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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彤花真想给方菡娘竖大拇指!
不过可惜了,主子自幼就不会吃额外的吃食,都是有专门的人去料理,怕的就是有人下毒。
那杏干扔了怪可惜的,李彤花暗搓搓的想,她刚才偷着往那罐子里看了一眼,杏干金灿灿的,腌渍的极好,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增……
结果李彤花还在这边琢磨怎么从主子那要到杏干呢,就惊悚的看着主子眉眼不动,轻描淡写的从罐子里拾了一片杏干,放进了口中……
李彤花差点想冲上去喊不要!
倒不是她舍不得那点吃食,着实是外面的东西太危险了,主子也明白的很,他对口腹之欲也向来不看重,为了避免徒生麻烦,索性根本不会入口。
这这这……
李彤花甚至已经在暗搓搓的想,要是方菡娘是刺客咋办了。
当然,方菡娘的家底,早就被查了个八九不离十了,李彤花自然知道她不会是刺客。
父母双亡,爷奶叔伯不慈,带着弟弟妹妹自立门户,与县令夫人一起创立了菡芝花皂……
李彤花看了一眼方才在说自己“小门小户”的方菡娘,编,你再接着编,你这种数得上号的有钱人还小门小户,那真没多少人敢说自己是大户了。
方菡娘也没料到姬谨行会直接入口。
她心里也在琢磨,他那种身份的,即便要吃的话,不找个人先试试毒什么的吗?
比如身边就有个现成的啊……
方菡娘瞥了一眼李彤花。
姬谨行面无表情的细嚼慢咽着,方菡娘有点胆颤心惊的看着姬谨行那薄薄的嘴唇,生怕姬谨行一个暴起,吐掉杏干摔了罐子,说太难吃。
万一再来句“里面有毒!”,那她不仅要丢大人了,可能也要丢小命了。
方菡娘开着脑洞,自由畅想。
不过好在,姬谨行还是比较给面子的,好一会儿,才给了个“可”的评价。
方菡娘展颜一笑,姿容娇妍,灼灼如同玉荷盛开,美不胜收。看得同为女子的李彤花都有些晃神。
“贵人喜欢就好啦。”方菡娘笑吟吟道,“您先吃着,我家里还有,若是不够,再使人找我去拿,也是可以的。”
姬谨行微微点了点头。
方菡娘越发高兴了。
自己做的东西被这么一个美男子承认,那是相当有成就感啊。
这几日,方家正院的日子比起之前,那是越发不好过了。
因着方家着实没了银子,付不起医馆的诊费,方长庄只能找大夫开了药,匆匆去药铺抓了几日的,带着方艾娘回了方家村。
村里几乎都知道方艾娘同那万老爷的事情,眼下万家出了事,传遍了整个村子,甚至万启原之前送方艾娘的一些东西,都被衙差给抄了去,装在车上贴了封条押走了。
那还是村里人第一次见抄家的热闹,当时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方家人觉得他们的脸都在那一天被丢光了。现在方家人出门几乎都会被人神秘兮兮的拉着问东问西。
这几日方家索性紧缩了大门,只有早上小田氏去菜市买菜或者家里几个爷们去地里干活时,才会开一会儿。
谁曾想,前天方艾娘又发起了烧,烧的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神志不清的,翻来覆去的喊“方菡娘,我不会放过你”。
小田氏恨毒了方菡娘。
方长庄请了瘸子李来给方艾娘看病,瘸子李一见方艾娘这伤势,就叹着气摇了摇头:“也不算什么重伤,伤口感染了,引起了发热,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四个字,差点让方长庄给瘸子李跪下。
瘸子李却是实在没法子了,摇着头开了几张药方,让方长庄跟他去取药。
方长庄抹着眼泪刚要去,却被小田氏一把抢走了药方,目光凄清的看着方长庄:“孩子他爹,咱们不看了,家里没银子了,还剩最后一点,那是要给江哥儿送去的啊。”
方长庄呆住了。
方明洪一直在炕里,听这话,嘲讽也似的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跟方艾娘在那说话:“你看到了吗?爹娘心里只有他们的江哥儿,江哥儿,其余的孩子都比不上大哥,比不上。”
方长庄听着这话,心里更是愧疚了,他咬咬牙,又把药方夺过来:“不行,我去求求娘,咱们养了艾娘这么大,不能看着她送死啊。”
小田氏抹着眼泪直哭:“你以为我不心疼吗?可你没听到瘸子李咋说吗?他就差告诉你给艾娘准备后事了,这钱花出去不是白花吗?”
方长庄两厢为难的很。
“爹……娘……救我……”方艾娘喃喃道,在高烧昏迷中呓语。
方长庄一震,他一跺脚,冲了出去。
小田氏颓然的坐回了炕上。
方长庄手里捏着药房,冲进正房,跪在了方田氏面前直磕头:“娘,求你了,救救艾娘吧。”
方田氏平日虽疼方艾娘的很,但她跟小田氏的顾虑也差不多,想着留点钱给江哥儿。
“算了,好歹是一条命。”老方头抽着旱烟吧嗒吧嗒的,他这几日看上去好像老了十岁,脸上的沟壑深沉的很,“到时候给她说人家,给她花了多少钱治病就问她夫家要多少钱的彩礼,把药钱抵了就行,就当白养她这么多年了。”
方田氏一听这法子虽然也肉疼,但总好过现在让她白白掏出那最后一点钱来。她犹豫再三:“儿啊,别忘了记着花了多少银子。”
待方长庄再三点头了,她才颤巍巍的去了墙角,蹲下身子移开个木箱子,露出半个老鼠洞来,老鼠洞里倒是没老鼠,放了个小布口袋,里面装着几块碎银子。
方田氏心疼的把那碎银子都给方长庄。
方长庄拿到救命的钱,就赶紧去找瘸子李回家拿药了,也大概是方艾娘命不该绝,竟然真让她硬生生挺了过来。
这日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方香玉穿了件不太合身的红袍,脸上还挂着笑,看着喜气洋洋的,她拎了一点包装都有些脏了的点心,大摇大摆的过来探望“生病”的方艾娘。
方香玉今儿脸上擦了不少粉,弄得脸上白一块粉一块的。她坐在方艾娘炕边上,笑容古怪的很,跟小田氏道:“大嫂,我今儿是来特意陪艾娘说会话的。”
小田氏警惕的看着她。
方香玉对小田氏那满含拒绝的眼神视而不见,古古怪怪的对着昏迷中的方艾娘侧头一笑:“艾娘,你比起小姑姑是个命好的,没怀上孕,不用被强灌打胎药啊。”
小田氏对方香玉那种语气不舒服的很,当即道:“我们艾娘才不未婚先孕,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呵呵,大嫂,你女儿那行径,也好不到哪里去。”方香玉对着小田氏露出一嘴枯黄的牙,“我那好歹还是为了爱情呢,你女儿,为了钱,就肯豁出去跟个老男人谄媚献好,也真是不要脸了。”
小田氏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门口:“你给我出去!”
方香玉阴阴一笑:“大嫂,我不出去。你怎么不说把艾娘浸猪笼呢?”她盯着小田氏,眼里满是怨毒之色,“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灌了我那一碗落胎药,我伤了身子,这辈子都没法再受孕了!”
小田氏悚然一惊。
当时她为了省钱,买的是便宜的那种落胎药,卖药的魏老嬷说这是之前她们青楼用的落胎药,保证一日之内就能把孩子掉了,休息一晚上就能恢复生龙活虎。
谁知……
“那事,那事又不能怪我。”小田氏结巴道,“明明,明明是你行为不检,不然最后没法收场……”
方香玉阴森森的笑了笑:“这下,你的女儿遭报应了吧。”
小田氏气得浑身发抖,要赶方香玉出去。
方香玉摆摆手,示意她自己会走。
走之前,方香玉披上了那件正红色的袍衫,唱着不知道哪里话的童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远了。
又过了几日,方艾娘总算神智清醒了些。
自打方艾娘神智清醒了,她就喊着要去找方菡娘报仇,要刮花她的脸,扒了她全身的衣服,把她扔到深山里去喂狼。
这比不清醒时还要癫狂些,到底多大仇?
女儿这模样,惹的方长庄恨不得冲去方家二院那,把方菡娘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方田氏总觉得右眼跳灾,止住了方长庄,怕他再惹上什么官司。
方明洪侧头问方艾娘,为什么说方菡娘害了她,连昏迷的时候都不住的说要报仇。
这戳中了方艾娘心里那不堪回想的记忆,她想起被人脱了裙子,露出中裤,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板子的经历,脸色一下子就白了,颤颤抖着,“别,别问了。”
若不是臀上的伤太疼,方艾娘大概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见状,小田氏不禁安慰女儿:“这也不能怪你……谁会想到,万老爷——那姓万的会犯事呢?眼下你好好养伤,养好了,爹娘再给你说个更好的。”
方洪明嗤之以鼻。
方艾娘没有说话,垂下了头。
昏迷时,她并非完全没有知觉。她也听到了部分来自外面的声音。
其中就有她娘的声音,放弃她选择了她大哥。
“姐都伤成这样了,大哥也不回来看看。”方明洪故意在旁边煽风点火了一句。
果然,小田氏的脸色立马紧张了:“有啥好回来的,你大哥的学业要紧。”
……果不其然。
方艾娘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