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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注定是一个凌乱而又狗血的晚上。
我的羊水破了,为了避免孩子缺氧,需要立刻做剖腹产手术,但手术需要亲属签字才能进行。
去医院的路上杨姐试图联系沈流深,他的手机提示已经关机。腹部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整个身体都痛到痉挛。
医生不断的催促,我的心里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整个身体都在抖个不停。
说不怕,那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担心,我很担心孩子的情况,医生说在保温箱里放一段时间,还是有活下来的可能的。
也仅仅是可能。
我无法想象如果如果我失去这个孩子的后果,我想我一定会恨死我自己!
我也一定会恨死沈流深!
最终的手术同意书是我自己签的,医生说让我联系其他的家属,我摇了摇头,我说我自己可以负责,而且,我还没有结婚。
医生惊讶了一下,然后是一副了然的神情。
手术做完时是早晨的八点钟。
孩子送去保温室之前护士抱着让我看了一眼,是个男孩儿,他是那么的小,那么的软,眼睛紧紧闭着,仿佛以为自己还在妈妈的肚子里。
他是我的孩子。
我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一刻的心情,一颗空荡荡的心像是突然被某种情绪填满,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泪流满面。
医生说因为是早产,器官发育的不成熟,可能会出现很多状况,要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后悔、自责和愧疚一起涌上心头。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如果我能忍耐一点,也许他就可以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不用吃这些苦头。
护士把他抱走了,我的心也跟着空了……
沈流深快中午的时候才出现在医院,我刚刚做完手术,伤口疼的厉害,不想多说一句话。
杨姐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以后转身出去,沈流深如渊般的眸子里一时间闪过很多种情绪,有愧疚,有痛苦,有震惊,还有许多意味不明。
我并不想探究。
“菲菲……”他抬手想要帮我理一下散乱的头发,我偏头避开了。
他在床前坐下,身体前倾,握住我一只手:“对不起菲菲,昨晚……出了一些状况,没有赶回来。没想到……。”
沈流深没有继续说下去,握起我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
我定定看着他,脑子想的却是他嘴里的状况,所谓的状况就是他和陈欢上了床吗?
“菲菲,对不起。”他又说了一句,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
我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槽牙,“已经过去了。”
你错过了我最需要你的时刻,那个时候,你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舔了一下嘴唇,我看向他:“你去看过孩子吗?他怎么样了?”
沈流深握着我的手倏然紧了紧,“他很好,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看护他,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交给我。”
我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安心多少。
能下床走路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保温室看孩子,他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腿一直蹬来蹬去,就像他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那样。
沈流深显得很激动,他的大掌贴在保温箱的玻璃上轻轻摩挲着,仿佛那是孩子的幼嫩的皮肤。
这个时候,我好想能把他抱在怀里,但他太小了,至少要在里面带够一个月。
从保温室出来我忍不住哭起来,沈流深把我拉进他怀里,轻轻拍了几下我的背。
“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耐心点。”
我当然知道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可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一个月是何等的漫长,而我除了等待,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沈流深在医院陪了我整整一个星期,这期间他的工作都是助手送到医院处理,他的手机一直保持着静默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安排。
晚上,看着他在身侧熟睡,即使睡着了,眉心依然紧紧拧着,带着几分疲惫之态。
不是不心疼的,只是那张照片仿佛是一根倒刺,狠狠扎在我心里。不取出来会一直疼,想取出来,可我没有那个勇气。
一切等孩子从保温箱里出来以后再说,我也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的想一想。
直到我出院那天,沈心月才知道我已经生完孩子的事情。
还有郁乔,她们几乎是同一天知道的。
沈心月又高兴又感慨,她一面帮我收拾出院要带走的东西,一面说:“我来之前帮你找了月嫂,明天让她直接到你那边去。孩子早产了这么多天,一定要好好照顾才行,你就不要想着自己带,月嫂肯定比你有经验。而且你也需要好好休息才行,休息不好,容易产后抑郁的。”
我知道她是一番好意,便点了点头。
“孩子现在还在保温箱里,满月酒是办不了了,干脆直接办百岁宴好了。但是……”沈心月停顿了一下,“你们两个的婚事也要抓紧一些,孩子都出生了,父母还没结婚,说出去总归是不好。”
结婚?我怎么可能再跟他结婚?
我顿住身体,对沈心月说:“结婚的事情再说吧。”
“怎么能再说呢,这是大事,菲菲……”
“姑姑,现在不是说结婚的时候。”沈心月的话被沈流深打断,他从门外走进来,脸色有些发沉。
显然,我们刚才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我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好吧好吧。”沈心月无奈说:“你们的事情我不管,我只管孩子。百岁宴我来办,就在老宅。流深,相信如果你爸爸能看到一定会非常开心的。我也算是没有辜负他临终的托付。”
沈心月感慨万千,沈流深安慰的拍着她的肩膀。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了爸爸。
不知道爸爸看到我如今这个样子,会是什么感想?
“郁菲,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再说吧,是什么意思?”回到房间后沈流深抓住我的一只手臂,沉着脸问我。
我抬头看着他,“再说吧的意思就是我还不想这么快结婚。孩子已经生了,结婚不结婚的有什么关系?”
他愣了愣。
我咬住唇,又说:“你不是也跟姑姑说现在不是说结婚的时候吗?况且我爸刚刚去世,你觉得这个时候我有心情和你结婚吗?”
他终于不再说话啦,把我拉进怀里,在我耳边叹息着说了一句:“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我不确定他所谓的来日方长里还有没有我。
就在我出院后的第二天,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于一个陌生的号码,信息里依然有一张照片,背景是在沈流深的车里,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十指相握,女人的手指上依然是红色的指甲油。
这一次的照片下带着一行文字,“早晚会是我的。”
我颤抖着删掉信息,把身体紧紧缩成一团。
我如果是个鸵鸟该多好,只要把头埋进沙子里,就可以假装外面的世界都与我无关。
“小姐你怎么了?”杨姐进门看到我的样子,担忧的问道。
“想孩子了。”我说,抹了一把眼角,果然有泪。
杨姐连忙安慰我:“当妈了都这样,一眼看不到孩子就委屈的想哭。但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哭,眼睛容易落下毛病。”
我擦干净眼泪,“好,我不哭。”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缩在床边,离的他远远的。沈流深几次想要把我揽进怀里,我都没有动,假装自己睡的很沉。
早晨起床的时候,我等着听到他车的声音才起床。这样,我就不用跟他一起吃早饭。
连杨姐也看出我们的不对劲,几次试探着问我,“你和先生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假装很吃惊:“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杨姐便不再说什么。
这天沈流深没有出去,而且郁乔来了。
我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郁乔,爸爸去世后她的身体时好时坏,好在陈遇对她还不错,一直很悉心的照顾,这次见她,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凌晨四点多钟,那不是你刚刚给我打完电话就出事了?你还自己一个人在手术单上签字,如果有个万一,我是不是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郁乔很激动。
沈流深就在一旁坐着,我不想让他知道那天晚上我给陈遇打电话的事情,立刻转移话题:“剖腹产是最安全的手术之一,能有什么意外?再说我现在好好的,别胡思乱想了姐姐。”
“郁菲凌晨四点钟给你打电话?”沈流深侧眸望着我,问了郁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