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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子目瞪口呆的观摩两人不敬老、不爱幼的对话。直到对话结束,微微张开的嘴巴,依然没合上。见冬儿没一点儿气恼的去择菜、洗菜,连忙跟去帮忙。
趁着汤先生不注意,妮子小声问收拾鱼鳞的冬儿:“冬儿姐,老先生说你不讨人喜欢,怎么不见你生气?还肯做饭给他吃。”
冬儿说:“他就是一个迂腐的老学究,我才不和他一般见识。和他生气?那是和自己过不去。”
话音刚落,汤先生那里喝道:“你好好的做事,那鱼还是二黑拿来的,不要让你给祸害了。”
妮子连忙低头切肉,看都没敢看老头儿一眼。
冬儿则从容的说:“我祸害了,至少还能吃。要是留着给您祸害,那可就真的可惜了。”边说边得意的冲着汤先生丢了个眼神,换来汤先生气急败坏的白眼。
汤先生的饭还没做好,铁生就来找冬儿和妮子回去杨家吃饭。
冬儿对妮子说:“你回去吃饭吧。这里已经没多少事情,我一个人就好。你顺便和我娘说一声,我在这里陪汤先生吃饭。”
妮子磨蹭着不愿意走,在铁生的一再催促下,才回去了。
汤先生这里的饭确实做的差不多了,妮子走了不多会儿功夫,冬儿的菜就开始上桌。
听到冬儿的招呼,汤先生麻溜的起身上炕。
看着逐一上桌的饭菜,汤先生肉痛的说道:“你不过就是帮我做个饭,还要大鱼大肉的吃我一顿,真个的不懂事。”
冬儿早就对汤先生的毒舌免疫了,毫不在意的端起碗,拿筷子挑起鱼眼睛,问:“这个鱼不是很新鲜,鱼眼睛您要不要。”
汤先生立时说道:“要,当然要。”
这个时节,没什么菜,好一点也就是鸡鱼肉蛋。紧着现有的东西,冬儿做了上汤白菜卷、酸菜白肉、糖醋鲤鱼,有昨晚二黑端来的红烧肉,另外用白菜卷选下来的菜帮,做了个过油肉蒜子白菜。主食是年前做好的馒头,在锅里热了一下。还给汤先生温了一小壶酒。
汤先生先一口酒,后一口菜,吃的极为畅快。一边吃,一边还说:“没想到你个小妮子,饭做的还不错。”
冬儿得意道:“那是,我,能干着呢。”
汤先生听了,夹白菜卷的手停顿了一下,才把菜夹进碗里,咬了一口,赞道:“嗯,这个白菜卷做的也好,菜品也新奇。就你个小妮子能搞怪,想出这么个吃法。”
冬儿乐呵呵的夹菜吃饭,好像天下就没有什么能让她操心的事情,看着心大的很。
汤先生抿了一口酒,说冬儿:“唉,总说你,你也总是不听。女子,再能干也得有个限度。像你这样,事事当先、事事做精,哪家敢娶你做媳妇。听先生的话,过了年就辞工回来吧。再这么下去,你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冬儿满不在乎的说:“那就不嫁好了,我挣的钱不少,能养的了自己。就像您这样,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不也挺好的。”
汤先生听了,“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吓了冬儿一跳。
见汤先生沉着脸把筷子拍在桌上,冬儿眨眨眼睛,暗想:难道是自己说汤先生独身一人,惹他生气了?不会啊,以前也这么说过,没见老头认真啊?
冬儿这么想着,连忙拿起筷子,往汤先生手里塞,用和稀泥的口气说:“这吃的好好的,怎么说急眼就急眼了呢?聊天嘛,我说的不对,您教训就是了。哪次您说我,我不都是乖乖的听着。有话好好说嘛,干嘛要生气呢?吃饭,吃饭。”
汤先生丝毫没想到,自己每次教训她,不是被她跑掉了,就是被她翻着白眼的反驳。只是听到她这么不认真的敷衍口气,更加生气。
汤先生推开她手里的筷子,生气道:“还吃什么饭,老夫早晚得让你气死。”
冬儿无辜的摊手说:“我没说什么吧?哪至于把您气死这么严重。”
汤先生说:“你还没说什么?你不嫁人,以后年纪大了怎么办?你爹娘怎么见人?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了,街坊四邻的唾沫也能把人淹死。”
哦,原来不是因为自己说老头独身的事情。冬儿嘟哝:“哪有那么严重。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情,又没碍着谁,别人有什么好说的。”
汤先生气呼呼的说:“这凉山街的三姑六婆们,穷的什么都没有,只有说人闲话的心,巴不得人人都有你这样的‘自家事情’,好让人们有个说话的由头。姑娘大了,不嫁人,好大的事情,不说你说谁?”
冬儿皱着眉,说:“好了,先吃饭吧。至多我把您说的事情再想想好了。吃个饭嘛,也不让人好好的吃。”说着,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起来。
汤先生暗暗的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夹菜,缓下声音对冬儿说:“是,你和别人家的女孩子不一样。我白活了这些年,也见了不少人,就是男孩子,也鲜有比你强的。可你时运不济,投身做了个女子。这个世道艰难,对女子的苛刻尤甚。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又哪里有让你施展的地方,谁让你是女子呢。”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听汤先生的话,过了年就辞工吧。回家来,好好稳稳性子。凭咱的才智、品行,加上你家现在的势头,怎么着也能挑到个称心的郎君。嫁人可比投胎还要重要,不能当做儿戏。”
汤先生很少这么语重心长的说话,冬儿听得有些动容。倒不是汤先生真的说动了她。而是,以汤先生的学究气,竟然是为数不多的懂自己的人。并且,能说出这个世道对女子尤其苛刻,那就真的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只能说,对于汤先生来说,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关心自己,替自己着想,很不容易。
前路真的好难走啊。可是,自己好不容易走出家门,一旦回来,恐怕再难踏出一步。到那时,就只能等着那不知是否如意的郎君来娶,自己才能走出这个家。走入前方的另一个家,一个更加无法摆脱的、永久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