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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过后,锦娘有些泄气,心想那白虎应该离开山头了,不然这几日怎么会连一点消息都不曾从村民口中听说,看来,是她多心了。
想罢,锦娘叹气,转身往山下走。
高处的南苍术见她要下去,心一沉,未做多想,身子一跃便下了高地随即风驰电掣般不过眨眼便闪到锦娘面前。
锦娘只觉眼前一晃,还不待反应便被叼进了嘴里,随即耳边只听得风声呼呼作响,眼前景物快速掠过,她一声轻呼,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在闻到那熟悉的味道后才惊觉自己要找的白虎竟已经叼着她跑了半个山头。
锦娘心中惊喜,本想说话,但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一张嘴便满嘴冷飕飕的风,于是锦娘只好作罢,等它停下来的那一刻。
南苍术嘴里含着锦娘跑到高地的一处平地,这才缓缓将人放下,虎头一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她开口。
锦娘的心在脚跟着地的瞬间才放了下来,而后有些惊魂未定,抬眼看着正盯着她瞧的大虎,忍不住笑,“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你一直都在山上吗?”
找他?
南苍术动了动耳朵,前爪往地上一趴,在锦娘边上卧下,不懂她找他做什么。
锦娘也跟着在他对面坐下,伸手抚着他背上的毛,“刚才你在哪,我一直都没看见你。”
白虎的毛顺滑柔软,锦娘有种想要去抱它的冲动,但害怕惹它不高兴便忍着。
南苍术看着她,很想说他一直在她头顶,是她自己不往上看。然而他知道,只要他一开口定是会将人给吓着,于是晃了晃尾巴,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膝盖上。
锦娘身子微微僵住不敢随意乱动,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抬手摸上了虎头。
“我问你啊,前几日我们村来了个周少爷,你知道这事吗?”锦娘低头看着它,随即才想到它不会说话,当下觉得好笑,于是说道:“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这样啊,我问你一句,如果是的话就动一下尾巴,如果不是呢,就不动好吧。”
说完,锦娘清了清嗓子,开始问了起来。
“那个周少爷死了,听说是被野兽给吃了,你知道这事吗?”
没动。
“那你这几日有下山吗?”
没动。
“这几日你见到过其他人吗?”
没动。
“这几日你都在山上捕食吗?”
没动……
锦娘看着那根毛绒绒却丝毫没有摆动迹象的虎尾太阳穴顿时突突跳。
她还真是傻了,竟然在一只老虎面前唱独角戏。
知道她怕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锦娘深深叹了口气,随后不再说话。
耳边没了那柔柔的声音念叨南苍术顿时觉得清净许多,今日难得有太阳,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随后再次将脑袋放到了锦娘腿上,动动耳朵眯上了眼睛。
山间麻雀声起,显得异常安静,锦娘垂眸看了看在她腿上如此乖顺的白虎,忍不住勾唇一笑,将那烦心事抛却到九霄云外,背靠身后的树干抱着白虎的脖子也跟着眯上眼。
再次醒来日头已经渐落,身边也没了那白虎的影子,锦娘扭头,竟发现自己身处半山中,回头找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白虎的影子,她心下一笑,看来……是它把她送下来的。
一路走回家,锦娘碰上了村里的一些人,果然听来都是关于那周少爷的死,大家说得神乎其乎,锦娘不想听热闹,毕竟那人在死之前和她有多接触,她还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于是加快了步子往回走。
时间眨眼就到了月底,这几天也紧赶慢赶总算是把自己的嫁衣做得差不多了,家里这段时间也都很忙,她爹自然是做不了什么,姚灵芝一天跑得人都找不见,家里地里就她帮着她娘一起做,铃铛也会时常来帮忙。
但即便是这样,一天到头也没个休息的时间,如今好不容易她爹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已经结痂,对行走完全构不成影响,她和她娘也轻松了些。
可眼看着明天南家的人就要来下聘了,她不由紧张起来,也不知道这下聘的时候她该做些什么,又有哪些人,哪些礼节,如此一想,锦娘晚上久久无法入睡。
“锦儿还没睡?”
秦春华起来倒水喝,听到屋里有声音,于是出了声。
锦娘听到声音后一个翻身爬了起来,点亮油灯走出来,“娘你怎么起来了。”
秦春华见只披了外衣出来,忙上前给她紧了紧领口,慈爱地说道:“我起来喝口水,听你屋有动静,怎么,睡不着?”
两人走到饭桌前,锦娘放了灯,有些难为情,“怪我没出息,想到明日家里来客就睡不着,吵到娘了。”
油灯下,她的脸有些阴影,看上去更消瘦了,秦春华心疼,握住了她的手,“你这孩子,怎么从山里回来一趟变得这么客气了,我是你娘,用不着这么拘礼。”
锦娘抬眼,见她面目慈祥,心中划过一阵暖流,回握了她的手。
秦春华眼中带笑,叹了口气说:“娘知道你在紧张什么,不用担心,明天娘会一直在你身边,该做什么都是提醒你的,放松些,不然明天精神不好,被你南大哥了去,还以为我们怎么你了呢。”
锦娘一听,羞红了脸,“娘……”
秦春华见她这样,忍不住笑,却是拍了拍她的手,“快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收拾,别太晚了。”
锦娘闻言点点头,随后娘俩都各自回了房,本来还睡不着的锦娘想到那慈祥妇人的话心竟真的放下来了,闭眼,脑子里全是那人的身影,索性捂住了头不去想。
最里面,睡在小床上的姚灵芝听到动静后扭过头来,借着外面的月光看着那突起的一团,眸子眯了眯,转而翻身。
第二天,刚到卯时锦娘便被秦春华给唤了起来,今天二月二十九,按照当地礼节,南家来姚家下聘,女方自是不能怠慢,锦娘一起来就被秦春华按到了那张已经破了的镜子前,然后从自己屋里抱了一堆东西过来。
锦娘纳闷,伸头看去,只见那被布包着的包袱里好些胭脂水粉,耳坠子,珠钗全都有,她不禁瞪大了眼,“娘,你什么时候有这些东西了?”
虽说那些东西看起来一般,但她知道对他们家来说也不便宜,难道,是为了她买的?
秦春华知道她的心思,笑了一声,拿出梳子给锦娘梳头,“有些啊,是我年轻时候你外祖母给我的,后来也没怎么用,就一直搁着,我本来是想卖了换钱的,但你爹不允许,说是你外祖母留给我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让我卖,好在当时没卖,不然啊,你们连个像样的行头都没有,回头就该被笑话了。”
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锦娘从镜子里看她,莫名觉得眼眶酸涩,抿了抿嘴,开口道:“娘,你放心吧,以后啊,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我一定会让享福。”
施燕然说,姨娘到死都不甘心,觉得她是个女儿讨不了喜,可如今看来,在这平凡人家反倒没了这男女之分。
秦春华本还笑着,然听到这话,眼睛却是忍不住红了,连连点头,“娘知道,你这孩子就是孝顺,以后啊去了婆家也得这样,你南大婶好相处,娘相信你一定会过得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