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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要赶回去上班,被程嘉溯阻止了。他驱车带我回越城,去林栎的医院,给我做了个抽血检查。
自从知道那种药会引起肾衰竭之后,他的心就一直悬着。
我提醒他:“你最好让郑与泽也查一查。”郑与泽给我只吃了一次这个药,可天知道他自己用过多少。
后半句话我没说——说出来未免有搬弄是非的嫌疑——但以程嘉溯的聪明,立刻就想到这一点,电话打给郑与泽:“滚来越城!”
郑家在沪市,郑与泽的舅家在京城,郑与泽昨晚惹了我,当时挨了程嘉溯的训,过后他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他的大魔王表哥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连夜就去了京城。
程嘉溯看看我,开了免提,我就听见郑与泽在电话那头哀嚎:“表哥啊,我都来京城了,怎么去越城啊?”
“买最近的机票,给我滚回来。给你六个小时,今天下午四点之前见不到你,你知道后果。”程嘉溯的语气阴测测的,眼含秋霜,面沉似水。
郑与泽那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然后是喊人:“快快快给我买回越城的机票,要最近的一班!”
然后回头跟程嘉溯讨价还价:“哥哥哎,我的亲哥!你为了那个女人就这么折腾我啊?我可是你亲表弟。”
“那个女人?”程嘉溯轻轻地笑。
郑与泽立刻没骨气地改口:“表嫂,表嫂。”又不甘心地哼哼,“娶了媳妇忘了弟弟,哥,你没良心。”
程嘉溯微怒:“我还记着叫你回来检查身体,若我都没良心,按一定是被你吃了。”
郑与泽理亏,嘿嘿笑起来,“我这就回去,表哥,你可别打我啊。”
程嘉溯:“要打你,早打死一百回了。”不再跟郑与泽贫嘴,挂掉电话。
我被郑与泽腻歪地抖了抖,悻悻道:“你们感情真好。”
“不如我和你。”程嘉溯若有深意地看看我。
抽过血的针孔已经不流血了,我扔掉棉签,程嘉溯凑过来看了看,见皮下有点出血,微微皱眉:“林栎你这儿的护士什么破技术啊?”
我拉拉他,“是我刚刚没压紧,哪能怪别人啊。”
程嘉溯这才不理论了,嘱咐林栎,一旦结果出来立刻通知我们,然后带我回家。
我忽地脑子里灵光一闪,问他:“你之前说你从我师弟师妹那里打听到我的行程的?”
“嗯。”程嘉溯笑我,“你个笨蛋,连这都没发现。看你微信群。”
“诶?”我打开师门微信群,看了看群成员列表,除了老师、师兄还有师弟师妹,程嘉溯也赫然在列。“你什么时候加进来的?”
程嘉溯开着车,余光扫我一眼:“进群好几天了,你这家伙……”
我平时除了有事,还真不大喜欢聊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悄无声息地进了我们师门的微信群。也不知道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才进群来的。
“你进我们群干什么啊?”我抱着手机,甜丝丝地问。
知道我明知故问,他还是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一本正经道:“当然是为了更多地了解你,讨好你的老师和师兄弟们啊。”
我想要亲亲他,然而身上还系着安全带,只好捂着脸叫他:“老公,我想亲你怎么办?”
程嘉溯目不斜视地嗯了一声,没理我。于是我也没再说话,往师门群里发了两张同学聚会的照片,和师妹聊起来。
直到车突然停下,我才惊讶地四下看看,发现车停在路边的紧急停车带上。
“怎么了?”我以为车子出了什么问题。
程嘉溯不语,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来把我按在座位上亲吻。
“唔……”深吻结束,我抗议,“你疯啦?”
程嘉溯严肃道:“以后我开车的时候不要乱叫老公,刚刚害我差点撞到栏杆。”
我:“……才不信,你刚刚那么严肃,根本就不为所动。”
程嘉溯又狠狠亲我一口,这才道:“被你看出来,我岂不是跟你一样傻了?”
我:“!”
好气啊,然而根本没法反驳。
气了一下,我计上心头,故意嗲嗲地叫:“好老公,我傻,你就教教我嘛。”
程嘉溯深吸一口气,警告我:“别闹,我还不想跟你在大马路上玩车·震。”
好吧,我不敢闹了。
当天下午,郑与泽刚到越城,便被等在机场的安然送去林栎的医院抽了一管血,顺便做了个全身体检——他跟我不一样,长期酒色财气的生活很容易就能把一个人身体掏空。
程嘉溯被我一提醒,决心给他全面检查一下,免得他亲爱的表弟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在他庇护下逍遥度日的人生,就先死于马上风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疾病。
然后安然把人送到了程嘉溯的别墅。
郑与泽进门的时候,我正看着程呦呦写作业。她不喜欢我,但她承认在智商方面我对她处于碾压状态,一有不懂的问题就会来问我,把他爸爸“利用率最大化”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郑与泽站在门口瞪眼:“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客气地反击:“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程嘉溯从书房出来,问跟在后面的安然:“怎么样?”
安然道:“大部分检查结果都要明天才出来,心肺以及外科方面都没什么大问题——郑少锻炼得很好。”
这群大少爷倒是都有健身的习惯,很会保证自己享受的本钱。
程嘉溯点点头:“你去忙吧。”然后才回应笑得活像个萨摩耶的表弟,“给你表嫂道歉。”
程呦呦停下笔,惊讶地看着我。我也没料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这么说。
郑与泽垮下脸:“表哥,我才大老远的赶回来——”
程嘉溯:“怎么,还要我求你?”
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见他表哥的郑与泽,被表哥的无情无义惊呆了,捧着心口哭道:“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表哥娶了表嫂就不会疼我了,可我不知道这还没结婚,表弟就成了一棵草……”
“噗!”程呦呦最近在换牙,一个没忍住,笑得漏风了。
程嘉溯威严地看她一眼,她耸耸肩,抱着练习册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个小姑娘刁蛮任性,但有着动物一般的生存直觉,她很清楚什么人不能惹。
郑与泽是她父亲最重视的表弟,她父亲可以尽情地玩弄他笑话他,但她不可以嘲笑一位长辈。
郑与泽闹了一会儿,见程嘉溯不为所动,只好认输。
他走到我面前,脸还是臭着的,“昨天的事,对不起了。”
我决定给他一个教训,得让他记着点疼,以后做事才能有点分寸,免得程嘉溯一天到晚给他收拾烂摊子,也免得更多人被他祸害。
郑与泽一句话说完,仰脸看站在二楼回廊里俯瞰着我们的程嘉溯,告状:“哥你看,我道歉了,她不理我。”
程嘉溯一直看着呢,哪能被他糊弄过去,没说话。
我开口:“郑少这是道歉的态度?”
郑与泽脸色一变:“你别得寸进尺!”
有程嘉溯在场,我更不可能怕他,悠然道:“我就是得寸进尺又怎样?郑少的道歉没有一点诚意,还不许我不接受?”
“哥,她说她不接受道歉。”郑与泽想溜。
程嘉溯冷冷地说:“那你就道歉到她接受为止。”
郑大少气得不行,然而命令是他表哥下的,他脸色红白黑绿紫刷过一轮,再次道歉的时候,真诚了不少:“张小姐,对不起。”
尽管程嘉溯一再以“你表嫂”来称呼我,他还是拒绝这样的叫法。
我真是小人得志了,笑眯眯地道:“你为什么跟我道歉啊?你做错了什么?”
“你!”这下他知道告状没有用了,程嘉溯这些年一直无条件偏心着他,可惜这次遇上我,他表哥色迷心窍,不再偏心他,转而偏心我了。
“对不起,我不该想要玩弄你,给你下药,侮辱你。”郑与泽气得快要哭出来,想不通为什么表哥不帮他了。但他是个聪明人,以极度屈辱的姿态,很快说出一长串来,“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请你原谅我。”
“原谅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我还是不依不饶。
郑与泽大怒,“你还要我怎么样!我道歉了,你要钱,我给你钱就是!你还要我怎么样!”
等他吼完,脸红脖子粗地喘着气,像头发凌乱如一只斗败的小公鸡,我才又说道:“郑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被逼着道歉就这么难受,别的人被你逼着做不愿意的事情,只会更难受,更恨你。”
“我原谅你。”说到底,我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郑与泽虽然拿强暴吓唬我,可以他对程嘉溯的尊敬程度,只要我并没有明确与程嘉溯决裂,他就不会真的让他的人强迫我。
他吓唬我,我也捉弄了他,扯平。
郑与泽气哼哼地就要夺门而去,程嘉溯喊住了他:“阿泽,上楼来,我有话对你说。”他便乖乖上了楼。
程嘉溯隔空点点我,满眼都是“你悠着点,别老欺负我表弟”,我瞪回去,“你表弟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谁能欺负得了他?”
两个人隔空眼神打架,落在郑与泽眼中就是眉来眼去,他鼻子都要气歪了,大声抗议。
程嘉溯领着他进书房,又回头提点我:“以后别叫他大少了,你这样,我是不是也得跟着叫大少?”
“那该叫什么?”
“跟着我,叫他阿泽。”程嘉溯道,他这是摆明了要我占据程太太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