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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医院,高级病房里。
两位护士正在为病床的女子换药,女子脸色苍白,面容憔悴清瘦,身子也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护士在为她换药的时候,都忍不住为她驹一把同情的泪,把自己瘦成这样,演员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两位美女,她什么时候能醒啊?”一男子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病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沙发上坐着女子听到他的话,嘴角抽了抽,目光也看着病床上的女子,她是再不醒来,天下都要打乱了。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得问主治医师。”护士A小姐回答。
“我问了,还不只问一次,可主治医师就是没给我过准确的答案,要不,你们俩去帮我问问,你们是一起上班的,好说话。”男子无奈的叹气。
“这个我们真的没办法帮你。”回答的还是护士A小姐,她一边说话,一边利落的为病人擦药。
“我保证,等她醒来,我让她给你们两位签名。”抛出诱饵。
“我们也很希望她能早点醒来,可医学太深奥,谁也说不准啊。”护士B无奈的说道。
“要不这样,我悄悄告诉你们她主演的新电影,开机时间,我可以邀请你们去现场看。”诱饵不够重,他再加。
“真的。”护士A小姐心动了。
“戴维先生,你就是把郁小姐送给我们,我也没有办确定她醒来的时间呀!”护士B镇定的说,她是就事论事,并不是不为所动。
诱惑那么大,她当然心动,不过她比较有理智些,知道暗实际情况来说话,不给人空头支票,免得日后被人追着算账。
企图诱拐两位护士小姐的男子,正是戴维,郁如汐的经纪人,而躺在病床上的人儿,自然就是郁如汐了。
“那算了。”见两位护士不为所动,戴维转身准备回到沙发,突然听到护士B小姐惊呼。“等等,我刚刚好像看到郁小姐动了。”
“什么?”反转过身,戴维冲到床边,连沙发上坐着的人也走了过来,四人死死盯着病床上躺的郁如汐,几秒过去,几十秒过去,一分钟过去,几分钟过去,依然没动静。
“唉,你刚刚可能是看错了。”戴维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夸下肩膀。
护士A小姐看着自己同事,好似在问她你真的看清楚了那,护士B小姐耸耸肩,有些不那么确定了。
两人看向病床上的人儿。
“动了。”这次,两位护士同时喊了出来。“动了,她真的动了。”
“她要醒了。”戴维惊喜的无以复加,突然想到,推着身边的人。“小管家,小管家,快去叫医生来。”
根本不需要他说,身边的人已经朝门口走去。
单氏集团。
“总裁。”马骏大力推开总裁室的门,入眼的是,单壬朔正在靠在办公桌边,面对着墙上的大电视,大电视屏幕上是以为慈祥的中年男人,听到开门声,单壬朔和中年男人有志一同的看着马骏。
“噢,抱歉,打扰了。”马骏尴尬的道歉,突然成为焦点,他很不习惯的说,看着电视屏幕上的中年男人,礼貌的说:“邱先生,好久不见了。”
邱先生是总裁的舅舅,名字叫邱明洋。
“嗯。”邱明洋淡淡的回应了一个字,语气里掩饰不住高傲的架势。
“什么事?”单壬朔开口问,声音冷冷淡淡的。
马骏看了眼电视屏幕上的邱明洋,走到单壬朔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周小澜刚刚来电话说,少夫人醒来。”
单壬朔浑身一僵,眼里闪过一抹情绪闪过,谁也没能扑捉到,又恢复了稳重淡漠。
“知道了。”他挥了一下手。“你出去忙吧。”
马骏心中疑惑,总裁虽然没说,但有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总裁是最希望夫人早点醒来的人,为何会在听到夫人醒了后,什么表情都没有。
即使心中有疑问,马骏还是聪明的没问,默默退出办公室。
“发生什么事了?”几乎是马骏一走,电视屏幕上的邱明洋立刻问道。
“小事。”单壬朔微微勾了勾唇角,眼神无波,问道:“舅舅今日跟我连线,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学着他的语气,邱明洋笑着说道:“就是小艾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打算带着她回来和你团聚。”
沉默仅仅几秒,单壬朔蹙眉说:“马来西亚是个适合休养的地方,她身体弱,应该好好休养才是。”
“在哪儿休养都是一样的,最重要的是,她心爱的人不在身边,怎么休养都无济于事,所以啊,我决定带她回来,在你身边,她的身体更容易养好。”
“舅舅决定就好。”单壬朔不再劝,而且他也知道,舅舅习惯了一意孤行,决定的事情,连他也劝不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过两天就带着小艾回来。”邱明洋高兴的眉开眼笑。
单壬朔的母亲去世后,单壬朔被接回单家,没住几年又被单老太爷送出国深造,邱明洋不放心单壬朔,跟着去了国外。
那段时间,舅侄两人相依为命,彼此照顾,直到单壬朔赚到第一笔钱,在马来西亚给邱明洋买了别墅,请了帮佣和司机照顾邱明洋。
“好,我这就让马骏给你们安排住处。”单壬朔说道,舅舅想回来就回来住,他不阻拦,给舅舅安排好住处即可。
听了单壬朔的话,邱明洋脸上的笑容僵住,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之久,他才说:“那么麻烦做什么,我们住单家别墅就好。”
“舅舅,这不妥。”单壬朔凝眉,怎么都没想到,舅舅回来是想住单家别墅。
而且舅舅说的是我们,这个我们里显然包括了,跟舅舅一起回国的洪小艾,别人的感受他可以不顾及,但他必须顾及如如的感受。
他忘不了得知她入狱那一刻,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他出国,她出事,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她可会恨他。他不知道,得知她入狱,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后,他第一想到的是,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有胃病,如何受得住监狱里的生活。
果不其然,她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据说,她从被捕的那天起,就一直没说过话,不管是面对警察,还是单弘博和褚英翼,她都没说过一句话。她是零口供定案,背叛过失杀人罪,判刑的那天,她终于开口了,却是和律师签订协议,她完全没有为他想过,直接就定了他的罪。
之后她又不说话了,服刑的两个月,她一句话也没说过,也不见人,单弘博,褚英翼,甚至是她的经纪人戴维,她也不见。
他用了一天时间去安排营救她,结果她却在监狱里和人打架,受了重伤,她被送往医院治疗,正好给他救她提供的方便。
他救出了她,可她却一直在昏迷,刚刚马骏说她醒了,他欣喜若狂,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在他心中蔓延,但他必须克制住,哪怕他的心早已飞到有她的地方,身体却必须留在这里。
“有什么不妥的。”邱明洋沉下脸,目光看着单壬朔。“你是担心洪采珍不同意吗?她一个老婆子,凭什么不同意,小艾还是她的侄孙女,她敢不让小艾住,再说了,你现在是单家的掌舵人,单家别墅的一切也该归你管,谁要是不喜欢,直接赶出去就是了。”
“我另外给你们安排住处。”单壬朔坚持己见。
邱明洋目光闪了一下,感觉向来听话的单壬朔,此时竟然不听他的话了,沉默一阵后,他妥协说:“好吧,就听你的安排,不过,壬朔啊,舅舅要提醒你啊,现在你是单家的掌舵人,就该拿出身为掌舵人的气魄来,谁不服,撵谁。”
“舅舅教训的是。”单壬朔拿起办公桌的遥控器。“舅舅多保重身体,回来的事情可以不急的,我还有事要处理,先下线了。”
“别光附和我,你要记住我说的话。”邱明洋急急的嘱咐单壬朔,单壬朔不急,他急。
“好的。”点点头,单壬朔按下红色按钮,关了电视。
办公室里恢复了静谧,单壬朔握紧手里的遥控器,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
医院,高级病房里。
医生和护士给郁如汐检查完身体,确定她已经脱离危险后,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才离开病房。
“郁郁,你终于醒了。”戴维站在病床边,眼里有着泪花。“你要再不醒来,我都以为你要挂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这里是医院?”望着白色的天花板,郁如汐其实是知道答案,刚刚医生和护士才离开房间,这里不是医院,还能是哪儿,问戴维,只是想进一步确认,自己已不在监狱里了。
她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可以,感觉喉咙里有一把火在烧,她想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起床去喝水,才一动,发现浑身都在疼痛。
“是啊。”戴维才点头,就见郁如汐抬手掀被子,赶忙制止她。“别动,你身上有伤,医生说必须好好躺几天,你要听医生的话,才能尽快把伤养好。”
伤,对,她想起来了,她在监狱里和几人打架,受了重伤,郁如汐躺着不动了。
“你怎么在这里?”似是才想到他不该在这里般,郁如汐诧异的看着戴维,她从被抓去警局开始,就没有见过戴维。
狱警给她的探访人名单中有戴维的名字,不过,那时她万念俱灰,谁也不想见,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访。
“你受伤了,我在这里照顾你。”戴维看着她清瘦的脸颊,疼惜的问:“可怜的郁郁,你是不是很疼?”
“你说呢?”郁如汐没好气的把问题丢换给戴维,他问的不是废话吗?受伤了,哪有不痛的,不过,她已经习惯了痛。“我受伤不假,可狱警怎么可能允许你来医院照顾我,戴维,你不会为了来监狱里陪我,跑去犯了什么法吧?判几年啊!咱俩谁能先出去。”
“呸呸,尽说些晦气的话,谁犯法了,你没有,我也没有。”戴维斩钉截铁的驳回她开玩笑似的话,并很认真,严肃的提醒她。“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免得被别人拿去做文章,诋毁你。”
“你说什么?”郁如汐茫然的问,她分不清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戴维为了宽慰她,才说方才的那番话。
“我……我说……”戴维结结巴巴的,一副有难言之隐的表情。
跟戴维成为搭档不是一天两天,长年累月下来,郁如汐对戴维也有一定的了解,戴维不擅长说谎,一说谎他结巴,心虚的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戴维刚刚说,谁犯法了,你没有,我也没有,还警告她,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免得被人拿去做文章,诋毁她。
她早就彻底毁了,还怕人诋毁吗?
“少夫人,您刚醒来,一定口渴吧,喝点水。”一个温柔的声音介入,郁如汐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她的床边,和戴维站在一起,她怀疑的唤了声。“周小澜。”
周小澜是单家别墅的管家,怎么会也出现在这里,自己受伤昏迷后,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
“是我。”微笑着应了声,周小澜把手里的杯子送到郁如汐唇边,将杯子的吸管放在她唇上,只要她一张口,就能不费力气的喝到水,郁如汐盯着周小澜,周小澜解释说:“少夫人,我在杯子里放吸管,是因您的伤有些重,不能起来,您只要咬住吸管,就可以喝到水了。”
许是她真的太口渴,按照周小澜的话咬住吸管,喝起水来。
戴维站在周小澜旁边,小声的夸她。“你真不愧是做管家的,在水杯里放吸管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闭嘴。”周小澜面对着郁如汐,脸上依然挂着笑,她也没看戴维,但周小澜确实是在警告戴维。
“KO。”戴维爽快的闭嘴了。
郁如汐在喝水,却也将两人的对话和动作看在眼里,她很疑惑,戴维是怎么把周小澜给拿下的。
一杯水喝完,周小澜问:“少夫人还要喝水吗?”
“不了。”喝了杯水温水,她的喉咙已经舒服了许多,郁如汐说:“把杯子给戴维,你坐那儿,我有话要问你。”
看了病床边的椅子,郁如汐相信周小澜能明白她的意思,周小澜出现在她的病房里,唯一的可能就是,单壬朔回来了。
从出事开始,她就在等单壬朔,一直等到判刑那天,他都没出现,她终于接受了他不再管她的事实,期盼落空,心也死了,入狱后,她没有时间再期盼单壬朔回来救她,因为每天应付监狱里找她碴的女犯人,就够她生活精彩绝伦的。
如今单壬朔回来,她早已身心俱疲。
周小澜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把手里的水杯递给戴维,在椅子上坐下,郁如汐还未开口,周小澜先声明说:“少夫人,我只是个佣人,负责在少爷不在的时候照顾您,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单壬朔目前人在哪里,你总知道吧?”郁如汐问,声音平静无波。
周小澜本来以为,自己以事先声明过,郁如汐不会再问,没想到,她还是问了。“不知道。”
“联系他的方法,你也不知道吗?”郁如汐又问,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这个知道,但是……”顿了顿,周小澜说:“少爷很忙的,没有紧急的事情,我不敢随意联系少爷。”
意思就是,她等于白问了,周小澜既不会告诉单壬朔人在何处,也不会帮她联系单壬朔,周小澜不愧是单壬朔请回单家的管家,说话滴水不漏。
郁如汐叹了口气说:“好吧,你起来,让戴维坐。”
周小澜有些讶异,少夫人竟然质问了两个关于少爷的问题,对她自己的伤势情况只字未提,好似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般。
“郁郁。”戴维小心翼翼的看着郁如汐,诚惶诚恐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怕怕的表情。“你别吓我好不好,你这个样子很像在审犯人,审过一个,审第二个,车……”
“嗯。”周小澜咳嗽一声,瞪着戴维,这个该死的笨蛋,他这么说不是等于踩少夫人的痛处吗?
“啊,我说错话了,我又说错话了。”倏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戴维在原地打转,动作十分滑稽,搞笑。
郁如汐此时却笑不出来,周小澜轻轻咳嗽一声,戴维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戴维想说的是车轮战吧,周小澜用咳嗽声制止戴维,大概是担心她触景生情,毕竟,她被送到监狱前,在警察局就是被天天审问。
“少夫人,您身体很虚弱,要不再睡会吧。”周小澜走过来,仔细为郁如汐盖好被子。
“我才刚醒来。”意思是不想睡,郁如汐的眸光从周小澜脸上掠过,看向戴维。“戴维,给褚英翼打个电话,说我想见他。”
有周小澜在,戴维不敢对她说什么,既然在这里问不出所以然,她就问别人,郁如汐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褚英翼。
单弘博,她根本连考虑都不考虑。
“少夫人……”周小澜还想劝她睡。
“怎么,我想见谁都不行吗?”脸色不变,郁如汐用很平静的声音问周小澜。“你到底是来照顾我的,还是监视我的?”
面对郁如汐连续的两个问题,周小澜呼吸一窒,脸色发白,不敢再说一句话。
“郁郁……”不忍心见周小澜挨训,戴维出声想帮周小澜求情,却被郁如汐打断,淡淡的声音没有温度。“照我的话去做。”
“知道了。”戴维点头,转身去打电话时,安慰周小澜说:“她刚醒来,身上又有伤,心情可能不太好,脾气也大了些,说话就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啊。”
郁如汐听了戴维的话,嘴角无限抽搐,戴维,你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不会。”周小澜摇头一笑,戴维的心意她懂,她怎么可能和少夫人置气。“你打电话吧。”
“嗯。”戴维点点头,打电话去。
“少夫人想吃点什么吗?”周小澜问郁如汐。
“不饿。”淡淡的拒绝,郁如汐闭上眼睛假寐,她不想和周小澜说话,周小澜太聪明,问她什么都是白费力气,因为她不会得到答案。
周小澜也看出郁如汐不想和自己说话,没再出声,安静地站在一边,戴维打完电过来,告诉郁如汐,褚英翼同意来看她,并且很看就来了,郁如汐没说话,连闭着的眼睛都没睁开,戴维不确定她听到没,刚想出声,就被周小澜制止。
戴维不解的看着周小澜,周小澜只是摇了摇头,少夫人虽然闭着眼睛,但她相信少夫人是听到了戴维的话的。
等着等着,郁如汐就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看到的就是褚英翼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深邃眸子注视着她。
“你终于醒了。”见她醒来,他似是松了口气般,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可能是想到了什么,褚英翼的手硬是改了道,轻轻的为她拉拉被子,柔声问:“伤的重吗?”
“不重。”郁如汐无所谓的笑了笑。“害褚大哥担心了,抱歉。”
“说什么傻话。”褚英翼不赞同的看着她,住院昏迷了将近一个礼拜,她跟他说伤的不重,叫他怎么能信。“不想我担心,你就该好好照顾自己,看看你,才短短的两个多月,就瘦的只剩下骨头了,也不知道你在里面是怎么过的。怪只怪,我没本事救你出来,就连去看你,她们都说你谁也不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里面的生活很无趣,之所以瘦,是因为我吃不惯里面的食物所致。”郁如汐解释道,心中想的却是,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吗?时间过的还真快。
监狱里只有两种人,除了狱警就是女犯人,犯人的罪名五花八门,放风的时候,只要狱警不再,总有爱挑事儿的女犯人惹是生非。
欺负新人是家常便饭,也是唯一的娱乐项目,她们看她的脸不顺眼,就想着用地上的石子来划花她的脸,前几次有狱警在,被狱警制止了。这次,狱警不在,那些人故技重施,她为了保护自己,只好和她们打了起来,那些人可能没想到她也会打架,一时间被她站了上风。
很快,她们就反应过来,几人个围着她打,她也不示弱,跟她们拼命,当时她就想,那些要么打死她,要么被她打死,反正,别想划花她的脸。
“为什么?”她说,狱警说她谁也不见是真的,褚英翼突然就不懂她在想什么了。“为什么不见任何人?”
“那个样子,有什么好见的。”郁如汐自嘲的一笑。
那个样子,有什么好见的,这句话如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在褚英翼心上,痛的无以复加,他喃喃说:“汐汐,你受苦了。”
好好的一个人进去,出来时满身是伤,还昏迷不醒,她受了多少苦,他难以想象。
“权当减肥吧。”她自嘲的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汐汐,我……”褚英翼欲言又止。
“褚大哥,我让戴维给你打电话,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郁如汐直接挑明了说道。
“想问什么?问吧。”压下心中想和她说的话,褚英翼温柔的看着她。
“醒来的时候,来给我检查身体的医生和护士,她们好像并不知道我正在服刑,有个护士甚至还问我,新电影什么时候开机,她可不可以去参加开机仪式,这是怎么回事?”
盯着了看了近一分钟,褚英翼缓缓开口。“那件事,没有公开,你服刑的记录,也在你离开那里的时候,被改成别人的名字,所以,你还是郁如汐,演艺圈最近蹿红的小花旦,郁如汐。”
没有公开,服刑的记录改成了别人的名字,她还是郁如汐,一个人身上的污点,真那么容易洗掉吗?郁如汐摇头,洗不掉的,永远也洗不掉的。
就算别人因为某些原因,不敢再提此事,她自己呢?能忘记在服刑期间所遭遇的一切吗?
“你做的?”良久后,郁如汐听到自己这么问。
“我没有那个本事。”褚英翼叹息一声,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羞愧。
“单弘博做的?”不是褚英翼,那么就只有单弘博了。
“他只做了前面,没有公开那件事,至于更改服刑的名字,并顺利把你从里面救出来,是单壬朔的杰作。”虽然不想承认,但那是事实。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意外的,一点也不意外的,也只有单壬朔能把这样的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她先前的猜测不过是不肯承认罢了。
“你受伤被送进医院的前一天。”褚英翼深邃的眸子,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的脸,她瘦了,虽然她从来就没胖过,以前是清瘦,现在却是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
郁如汐沉默,受伤住院的前一天他就回来,得知她杀人入狱,他是什么表情?什么反应?有后悔吗?
应该没有吧,他怎么会后悔呢!他甚至连离开都没跟她打声招呼,她还是从单弘博口中得知,他出国的消息。
他给了她一个浪漫,毕生难忘的情人节,却在情人节后,一声不响的出国,他把她当什么呢?服刑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依旧没答案。
“我住院多久了?”半响后,郁如汐问。
她不确定,判刑那日,自己请律师转交给他的东西,他收到了没。
“六天。”看出她的心灰意冷,褚英翼宽慰她说:“汐汐,别想那么多,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我……我们都等着你把伤养好,重回演艺圈。”
“发生过的事情,当没发生过,谈何容易。”郁如汐叹息,她记得签判决书的时候,证人栏里写着钮诗韵三个字,依照钮诗韵的个性,不闹个天翻地覆,怎么可能罢休。
褚英翼眸光闪了一下,他不擅长安慰人,看着心爱的女人受苦,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他却不知道怎么劝她,引导她走出这段刻画在她心上的阴影。
“是不容易,但……”
“褚大哥。”没让褚英翼把话说完,郁如汐看着他笑了笑,疲惫的说:“褚大哥,谢谢你来看我,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
“好吧,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明天再来看你。”现在的郁如汐在褚英翼眼里就是个易碎的玻璃娃娃,她想要什么,他都会依着她。
“好。”轻轻的应了声,郁如汐闭上眼睛。
褚英翼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看着她的脸,心中苦涩难当。
眼睛是闭上了,郁如汐却了无睡意,她知道褚英翼没走,他就像她被关在警察局的那段时间,默默的陪伴着她,知道她不想说话,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陪着她。
无声的陪伴,有时候比有声的安慰更加能抚慰人心,所以,那几天,单弘博天天来和她说话,哪怕她一句也没回应过,他依然说,直到探视时间结束,这是单弘博陪伴的她的方式。
可单弘博不知道,他曾经那样的伤害过她,她对他有戒心,无论他做什么她的心都不会有感动,褚英翼不一样,他没伤害过她,一直以来,默默的关心着她,反而让她更容易接受。
心,一旦筑起了围墙,就那么容易坍塌。
心,一旦凉了,就没那么容易捂热。
可能是受伤的关系,郁如汐以为自己了无睡意,却不知不觉的追着了,褚英翼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她一睁眼,眼前一片漆黑,内心潜藏的恐惧袭来,她倏然坐起身,不顾身上的伤缩到床头,头埋在被子里,双手紧紧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处于恐惧的郁如汐没有发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僵硬的身躯一动也不动,就那么注视着她。
突然,灯光亮起,照亮了整个高级病房,郁如汐听到有声音说道:“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不想被人看到她的脆弱,她没有理会,也没有抬头。
狠狠地闭了闭眼,单壬朔敛去眸子里的情绪,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伸手轻抚郁如汐的头,平静的声音里有温柔。“身上有伤,怎么坐起来了呢?”
周小澜错愕,少爷为何要那么说,少爷明明是在少夫人睡觉时就来了,一刻也没离开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少夫人为什么坐起来。
想到自己进门的时候,灯是关着的,难道自己错过什么了吗?
缓缓抬起头看向单壬朔,郁如汐静静着他,不确定他是和周小澜一起进来的,还是原本就在病房里。
单壬朔这个人,藏的太深,她从来就没看透过他。
“你回来了?”她问,声音平静淡然。
你回来了,四个字像闷棍,一下一下打着单壬朔的心,他静静地看着她,乌黑的眸子幽深暗沉,里面藏着郁如汐看不懂的复杂。
她,终究是恨上他了。
周小澜瞪大眼睛,少夫人早就知道少爷回来,为什么要那么问,这两人说的话,明明都是最简单的,她怎么感觉一句也听不懂啊。
“对,我回来了。”低沉的声音平静地回答,单壬朔脸上甚至还挂着温和的笑,他轻轻扶着她的手臂。“来,先躺下说。”
“躺了几天了,想坐会儿。”郁如汐说道。
看着她良久后,单壬朔淡淡的说:“身子不舒服的时候,记得要说,不要逞强。”
郁如汐点头,单壬朔回头对周小澜说:“把给夫人熬的汤端来。”
“是。”周小澜领命,临出门的时候看了两人一眼,总感觉,这两人之间似乎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周小澜走后,病房里陷入了死寂,单壬朔看着郁如汐,郁如汐看着窗外,两人都没说话。
周小澜端着汤盅走进来,浓郁的香味随着她的走动,越来越明显。
“鸡汤。”郁如汐蹙眉。
“是啊!”单壬朔伸出手,等着周小澜把汤盅放他手里后,揭开盖子给周小澜,拿起勺子搅拌着盅里的汤。“你身子弱,又有伤在身,多喝鸡汤对身体有好处。”
“太油腻了。”看着汤盅里飘着一层层的油,郁如汐眉头打结。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人就一定要喝鸡汤,别的汤不行吗?
“鸡汤就是这样的。”单壬朔一副他也无可奈何的表情,舀了勺子鸡汤,递到郁如汐唇边。“来,喝一口。”
站在一边的周小澜,听着单壬朔面不改色的说着瞎话,手里的汤盅盖子差点掉在地上,明明是少爷吩咐鸡汤一定要油腻,越油腻越好,他现在来说鸡汤就是这样的,安的什么心呀。
郁如汐嫌弃的摇头,单壬朔问:“不想喝吗?”
“不想。”她果断的回答。
盯着她看了几秒,单壬朔再次开口。“清淡的呢?”
“如果是清淡点的话,我想可以接受。”郁如汐快速的说道,生怕单壬朔逼着她喝下那盅油腻的鸡汤。
“周小澜。”眸光看着郁如汐,单壬朔唤的却是周小澜,待周小澜走到他面前,他把鸡汤递给她。“把鸡汤端下去,把燕窝端来。”
“是。”周小澜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应对此时的状况,只能面不改色的端着鸡汤出病房门。
燕窝,他还准备了燕窝?开玩笑的吧,可郁如汐心里清楚,单壬朔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果不其然,周小澜很快就端着燕窝走进来,郁如汐这次是彻底无语了,心道,单壬朔啊单壬朔,我出事的时候你不闻不问,现在来对我用你的心机,不觉得晚了吗?
汤勺递到唇边,郁如汐盯着勺子里的燕窝,迟迟没有下一步。
“来,张口。”单壬朔催促她,温和的语气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我自己来。”认命了,郁如汐伸手去接燕窝盅,是自己说要吃清淡一点的,现在又说不吃,不是存心折腾人吗?折腾单壬朔还好说,折腾周小澜,她良心过不去。
毕竟,单壬朔不无辜,周小澜无辜。
“我喂你喝是一样的。”避开她伸来的手,单壬朔坚定的看着她。
郁如汐自嘲一笑。“我是受伤,又不是残废,可以自己喝的。”
“别乱说话。”单壬朔蹙眉看着她,坚持要喂她喝,郁如汐叹了口气,她实在没有多少力气跟他耗,妥协了。
他一勺一勺的喂,她一口一口的吞,若问郁如汐味道怎么样,她会告诉你,不怎么样,因为她压根没尝出味道来。
周小澜静静地站在一边,眼里浮现出泪花,她从来不知道,两个人的相处可以是这样的,光是看着单壬朔和郁如汐相处,她就有想哭的冲动。
她早就没有泪了,今天却特别的感性,大概是被少爷和少夫人之间的深情所感染的,少爷是真的爱惨了少夫人。
一盅燕窝喂完,单壬朔从一旁的矮柜上抽出纸巾递给郁如汐擦嘴,他问:“还要吗?”
一声还要吗,包含了多少宠溺和关切,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了,我想睡觉。”淡淡的拒绝,郁如汐拉着被子,身体滑进去,闭眼眼睛,好似真的想睡觉了般。
单壬朔没有说什么,把手里的盅给周小澜,以眼神示意周小澜可以出去了,周小澜点点头,无声无息的退出病房。
单壬朔的目光落早郁如汐脸上,两个多月的牢狱生活,让她瘦的不像话,见她闭着眼睛,并没有真的睡着,单壬朔眸光深沉,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怜惜的一吻。“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如如,你出事的时候我不在,我很抱歉,也无力改变什么,如今我回来了,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你不用再怕了。
听到他的话,郁如汐心里没有任何的触动,试问,一颗破碎的心还能怎么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