两个小毛贼,又没丢什么东西,犯得着报警吗,小丫头片子就是不懂事。主人还没着急呢,你说你急什么急!还在人跟前和夫人顶嘴,真是欠收拾了……”
燕松听得云里雾里,大概明白了一点——香菜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管家频频向燕松道歉:“你看探长这……真是对不住,麻烦你跟兄弟白跑一趟了。”
说着,他掏出一沓钱票,反手塞到燕松手里,笑的有些隐晦。
燕松忙推拒,“这……不行不行!这个我不能要!”
管家硬是把钱塞到他口袋里,“探长,这点小意思,你拿着请你那些兄弟喝个酒啥的。”
燕松大概也明白管家给他的这些钱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封口费,还心想自己两手空空出去,确实不好跟等在外头的巡捕们交代,有了这些钱倒是能圆过去。
他犹豫了一下,便没再推辞管家的好意。
将巡捕送走后,管家回去向香菜报告,见女佣们跪在大厅里哭成一片,而高高在上的香菜丝毫不为之动容。
藤家需要的是关键时候能站出来顶事儿,而不是一遇到危险就缩头缩脑寻求别人保护的人,香菜不需要这种不顶事又没有自保能力的下人。更让她不能忍的是,居然还有人不经过家里主人的同意,擅自做主一些事,根本就是没把她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
香菜没工夫搭理女佣,将遣散她们的事交给管家后,就上楼去了。
藤彦堂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仿佛香菜离开后,就不曾动过。
老太太一直在房间里陪着他,眼泪不曾断过。
香菜扶着老太太,轻声说:“奶奶,您先回房休息,彦堂就交给我吧。”
香菜将老太太送回房,伺候她睡下。以防万一,她把亮亮也留在了老太太的房间。
从老太太房间出来,香菜见阿花搬了把椅子放老太太房间门口,似乎是要给老太太守夜。
香菜不想去计较她是做样子给谁看,还是真的为了老太太好,反正对阿花这种行为,她既没有给予肯定,也没用加以阻止。
回到房间,见藤彦堂还是那么颓废,心疼之余,香菜还有些生气。
“你到底要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我怎么嫁给了一个这么没用的男人!”
藤彦堂身子微微一颤。
等不到他接下来的反应,香菜气的恨不得扑过去将他给抽醒。
有些记忆固然可怕,有些现实固然残酷,可她的男人不应该被这世上的任何东西打败!
藤彦堂,不是这么脆弱的人!
可是,香菜觉得自己脆弱了,大概是吹了太久夜风的缘故,凉气入体有点上头,脑仁抽疼起来,一阵比一阵剧烈。
她抬手揉着额角,紧皱着眉闭起眼,身子摇摇欲坠,终于是只撑不住,整个人一歪,“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藤彦堂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忽然间回过神来,抬眼见床边无人,原本绝望的双眼顿时弥漫起了紧张的神色。
他忙怕到床边,大声叫着:“香菜,香菜?”
他刚过床畔,一只光溜溜的脚丫子便伸上来,重重的踩到他脸上,一脚把他蹬开。
“你特么还知道心疼我啊!”
香菜生龙活虎的窜起来,哪儿还有半点虚弱的模样。
原来,她刚才晕倒是装的。
歪在床上的藤彦堂捂着鼻梁,一时间啼笑皆非。他被一场模糊的噩梦困扰了将近二十年,今夜噩梦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就不能让他缓缓?
香菜又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拍西瓜也没她这样的。
“没时间给你颓废!”香菜低吼了一嗓子,尔后放低声音沉肃道,“暴雨梨花针出现了。”
藤彦堂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满眼不敢置信。“什么时候的事?”
香菜恨恨的咬了咬牙,她真想抽他丫的一耳刮子。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就在你颓废的时候!”继而她又说,“林镖头中招,针上喂了毒,万幸的是针打在他手臂上,那条手臂算是废了,能不能保住性命现在还不知道呢。”
藤彦堂没见识过,却也知道这种暗器十分歹毒。听香菜将今夜发生在藤家院子里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他才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凶险。
好在他们藤家有大联盟庇护,不然藤家一门,今天晚上估计会重演当年发生在燕家的悲剧。
藤彦堂清醒过来,他不能再一味地沉浸在痛苦中了,他要打起精神来,给奶奶和香菜最好的保护。
见他精神恢复过来,香菜一脚将他从床上踹了下去。
“你干嘛又踹我!”藤彦堂委屈。
“奶奶担心了你一晚上,这会儿八成还没睡呢,你去看看她。”
藤彦堂张张嘴,尽管有些话香菜没说,但他清楚——跟老太太所受到的伤害比起来,他承受的那些根本无足轻重。
没有人能够想象,这么多年,老太太是如何撑过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