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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抓紧时间拍戏,进度比平时生生快了一档,咱得给晚上见面腾出时间来啊。
我平时拍戏从来不带手机,今天怕错过了她的电话,一直揣兜里调成静音模式,一有空就翻出来看看,一直到太阳落山满地月华,她的电话也没来。
我打过去,居然关机了。
难道有事不来了?
又一天再打,还是关机。
真不来了。片场事情太多,我没往心里去。这天拍的是第七集第三场,是一段李颖和帅虎的对戏,两个人在楼梯上来一段尬舞。
帅虎还好,李颖总笑场。大家看我乐呵呵的,也都跟着笑。片场气氛挺融洽。
我揉了揉发酸的脸巴子,“行了行了啊,再来一次咱们赶紧过完得了。后面还挺多条呢!”
李颖板着脸,“凡哥你放心吧,这条我绝对不笑了。”
“来,第七集第三场第8次。啪!”
两个演员尬舞起来。
“很好,继续跳,要的就是这种尴尬的感觉!”
看得出来李颖是强忍着笑意在跳。我拿着对讲机说,“邵姐,镜头摇起来点,拉个长景。”
忽然!在同福客栈里,格外清晰的传来一串嗡嗡的手机震动声。
靠!灯光收音话筒都放下了。大家一看我我看你。
阿K拿着喇叭大叫,“哪个群演又开手机了?说过多少次了,片场不许开手机,震动也不行,我顶你个肺呀!”
两个群演一脸委屈。
“大哥我们手机早就让你没收了。”
“我这衣服连兜都没有啊!”
阿K大喊。“到底是谁?扣工资啦!”
我一摸兜,尴尬的笑了,“不好意思啊,是我的。可能刚才没注意碰到了,切成震动模式了!”
“切!”
“导演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李颖叫道,“晚上请客啊,请全组人吃饭!”
“行行行,我请大家吃龙虾!”
好哎!我们组还是很欢乐的。
我拿起电话刚要挂,屏幕上显示却是抠脚女神。都已经后半夜三点多了,别是有事吧?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耽误大家一分钟啊。”我接起电话来,“喂?”
一个女人以极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陈,陈平凡,我是小曦她妈妈。我们小曦要,要不行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低,仿佛极力的压抑着悲痛。
我脸色极变,“什么情况?你慢慢说。别着急。”
“我,我们……”说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悲痛的哭声将电话线都要堵死了。这种要失去至亲时的悲痛格外动人,整个片场里都没人说话,全都大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连说了几句,你在哪,现在什么情况,对面都不回答。
终于小曦的爸爸拿过了手机,“喂,陈平凡吧,我们现在在京都第一医院,是车祸,小曦的情况非常不好,随时都有可能……”
我急道,“等等,她伤到哪了?”
“心脏。”
我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血压多少,房颤严重吗?主动脉受损严重吗?做造影了吗?您别着急一样一样说。”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些,愣了一下,说,“我,我……情况很危急,主刀大夫去国外学习了,他们不敢动手术,来不及了……”
我急道,“你别着急,我现在就过去!”
“恩,孩子想见你最后一面,你,你一直都是她的偶像……”
我迈步出去,吩咐阿K,“先把这两场戏拍完,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
阿K急道,“咱们这进度已经赶不及了啊,凡哥。宋总监后天就要片子了呢!”
“宋总监那我说,先拍你的!”
……
宝马在凌晨的街道上狂奔。北古水镇在京都郊区,赶回去最少要1个小时。
快点,再快点,老天爷,时间宝贵啊!
车停在了京都第一医院外,我飞跑上楼,直奔ICU重症监护室。
一对青年夫妇坐在发长椅上,女人目光失神的看着ICU外闪烁的红光。男人把头埋进手里,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
我急道,“两位,我是陈平凡!孩子怎么样了?”
两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难以用语言形容。如果不是为了来见我,根本不会出这样的事。再通情达理的人在失去亲人的悲痛前都会失去理智吧。
小曦的妈妈一把抓着我的胳膊,整个人堆在了我身上,一张因悲痛而近乎破碎的脸孔,“陈平凡,我,我的女儿,呜呜呜,我的女儿啊,陈平凡!”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我的眼圈也红了。
小曦的爸爸抿着嘴,搀着她的胳膊,“老婆,镇定点。这事他没有责任,这是场意外。”
我深吸了一口气,“小曦的情况怎么样?能跟我说说吗?我的心情也很难受。”
小曦的爸爸讲诊断报告递给我。
左心房受损,动脉出血严重,建议马上进行膜瓣分离并搭桥手术。
这种手术风险极高,院方的主刀去国外学习。手术没人敢做,随着心脏功能衰竭,等待她的只有死亡了。
我急得直跺脚!我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过去抠脚女神为我和黑子战斗,每次出了新作品,她都第一个支持,在我人品饱受质疑的时候,在大家都怀疑我的时候,她一直坚定地站到我这一边,给了我极大的鼓励。
她拿真心对我,现在是我回报她的时候了!
我的手术刀技已经到达中阶30,但上手术不是一个人的事,现在摆在我面前最重要的是怎么让院方相信,我才能救活小曦,给予我最大的配合!
我咬了咬牙,推开了主任办公室的门。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医生讶道,“你是谁啊?有事吗?”
“大夫你好,我是外面孙晨曦的家属。”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点,“哦,对不起,这个手术难度太大了,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我们的院长是全国心脑血管专家,学科带头人。全国能做这个手术的人,不超过三个,整个京都只有他一个人能做。真的不是不帮你,我们上去做,和在这等结果是一样的。您的心情我很理解,您节哀吧。”
他这话估计已经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很轻描淡写。
我摸了一把脸,尽量露出非常真诚的笑容,“大夫,我能做!”
“啊?!”大夫的表情就像看见某网络小说作者在干吃大便,“小伙子,你,你是哪个医院的啊?不,你参加工作了吗?”
我真诚的注视着他的双眼,“我是京都影视大学大一的学生……但是我有很丰富的手术经验。凭我刚才看诊断报告我推断小曦还能坚持十个小时,您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大夫冷笑,“小伙子,你急糊涂了吧?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急道,“我给您钱行不行?一百万,不!一千万,我给您一千万怎么样?您跟我搭台做这手术,行不行?”
大夫瞪大了眼睛,像在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我。
此刻的我穿了件灰了吧唧的T恤,外面套了个很多口袋的导演服,脚下一直裤腿挽着,一直裤腿伸直,头乱的像个鸡窝。说我有一千万,打死他也不信啊。
他沉着脸,“请你出去。”
“大夫”
“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唉!我长叹了一声。我感觉犹如面对一道铜墙铁壁,一股深深地无能为力的感,像要把我压倒了。我步伐沉重的推门出去。
男大夫撇了撇嘴,忽然ICU的报警电话打了进来。“大夫,孙晨曦脉搏又降低了,预计最多坚持10个小时,您和家属谈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