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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被唬的连连求饶:“我真的不知!真的不知道!这个药丸是有人给我的,具体怎么做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我知道这东西肯定有问题,因为那人说了句‘定量给皇帝吃,别让他这么快就死了’,所以我才知道这个药丸不对劲!”
孟萋萋怒火中烧,想着舅舅一直以来吃的都是有问题的药,如果不是她心存疑窦还不知被害成什么样子。她抬手一巴掌打上道士的脸,厉声厉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给皇上吃下,你就不怕诛九族么!是谁把这个药丸交给你让你来毒害皇上,说!”
“我真的不知道!”道士见孟萋萋当真凶恶,她只要喊一声不远处的侍卫会进来将他乱刀砍死,于是道士全盘托出:“是有人让我每时等在御膳房后门,然后当夜子时三刻去正数第二颗树下的草丛里摸,就会有这个东西!但到底是谁放在那里的,我也不知道!那人小心谨慎的很,我每次都看不见是谁!但有一次看见一个匆匆离开的身影,好像是个女人。公主明鉴,我说的句句属实,小的也不敢欺瞒您啊!”
孟萋萋眯了眯眼:“这么说,你不是真的道士?”
道士讪讪地低下头:“小的只是城隍庙里一个看香火的,不是真正的太虚道长。有一次一群人高马壮的人冲进城隍庙里,说是让小的帮忙做一件事,事成后有丰富的报酬。一开始不知是给皇上送药的,后来知道了也晚了,他们威胁小的如果不继续,就要将小的供出去。这被皇上发现了,是杀头的罪,所以小的就……”
“就算放到现在,你依然死罪难免,”孟萋萋冷哼:“但你如果能帮助我揪出幕后的贼人,我就可以替你向舅舅求情,也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你下次去拿药是什么时候?”
“就……就是今晚。”
孟萋萋陷入沉思。对方约在御膳房后头是为什么?难道那里比较隐蔽而且不容易被人发现?仔细想想好像也的确是,御膳房人流量大,每日各宫娘娘小主的宫女都会来此端送膳食,要是有人想在里面动手脚也是说不准的事。可是既然有这个条件能在御膳房里动手,想害皇帝的人为什么不干脆把药丸磨成粉放进皇帝的膳食里?难道是守备森严,无处下手?
孟萋萋满心疑虑,决定今天就不回孟府了,待在宫里头一定要把这个人捉出来。于是她威胁这个招摇撞骗的道士:“你可得好好配合本公主,否则到时候就算你在城隍庙里打扫,本公主也会让城隍公给你难堪!”
道士听得莫名其妙:“公……公主认识城隍公公?”
孟萋萋斜他一眼,道士立刻噤声不语了。
不知城隍公平时都在忙什么!庙里出了这样心思不纯的信徒还不显灵给他点颜色看看。等回到地府,孟萋萋要好好说道说道。
“今夜子时,你跟我一起在御膳房碰面,你要是不敢来或者逃跑,我就活活扒了你的皮。”
道长受到惊吓连连称是。
孟萋萋当时就派个小宫女传话回孟府,说自己今晚要在皇宫里住一晚上就不回去了,让祖母不要担心。随后她就在天河漫漫一直待到半夜,期间皇后还来传她一同用晚膳都被孟萋萋拒绝了。她可是势要抓住幕后指使的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孟萋萋准备谁也不带自己悄悄地去。以防万一,她带了天河漫漫里的一支匕首藏在裙子内侧。
待四下寂静,宫女进来为她熄灯后。在床榻上装睡的孟萋萋轻手轻脚的翻身坐起,踩着矮敦子从窗柩上爬了出去,一路贴着墙根直奔御膳房。
这一路上她小心翼翼避开巡逻的侍卫跟提着灯的侍女,经过凤仪宫的时候,孟萋萋内心的紧张松了一大半。她知道再过一个无人居住的延禧宫,就是御膳房的后院方向。而且皇后今日不在凤仪宫内,她在勤政殿里亲自陪伴照顾皇上。所以想必此时此刻凤仪宫里是不会有人出来的,孟萋萋放心的走了过去。
她刚迈了一脚,却跟从凤仪宫偏门走出来的一个大宫女撞了个正面!孟萋萋内心警铃大作,赶忙低下头让到一边,想请这位大宫女先走。
那个宫女满面狐疑,走三步一回头,最后干脆立在那不走了,她看着孟萋萋,隐隐有叫人的倾向。孟萋萋连忙简单行了个礼,就要继续往御膳房方向跑,她不敢抬头,怕这个宫女认出她来。
“你站住,说你呢!那个抠屁股的!”大宫女在她身后厉声叫停。
孟萋萋气结,停下来了却没有转过身:“谁抠屁股了!我这是在理裙摆。”
说这话时她故意掐细了嗓音,保护自己面容不被看见的同时也要保护自己的声音不让这个宫女认出。孟萋萋不禁在内心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你不是凤仪宫的宫女儿吧?这后面就是延禧宫了,再往外就是御膳房,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要去干吗?”这个宫女说着,慢慢走向孟萋萋。
孟萋萋听着她走近的声音,额上已经布满细汗。
“青禾姑姑,发生什么事啦?”偏门内传来熟悉的女声。
不好了!谢瑶华要出来了!
按照谢瑶华这个小祖宗的个性,一定会把孟萋萋的身子扳正好好看个一清二楚的。于是孟萋萋趁着那宫女回头说话的功夫,抬脚撒丫子就跑。
“公主,奴婢发现一个可疑的人……诶!你别跑!来人啊!抓刺客!来人!”
那青禾姑姑鸭子般的嗓子在后面响彻整个宫道,孟萋萋脚步不停,飞也似的一个劲往前冲。到了巷子的拐角,她连忙闪身躲了进去,顺着墙根往上爬到了御膳房的内院里头,藏在里一堆墙角堆积的杂物里。
一堆烟尘弥漫,孟萋萋刚想打个喷嚏,就听到墙的另一面传来侍卫搜罗的声响,她死死地憋住了这个喷嚏,心中悲叹。
他们这个找法,一定会打草惊蛇了。也不知道今天那个放药丸的人会不会来了,还有那个坑蒙拐骗的假道士也别被抓住了,到时候孟萋萋保他都保不下来。
一颗忐忑的心就这样僵持着,很快墙另外一面没了侍卫搜罗的声音。明月高挂天空,夏风拂过,孟萋萋额上的一层细汗已经凉凉的了。
那该死的假道士怎么还不来?不会真的被抓住了吧!
孟萋萋正心急如焚的喂蚊子呢,忽而眼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一声窸窸窣窣的响动。她连忙屏住呼吸,紧盯着来人。
那人猫着腰,行走间左顾右盼似是紧张得很。离得远了孟萋萋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隐约看清了是个女子。那女子很快挪到第二棵大树前,果然如假道士口中所说她开始往草丛里藏东西。
孟萋萋知道此时正好,她一个猛子从杂物里冲出去,趁那女子来不及反应便将她压倒在地。女子大惊失色不停挣扎,孟萋萋恰好看清了她的面容,是个没见过的小宫女。
孟萋萋骑在她身上,死死的摁住她两只手腕:“说!你是什么人,放的这是什么东西!”
那宫女咬紧牙关就是不肯开口。
孟萋萋冷笑,正要进一步逼问,忽而听得身后有别的动静。
不好!身后有人!
她还来不及回头,脖颈上就挨了对方一棒子,软绵绵的倒下昏了过去。
她竟大意了……
孟萋萋一时悔恨不已,沉入深深的黑暗中。
她身下的宫女立刻翻身起来,站在同伙旁边,踹了孟萋萋背部一脚:“哼,还想抓我,想得美!还好娘娘早就料到,否则奴婢就要被发现了。”
被她称作娘娘的人勾唇一笑,随即双目泛着冷光看向昏倒的孟萋萋:“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就不能再留活口。现在就杀了她,然后丢进太液池里。”
那宫女接过娘娘递来的一把小刀,一步步往孟萋萋那走去。
眼见着刀刃就要逼近孟萋萋,她们身后却突地传来利箭破空之声。小宫女的手臂当场被箭刺穿,痛的她大叫一声,小刀也从手中掉落。
那位娘娘见势不对,连忙转身逃跑。
来人紧跟着追了几步,然而这位娘娘竟是会轻功一样,提气三两下就消失在宫殿顶上。
聂玄冽追赶的脚步停住,脸色阴沉的看着对方消失的地方。他身后冲过来好几个侍卫:“将军,追不追?”
聂玄冽回首:“不追,好好查查这个宫女是哪个宫的人。”
随后他屈膝将孟萋萋打横抱起,吩咐属下找太医来。他则抱着孟萋萋大步向天河漫漫走去。
夜色已深,风重露浓。
天河漫漫中,聂玄冽看着躺在床榻上还在昏迷的孟萋萋兀自出神。
他忽然想到,他自己的孟萋萋也曾是这样瘦弱的躺在榻上,他看着她的生命渐渐流逝,却无能为力。
“将军。”外间传来的声音将聂玄冽的思绪打断。
“进来。”
侍卫隔着屏风道:“属下们有罪,让那宫女找到机会咬舌自尽。但属下们从她身上发现了这个。”
聂玄冽接过他从屏风后递来的东西。
他放在烛光下一看,立刻紧紧蹙眉。
这块貔貅玉佩他很眼熟,依稀记得是盛嘉彦曾佩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