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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湘娘带商青黛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她娘亲在世之时最爱的梅园。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商青黛忍不住问出了口。
齐湘娘拢了拢身上的暖裘,笑道:“青黛,别说我这个做二娘的不够疼你,今日我便给你找条生路。”
商青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齐湘娘拍了拍手掌,便有两名小厮将一个黑袍女子押入了梅园。
“你们都下去。”齐湘娘扯住了黑袍女子身上的铁链头,示意小厮退下。
待小厮们走远,她便强迫黑袍女子抬起脸来,笑道,“兰,我对你可是说话算话,你哄得我开心,我便给你见青黛一面。”
商青黛仔细打量这个黑袍女子,她脸上带着一个银面具,似是在哪里见过。
“我想跟青黛单独谈谈。”兰先生平静地开了口。
齐湘娘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有什么事,是我听不得的呢?”
兰先生沉默不语。
商青黛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齐湘娘不等兰先生回答,她咯咯笑道:“她啊,就是你娘的姘头,害死你娘亲的真凶啊。”
商青黛震惊无比地看着她,冷声质问道:“为什么?”
兰先生沙哑地道:“是我没保护好你……”
商青黛猛烈地摇头,凄声道:“你当年为何不把娘亲带走?!”
兰先生一时哽咽,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齐湘娘却诧异无比地看着商青黛,啧啧道:“青黛,当年若没有她出现,你娘……”
“住口!”商青黛恨然瞪向齐湘娘,“你不配提我娘!你才是害死娘亲的凶手!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齐湘娘,你迟早会有报应的!”
“兰,你听见了,我可是好心给你救她的机会,她这样咒我,我也没必要再给她机会了。”齐湘娘说完,猛地一扯兰先生身上的铁链,大声道,“来人,把她带回去!”
“青黛,银针第九式!可要记得!”兰先生急呼了一句。
齐湘娘满意地扯近兰先生,“很好,你终于肯说了。”
兰先生冷笑道:“你知道又如何?银针十八式是许家不传之密,天子是死定了,你们也死定了。”说完,兰先生定定看着商青黛,“青黛,听我说,天子熬不过今年的,你只要拖着不进宫,过了今年,你定能安然无恙!”
“闭嘴!”齐湘娘狠狠一个耳光打在了兰先生嘴上。
商青黛重重点头,“青黛受教了!”
两名小厮走了上来,齐湘娘命他们把兰先生带回去,回头狠狠地剜了商青黛一眼,“青黛,你是拖不过今年的。”
齐湘娘本想借此探知解蛊之法,若是商青黛入宫是定局,她能不能救天子,便是她在宫中活下来的唯一理由。
所以,她算定了兰先生肯定会珍惜这次见面的机会,把救天子的办法告诉商青黛。
商青黛冷笑道:“未必!”
“我倒想看看,是你忍得,还是杜若那丫头忍得?!”
“你敢动她试试?”
“呵,我还怕你威胁不成?”
“齐湘娘,你觉得青云怕不怕?”
“你……”齐湘娘不敢相信听见的话,从未想过,商青黛也会用一个婴孩的性命威胁她!
商青黛逼近了她一步,“齐湘娘,我话已经放在这儿了,你最好自己掂量掂量!”说完,她冷声道,“明日若我见不到阿若安然出现在灵枢院,你的青云会如何,你该比我清楚!”
“你以为你可以靠近他?!”齐湘娘有些后怕,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不想竟漏算了那么多。
商青黛凉凉一笑,“今日我既然敢来找你要阿若,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你若不信我说的话,你倒是可以赌一赌,是你的青云命短,还是我的阿若命短?”说完,商青黛错身走过齐湘娘,径直往灵枢院走去。
她不知道这样的空口威胁到底有多大的用处,但是她只有这条路可走。
“阿若,我只能这样救你了!”
夜,过得漫长。
商青黛回到灵枢院后,一夜未眠,等到天明时分,便开门快步往灵枢院大门走去。
“咚——”
第一声晨钟响起,这是催灵枢院众学生起身的钟声。
通往灵枢院大门的山道上还是空无一人,商青黛觉得心慌得厉害,她抬手捂住心口,想让那颗狂乱的心略微平静一些。
“仲哥哥,昨个儿的菜可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师婶的手艺真好!”
虽没有看见陈水苏的身影,却已能听见她欢快的声音,已足以让商青黛的心平静许多。
水苏安好,自然阿若也是安好的。
“水苏,你想不想一辈子吃娘亲做的饭菜啊?”杜若的声音响起。
商青黛只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她快步沿着山道走了过去,只想马上见到阿若,紧紧拉住她的手,一分一刻都不让她再离开了。
“想啊!”
这边,陈水苏猛烈地点点头。
可杜仲已听出了杜若话中的意思,他黑了脸,瞪了妹妹一眼,“妹妹,不要乱说!”
陈水苏终是反应了过来,她红着脸也跟着瞪了杜若一眼,“小若,你到底什么意思?”
杜若无辜地摇了摇头,轻笑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啊,既然水苏你喜欢吃,那便……”
“阿若!”
“夫子。”
杜若突然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脸上的笑意一深,循声瞧去。
商青黛快步走上前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上下检视着她,喃喃道:“你回来便好。”
“夫子?”杜若愕了一下。
杜仲觉得商青黛今日的举止有些奇怪,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理由,“商夫子,是不是院主不让妹妹回灵枢院啊?”
商青黛摇摇头,也觉得方才是失态了,她往后退了一步,还是不愿松开杜若的手,“不是,是我昨日去悬壶堂没有瞧见你们,还以为路上出事了。”
陈水苏笑道:“夫子放心,你把小若交给我看着,我肯定不会让她出事的,昨天是因为……”
“水苏,这些事不要在这儿说,我晚些会给夫子说。”杜若觉得宋王之事涉及甚广,最好不要让哥哥知道。
杜仲皱眉道:“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杜若笑道:“女人之事,哥哥也想听么?”
“咳咳……”杜仲干咳了一声。
“咚——”又一声晨钟响起。
陈水苏急声道:“快!不然我们今日迟到了,肯定要挨罚啦!”
杜仲素来知道灵枢院纪律严明,也不敢迟疑,“妹妹,我们快走!”
“你们先去上课,阿若,跟我来。”商青黛匆匆交代了一句,担心杜仲乱想,又解释了一句,“照例,久假归来的学生,都要加试一回,看看医术是否退步,还能不能继续留在灵枢院?”
“妹妹,我信你可以!”
“小若,努力!”
“嗯!”
三人匆匆说了几句,陈水苏便跟着杜仲先行走入灵枢院。
山道之上,只剩下了商青黛与杜若。
“我昨夜见到了一个带面具的女子,齐湘娘说,她是娘亲当年的爱人。”商青黛先开了口。
“面具?她叫什么名字?”杜若忍不住问道。
商青黛想了想,道:“我听齐湘娘唤她,兰。”
“难道是兰先生?”杜若一惊,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她。
“救我们的兰先生?”商青黛惊诧无比。
杜若重重点头,“昨日我亲眼看见兰先生被齐湘娘锁在山洞石屋中,在灞陵我还没见过第二个戴面具的女子。”
“听你这样一说,那定是了!”商青黛微微点头,将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一切串在了一起,若兰先生不是娘亲的爱人,她又怎会告诉她脱困之法?
杜若重重一叹,“只可惜,我还救不了她。”
商青黛握紧她的手,正色看着杜若,“阿若,你听我说,一会儿我带你进去试炼,你不许赢。”
杜若愕然,“为何?”
商青黛脉脉相望,抚上她的脸颊,“他们用你们悬壶堂上下的性命威胁我,要我听话入宫。”
“这……”杜若没想到人人敬重的商院主竟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她更没想到自己还是牵连到了爹娘。
“我可以不要灵枢院,可以不做什么灵枢院的大小姐,可是我输不起你!”商青黛说得笃定,“阿若,兰先生告诉我,陛下活不过今年,只要我熬过今年,便可以熬过这一关。我害怕他们对你们一家下毒手,所以,这几日我会把你哥哥跟水苏借故逐出灵枢院去,我要你们远离灞陵,有多远,走多远!”
“好,我听你的话。”杜若点点头,不舍地看着商青黛的眉眼,“可你一个人留在灵枢院,我实在是不放心。”
“呆子,谁说我要一个人留下来的?”商青黛刮了一下杜若的鼻尖,“你抢了陛下的女人,从此我们两个要浪迹天涯了,你怕不怕?”
杜若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笑道:“那以后我去哪里,夫子你便跟我去哪里!”说完,想到了那对银镯子,便低头准备拿出来送她,“夫子,我要送你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