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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嬷嬷说出的两个可能,无论选哪个都是对淑宁女学声誉的沾污。陈嬷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江嬷嬷又说道:“而且,事情是刚刚发生的,咱们还没问过相关的几个人,陈嬷嬷怎么就能认定是杨冬儿惹来的事情?陈嬷嬷可有凭据?”看着陈嬷嬷依然不服气的样子,江嬷嬷接着说,“杨家自然不看在陈嬷嬷眼里,可是张谦那里总要有个交代的。若是陈嬷嬷手里有杨冬儿失德的凭据,就干脆点拿出来,咱们虽然不能和外人说道,至少能给张爷留在这里的廉主事说明白,让他把杨冬儿带回去,也能让陈嬷嬷省心。”
怎么可以说这是让自己省心?自己也是为了女学的声誉着想,不是吗?自己也是不想让杨冬儿这样一个妾室挂上淑宁女学的出身,带低了淑宁女学的门槛。
待要分辨,江嬷嬷沉下的脸,着实的有压力。而且,自己还真没有杨冬儿失德、惹事的证据。陈嬷嬷没用多想,就彻底闭了嘴。
江嬷嬷扫了陈嬷嬷一眼,起身下地,蔡嬷嬷忙把江嬷嬷的鞋子递放过去。
江嬷嬷三人出门,径直往议事厅去,庭梅安顿院子里另外的侍女看好门户,紧跟在江嬷嬷身后。
陈嬷嬷忍了好半天,才问江嬷嬷道:“刚才四艺院的刘姑娘,说是怕家里人等的急,问咱们什么时候能让她们回去。若是没事,是不是可以让她们回去了?”
江嬷嬷脚步不停,眼睛直视前方,随口问道:“陈嬷嬷是怎么说的?”
陈嬷嬷说道:“我对她说,这个要等江嬷嬷问过杨冬儿之后,才能定。”
江嬷嬷暗叹一口气,追问一句:“你对刘姑娘说了?杨冬儿和这件事情有关?”
陈嬷嬷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江嬷嬷的意思很明显,想把这件事独/立于淑宁女学之外,好把淑宁女学从这件丑事中摘出去。
江嬷嬷冷冷的侧脸瞥了陈嬷嬷一眼,又问:“你说了多少?”
陈嬷嬷抹了把汗,说道:“我只说等问过杨冬儿再定,没说别的。”
一旁的蔡嬷嬷却听得不怎么对头,问道:“陈嬷嬷怎么不问问刘姑娘,既然家里着急,为什么她却迟迟不动身,这个时候了还滞留在女学中。”
陈嬷嬷满肚子的闷气,不好对着江嬷嬷发作,听到蔡嬷嬷也向着自己质问,不觉更加气恼,愤怒的瞪了蔡嬷嬷一眼,没搭理她。
蔡嬷嬷没得到陈嬷嬷的回答,也不气恼,反正自己也把她问的无言以对了。虽说陈嬷嬷出身不错,学识也挺好,可终究是个迂腐的混人,不和她一般见识。
不多会儿功夫,议事厅就到了。
三人刚出现在议事厅门外,就有几个嬷嬷上前施礼,口中忙忙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能走……女学以后还安全吗……诸如此类的话。
一个神情板正的中年嬷嬷还问道:“听说,女学有个女学生也参与了这件事,咱们淑宁女学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地方了?”
江嬷嬷停了脚步,冷冷的斜了陈嬷嬷一眼,陈嬷嬷忙收敛了神色,默然不语。
那个中年嬷嬷的话一出口,旁边的几个人都闭了嘴,眼巴巴的看着江嬷嬷,等着她回答。
江嬷嬷也是脸色严肃,说道:“咱们女学有个学生,见到有个陌生的丫头女在学里走动,觉得事情不对,给蔡嬷嬷报信来着。”江嬷嬷又瞥了陈嬷嬷一眼,问那个中年嬷嬷,“这位嬷嬷是谁家的,怎么把我们女学内部的事情也打听的这么清楚?”
中年嬷嬷神色有些尴尬的欠了欠身,含糊说道:“这个,我们也是听到有这么个传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江嬷嬷本不予多说什么,刚抬起脚要走,听到中年嬷嬷的话后,又放下了,问道:“哦?你们?”眼睛扫了一圈,“这么说,女学教务上的事情,你们大家都知道了?”又瞥了陈嬷嬷一眼,也不听那个嬷嬷怎么回答,径直进议事厅去了。
陈嬷嬷更是抹了把汗,紧跟上去。心里暗暗怪怨刘檀溪,怎么能把自己随意说的话,转述给这么多人听。可她却没想到,她当时说话的时候,就是想着把杨冬儿推出去的。
江嬷嬷进了议事厅,先没坐下,只是站在主位的椅子前,冲两旁坐着的学生和学生身边的家人们略略躬身,扬声说道:“外院发生的事情,诸位都看到了。淑宁女学素来被左近州府的人们所推崇,享有清誉。可是今天,却在外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身代表淑宁女学,向各位姑娘和姑娘的家人表示歉意。”
“据我们初步问询,这两个人是以女学生仆从身份进入女学外院的,至于是哪个学生的家仆,我们还有待确认。” 说到这里,江嬷嬷再弯了弯身躯,“这两个人之所以能滞留在女学,是我们外院管事疏忽,没认真核对进出女学的人数。老身对于女学外院造成的疏忽,向大家致歉。”
说完,江嬷嬷直起身,扫了一圈厅里的人们,“老身把众位留下,就是问清了事由,来给大家一个交代,给大家道歉。诸位若是有事询问,可以留下,老身一定竭尽所能,回答各位的问询。若是没事,急着赶路,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江嬷嬷的话说完,议事厅里的人们开始有了些骚动。有打算离开的,也有犹豫着不走,想着看看后续的。
刘檀溪和乔秀妍对视一眼,起身打算离开。
她的身形刚动,她身边一个学生的嬷嬷开口了:“这位是掌管女学的总掌,江嬷嬷吧?”
刘檀溪闻听有人询问,刚刚打算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江嬷嬷微微点头:“是,这位嬷嬷有事请讲。”
这位嬷嬷的脸色很不好看,“我们听说,淑宁女学有一个妾室身份的人在进学,是这样吗?她就是江嬷嬷说的那个给您报信的人吧?”
江嬷嬷扫了刘檀溪和乔秀妍一眼,乔秀妍的脸色有些泛青,看了刘檀溪一眼,而刘檀溪很坦然的回视了乔秀妍的眼神。
江嬷嬷回答:“我们淑宁女学收学生的标准是,先报名,我们学方核实进学女子的品行,合格的话,学生交齐学资,就可以进学了。淑宁女学只负责教导进学的女子,至于这个女子将来做什么,我们是管不了的。”
那嬷嬷显然对于江嬷嬷的回答很不满意,继续咄咄逼人的问道:“可是这个明显没有教养,也不具备淑女身份的女子,今天和这件龌龊丑事搅合到一起了,而你们却对她多有包庇,竟然只推出两个外人来搪塞。我们以后还怎么敢把家里的姑娘,留在一个学员来路不明的地方?”
站立位置靠后的蔡嬷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想着要挟咱们了?也不看看你家的家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乡绅,真的够资格说这样的话吗?
江嬷嬷皱眉盯着那个嬷嬷,慢慢说道:“刚才在门口的时候,老身已经说过了,相信这位嬷嬷也听到了。那个女子是给我们报信的,若不是她及时报信,今天的事情恐怕更加不可收拾。谁说她和这事情有关了?”
那嬷嬷不顾身边女学生扯她衣袖,执意说道:“那就烦劳江嬷嬷,把她这个女子叫出来,让她说说这件事情的始末,也好让我们消除疑虑。”
江嬷嬷垂了眼眸,淡淡的说道:“那个女子在报信途中,由于走的着急,腿脚受了点伤,现在正在休息。而且,这是我们女学的内部事务,老身不觉得这位嬷嬷有资格参与。”
江嬷嬷把话说的很不客气,可是那嬷嬷却气势不减,话语仍然咄咄逼人,“女学是府州周围最具盛名的女学,来这里的都是世家富豪出身的尊贵女子。可是,女学今天不但出了这样的丑事,还要包庇品德败坏的学生,隐瞒事情的真相,以后我们还怎么放心把家里的女孩子交到淑宁女学?”
江嬷嬷冷淡的说道:“我们还没问清楚,这件事是什么人做的,又是基于怎样的原因做了这件事。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淑宁女学有责任保护给我们报信的学生,保证她不会事后被报复。”
说着,冷冽的目光锁定了那个嬷嬷,问道:“怎么?这位嬷嬷觉得我们这么做不妥?一定要干涉淑宁女学的内部事务?这位嬷嬷口口声声,说这个女学生参与了这件事情,可见嬷嬷您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的。不如您说给我们大家听听,也省的我们费力询问了。”
那个嬷嬷滞了一下,又看了看江嬷嬷身边的陈嬷嬷,说道:“我当然不知道,不过,牵扯了女学学生这话,是你们女学的教长亲口说的,难道还能假了吗?”
江嬷嬷头也没回,说道:“陈嬷嬷,你来告诉她,你说了什么,怎么会让她一口咬定我们女学的学生搅进这件事。”
陈嬷嬷恼怒的斥责道:“你这个嬷嬷好不晓事,哪个说女学学生搅进去了?”转头说道,“刘姑娘,你来说说,我和你怎么说的?”
刘檀溪淑静的站着,从容说道:“这位嬷嬷,您也是担心自家姑娘,有些口不择言了。陈嬷嬷不过是告诉我,要问过杨姑娘之后,才能决定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并没说杨姑娘参与了这个事情。”
刘檀溪连着两次说出杨姑娘,乔秀妍更加不安,连连看向刘檀溪。
江嬷嬷的眼睛也看着刘檀溪,好像听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