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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夏金桂自小被娇养着长大,是任性惯了的姑娘。早先听闻家中有将她给高官续弦之意,自然满心里不高兴。想那高官既然能挣到身居显职,肯定也年轻不了,她好好一个花枝样的女儿,与个老头子怎么做得恩爱夫妻?娘亲动了这个心思是糊涂了,她可断断不能答应!
金桂身边自小伺候的大丫头宝蟾,也是个心思风流活动的,知道自家这般的身份,以后多半是要给了未来姑爷做房里人,要是真定下个老姑爷,老头儿身衰体虚连小姐都伺候不来,哪里分得出情思好处到得自己这丫头身上?万一早早死了,小姐这当继室太太的还可以受前房儿子照顾安稳过日,她无宠无子,无依无靠的,还不由了人随便揉捏了去?这可关系到她安身立命的大事!当即与金桂同了心,更多次鼓动着金桂与老娘闹腾。
于是,与贾家的亲事八字虽还没一撇,金桂已经憋着一口气,在家中寻事吵闹好几场了。
顾姨娘若是知道夏金桂无意于老爷,定然会高兴得喜出望外,人家小姐积极反抗封建包办婚姻,简直做得太对啦!象夏小姐这样在原著中能当得了悍妇的人,斗争也该斗争到点子上嘛,说不定还能争取个婚姻自主,自己掌握命运什么的,也不枉战爹斗娘一场。要是留着本事嫁到贾府来跟她一个小白斗,那也太埋没了上好的战斗天赋,简直浪费资源。
夏家太太被女儿狠闹了几次,毕竟是宠女儿惯了的,哪里扭得过女儿的意思?只怕金桂真的寻死觅活,不敢再说让她嫁个高官庇护娘家这样的话了。年纪大的贾老爷之流当然不能再考虑,年纪小家世好有前途的公子又不好高攀,倒让夏家太太为金桂的婚事发了好一阵子愁。
这回经由贾老爷的线辗转介绍来个孙绍祖,夏太太看看男方条件,家事说得过去,年纪还算轻,又有官职,看来也是有高升希望的,顿时满意的很。将孙绍祖的情况向女儿一透露,夏金桂果然心中欢喜,便也不再跟以前那样哭闹,只说终身大事但由母亲做主,大有欣然相许之意。
孙绍祖本就是个贪图财权色之人,听得贾老爷说起夏家小姐的事,心中便有些计较,想那夏家几代皇商,家中巨富可与当年的薛家齐名,现下又没有成年男子当门立户,若是自己做了他家女婿,那些钱财和人脉还不都成了自己的?得了这注大财,便足够推动他在仕途上再进一步了。又听闻夏小姐是个美人,到时财色兼收,哪还有不乐意的道理。忙就托人传话作成,果然两家一拍即合,欢欢喜喜订下了这门亲事。
孙绍祖挂念着夏家的嫁妆,定亲后便催促着尽快定下亲迎之期。好在夏家小姐从小就被爹娘娇宠,丰厚的嫁妆都是现成的,也不用花工夫筹备。因此喜事也就顺理成章办得很快。贾老爷只觉得给两家牵线还没过去几天呢,人家已经风风火火大操大办地做起亲来了。
男女双方洞房相见,好在男子壮健,女儿妩媚,卖相都在上等,也算是各自满意,实打实地恩爱了几日。夏金桂得了个可心的夫君,当然欢喜得紧。就连宝蟾见了新姑爷心里都乐开了花,心想嫁了这般强壮儿郎,可是好福气哩,兴头头做起了过个一年半载被收房的美梦。
没想到,宝蟾没过几天就美梦成真了。那个孙绍祖可是色中饿鬼,没有正头娘子时,家中稍看得过眼的丫头仆妇早就被他淫遍,标准的一言不合就开车,就算对夏金桂的容貌颇为满意,也不可能因为她浪子回头。宝蟾等几个样貌好的陪嫁丫头一进门就被他睃在眼里留了心,孙绍祖一介武夫也没有那些文人雅客的*手段,这天狂性上来,便径直走到宝蟾房里,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一把将人按倒就要行事。
宝蟾惊吓之后不由暗喜,她虽怕金桂,可做姨娘的想头太过强烈,姑爷主动来亲近,哪里会真的推拒?不过半推半就地假忸怩了一下,就从善如流地随顺了孙绍祖。
两人这一上手凑了对儿,便撂不开了,宝蟾做丫头的脸面不值钱,比之金桂这样的大家小姐,更是多了些野性,床榻之上放得更开,让孙绍祖一时丢她不下,天天都要寻她来胡混一番。两人初时还避着金桂,过了两日,孙绍祖毕竟是胡做惯了,干脆就懒得掩饰地大做起来,也不管白天黑夜,高兴了便到宝蟾房里宣泄一通,连着几日没到金桂那里歇。
金桂嫁入孙家日浅,还端着新嫁娘的身段,表现得颇为温柔贤淑。不想本与夫君正恩爱着,却忽然被冷落守起空房来。她正纳闷呢,结果没费什么劲就知道了孙绍祖和宝蟾的□□。
金桂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种丫头挖自家墙脚的事要是能忍得,也就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夏小姐了,于是宝蟾不出意外地当着孙绍祖的面被主母指挥着几个丫头婆子揍成了猪头,金桂气犹未出足,招呼着几个婆子去找人牙子来,要将宝蟾发卖了去。
宝蟾当然不肯坐以待毙,躲到孙绍祖怀里大声哭闹起来。孙绍祖也是个脾气暴躁的,见金桂打了人不说,还要把自己刚得手正热乎着的丫头卖了,火气也就窜了上来。他在家称王称霸惯了,哪有对妻子让步的可能,对着金桂便是一顿拳打脚踢,要教这个看不清局势的女人明白谁才是这个家的真正主人。
金桂哪里想到,前几日还颇为温和的夫君瞬间就变成了打老婆的渣男?只是此时已嫁进孙家的门,后悔也晚了,且不说娘家管不得夫家的事,就是想管,她家里也没个人能出头跟武官孙绍祖争竞。她被渣夫狠狠拳打脚踢,惨叫连连,可府中下人们受孙绍祖积威日重,谁都不敢来触霉头劝说,受伤的金桂只能在地上翻滚撒泼,换来的是更重的拳脚。
金桂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挨了丈夫打,丢了面子受了罪,最后终究是奈何不得宝蟾,只得勉强忍气吞声,灰溜溜偃旗息鼓了。
事情只怕做开头,自此之后,宝蟾有了后台,拿准金桂对她没办法,越发得意不像话起来,也不再伏低做小,动辄就与金桂吵闹,两人却是棋逢对手,连撕带打地让孙府下人时常看次热闹。
夫妻间的新鲜劲过了后,孙绍祖越发不喜金桂的任性泼辣。宝蟾如此性情,他还觉是个有趣味的辣美人儿,可正房太太这般,他就感到是在冒犯他丈夫的权威了。可怜这夏金桂也是命中夫妻缘浅,在丈夫眼中,竟是只道她越来越惹厌,从此便是有事无事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揍,家暴起来没完没了。金桂越是吵闹,挨打就越是厉害,又不许她回娘家,夏老太太听说此事也无法,也只空自叹息女儿命苦而已。金桂直是被打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见了丈夫就害怕,哪里还敢管孙绍祖的风流事?
孙绍祖见老婆被收拾得唯唯诺诺,心下大以为得计,跟老婆举案齐眉地装君子太累,还是这样用拳头讲话最痛快,现在他爱到哪个丫头房里就到哪里去,随时随地,想跟谁啪就跟谁啪,简直比钻进一群母鸡中的公鸡还爽,直将孙府弄了个乌烟瘴气。
金桂带来的几个丫头先后都被孙绍祖没名没份地收用了,那几个丫头有宝蟾做样子,知道主母奈何不了他们,都只一力地在孙绍祖面前争宠,哪里还有心思伺候金桂?金桂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虽然表面被打怕了,但金桂毕竟不是懦弱良善被打到死也没有反抗意识的迎春,孙绍祖对她的虐待,使她心里充满了恨意,每挨一次打,她的憎恨就增加一分,看着当着她的面就肆无忌惮与丫头行无耻之事的丈夫,她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金桂也渐渐看明白了,娘家是指望不上的,就算她主动犯了七出之条求去,以孙绍祖这般的身份,恐怕是宁愿私下把她打死也绝对不会休妻,只要孙绍祖活着,她这苦日子怕是只有熬到死才得解脱了。说不定能熬到正常死都是奢望,多半是要被这渣男打死!
觑定了这你死我活之局,金桂为了求生便也彻底狠下了心肠。夏家昔年也做过药材生意,金桂未嫁时对药性了解颇多,这时便借口自家生病,张罗着请医抓药地调理身体,慢慢地将几味毒性颇大的药配齐,私下调制好了,找机会悄悄混入孙绍祖的饮食中。
金桂怕露了形迹,毒的分量不敢下多,只让孙绍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不消几个月,原本生龙活虎的壮汉就成了个病秧子。
孙绍祖身体一弱,对着满府的美貌丫头有心无力,只道是自家房中之事行得太多,亏了根本,便日日参汤鹿茸地大补,又请了几个郎中开方子。他官职不高,请不到有真本事的太医,来府里的几个郎中恰都是平庸之辈,哪能想到是中毒了?只把他当作虚症诊治,开了大堆无用的补药,天天都要熬药汤,平白给金桂增加了多次往补药里添料的机会。
其实金桂下毒的手段不算高明,这杀夫之罪,大有事发的可能。但孙绍祖也是行了背运,恰是京里流行了一阵疾疫,他衙门里的同官病倒了好些,也不幸病死了好几个,京城里正是人心惶惶。他这个时候病倒,那症状又与疾疫发作差不多,旁人哪能想到背后另有猫腻?
于是孙绍祖就在妻子不计前嫌地看护下,顺理成章地乘着疾疫的东风病倒卧床,病重了几日便呜呼哀哉。并无人怀疑他的死因,成了寡妇的夏金桂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的命算是保住了。
孙府并没有什么有分量的长辈当家,因此金桂毫无阻力地将宝蟾和几个张扬过分的丫头卖了去,得了个眼前清静。她终是心里有鬼,没敢把这些女子卖入青楼,都一般卖入了寻常殷实人家做填房或是侍妾了,这些丫头因祸得福,各自得了安身立命之地,离开时也算平心静气,对“以德报怨”的金桂倒有几分感激。
金桂打发了看不过眼的几个丫头,剩下的丫头见没了老爷,明白只能看着金桂眼色过日子了,也都对主母越发恭顺听话起来。金桂娘家毕竟是疼她的,见她没了丈夫,她娘心疼得了不得,整天念叨着女儿命苦,时不时便要接她家去住。金桂虽然做了寡妇,这日子却比孙绍祖在时顺心了许多。
金桂本性风流,孙绍祖一死,以前被压下去的那点多情心思就如草木经春,又泛滥了起来。她年轻又没有儿子,若是个普通人家寡妇,改嫁的阻力约莫也不十分大,可惜她毕竟出身大家,孙绍祖又是做过官的,这改嫁之事便不好做了。勉强含忍寂寞苦守一阵子,终是趁了过年时戏班子到她娘家唱戏,与个戏子互相看对了眼,一发天雷勾动地火,私下里做了露水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