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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人的马车刚驶出幽州城进入山路,林景行便又受不了了。
“呕……”他趴在林夫人的膝上一阵阵干呕,坐在他对面的林高山受着视觉和精神上的双重冲击。
“盛公子”林高山忍不住开口:“不然我们先稍作休息吧?”
许是盛嘉彦也对上次林景行吐了一马车的事心有阴影,便也很爽快的答应了:“好。”
然而还不等他吩咐莫春风等人,外间突地响起一声脆响。
接着便是“嗖——”的几声,几枚羽箭深深刺入马车的车壁。
林高山吓得立刻将他的老婆孩子抱在怀里:“又是这熟悉的声音,他们又来了!”
“公子!”莫春风掀车帘探进一张脸:“后面有人在追!”
“先不要停车,走出山路再说。”盛嘉彦神色冷静,低声吩咐。
缰绳被握在莫春风的手里,整个马车如同飞驰在山野中。车轱辘不停碾过大大小小的石子,孟萋萋的头磕了不下三次。林景行更不必提,早已颠的七荤八素,腮帮子高高的鼓起,似是忍着吐忍得很辛苦。素和紧贴车壁艰难的捂着肚子。
外间黑衣刺客穷追猛赶,有几名轻功好的已经追至车尾爬上了马车顶,莫春风眼尖发现,两枚冷梅镖击中对方眉心,刺客登时仰后跌落,被之后赶上来的同伙踩踏。
马车疾驰在山路上,山谷中回荡着林氏夫妻的尖叫。
“盛公子,不好啦!景行要吐出来了!”
“盛公子,不好啦!素和姑娘肚子疼的冒虚汗了!”
“盛公子,我相公要昏过去了!”
他们叽叽喳喳的吵闹着,盛嘉彦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现下也绷不住,露出几分阴沉来。许是他再也忍不住了,便向外道:“春风鼎臣带着他们先下山。”
随后他竟一人拿了剑掀帘下了马车,莫春风一急当即就要勒紧缰绳,盛嘉彦的声音却远远从后面传来:“不准停,这是命令。”
莫春风与向鼎臣对视一眼,将马车驶的更快了。
趁他们俩人不注意,孟萋萋抱着她的刀也跃下飞速行驶的马车,整个人跌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动了三圈,摔的眼冒金星。
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盛嘉彦远远地背影独立于天地间,他身后是一点点向前方蔓延的夜空,正渐渐吞噬着落日的余晖。
孟萋萋连忙一瘸一拐的往盛嘉彦那跑去。
“你怎么跟来了?”盛嘉彦眼里两线冷光将孟萋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还颇有闲情逸致的伸手擦去孟萋萋脸上的灰尘。
孟萋萋挥刀劈下一枚袭来的羽箭,靠近他低低道:“你好歹是一个摄政王,不能死的时候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吧?到时别人知道了,会说你好凄凉的。”
“你的意思是你来陪葬的?”盛嘉彦看着孟萋萋,顺手击杀了飞来的两个刺客。
孟萋萋呸了一口:“我只是比喻,谁说我们一定会死?”
“谁说我们不会?”盛嘉彦说罢,眼神眺望至那些源源不断涌来的刺客。
孟萋萋是不信的,饶是刺客人多势众,她对盛嘉彦也是无比放心。
便想着趁机说点好听的话讨好自己的上级:“有你在,我们就不会。”
离他们最近的刺客悄然转身离开,去站在最后方的头目那里汇报情况:“唯有一男一女挡在路中,林高山想必在那已经跑远的马车上!”
“那一男一女是何人?”
“属下不知,只知道武功不错,他们还堂而皇之的当众谈情说爱起来,似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可恶!竟有这事!?”头目吃惊,他们这次的人手不少,难道对方也不惧怕?便道:“这简直是对我们的羞辱,此次务必要拿下他二人首级,哪怕不能斩杀林高山,好歹也有东西回去交差!”
“是!”
盛嘉彦护着孟萋萋且战且退,孟萋萋的招式有些笨拙且缓慢,但好歹能在盛嘉彦停息的时候接上他的招数,也算是大有进步。
“王爷,你现在要对我刮目相看了吧?”孟萋萋凑近他,小声的贼笑。
“嗯——”盛嘉彦自鼻尖发出一声应。随后一声轻响,孟萋萋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竟被他套上了一个细长的锁链,而另一端则拴在盛嘉彦的腰带上。
“?”盛嘉彦竟然随身揣这种东西吗!?
“王爷?你这是要干吗!”
盛嘉彦望着已经退后重新去排列阵型的刺客们:“等下人多了,我怕你跌下山崖,亦或是跟我离散。”
所以这就是他义正言辞捆绑自己的理由吗!孟萋萋一阵心绞痛。
盛嘉彦见孟萋萋望着他的眼神竟有些楚楚可怜,一时间没忍住,抬手按上她的发间,安抚似的拍了拍:“若我有事,我会解开腰带,你只管逃跑就是。”
“……”孟萋萋有些说不出话。
锁链是挂在自己手腕上的,也就是说无论自己怎么样了盛嘉彦都不会丢弃她。可是若盛嘉彦出了事,他却要自己先跑……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孟萋萋别的不会,就是十分护主,说她狗腿也好,让她丢下盛嘉彦自己先跑,是绝无可能的。
“我才不要先走,要死两个人一起死!不然日后下了地府,阎罗王还会判我一个不忠不义的罪名!”孟萋萋伸手抓上盛嘉彦的衣袖,固执道。
难得盛嘉彦在这个时候还能轻笑一声:“他不会。”
对面刺客的头目见不远处两个人拉拉扯扯,似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头目眼里腾起怒火:“这俩人什么来头,竟敢在这卿卿我我起来!看来是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头目号令刺客们齐而攻之,另有一排弓弩手蓄势待发,只准备找准了时机将不远处的俩人射成筛子。
盛嘉彦身手极快,剑法用的行云流水飒飒生风,当的一声便击的面前的刺客倒退数步。孟萋萋便躲在他身后捡漏,趁人不备戳人要害,端的是猥琐至极。
好几次孟萋萋来回闪躲刺客的剑锋,有一次不慎跌倒在地上,那刺客举着剑劈下,孟萋萋在地上来回滚动躲避。刺客急的来回乱刺,那架势颇像是一定要把孟萋萋叉在剑上一般。好几次那泛着寒意的剑都能映出孟萋萋黑乎乎的鼻孔了,却还是被她滚来滚去躲开。
最后一剑孟萋萋实在是累的滚不动了,眼见着要被一剑刺穿脑门。那刺客却忽然被抽身而来的盛嘉彦伸剑一挑,跌下右边的山崖下。
头目眼见着他们没吃什么亏,自己的手下还折损不少,也没了耐心,一声令下,命弓箭手齐发。
盛嘉彦见箭雨袭来,周围避无可避,便索性直接将孟萋萋揽在怀中,还顺手将腰带解开。
他的动作潇洒的很,孟萋萋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
她眼睁睁的看着在空中密布飞来的箭雨,挣扎着要动弹,盛嘉彦却紧紧按着她躲在他的怀里。
“盛嘉彦!”孟萋萋急的大喊:“给我放开!”
盛嘉彦平日一双冷极了的眉眼,此时竟渐渐浮起一点温情。
“阿孟——”他说罢,轻轻在孟萋萋额上落上一吻。
这一吻似是藏着他千言万语没有说出来的话,孟萋萋看着近在咫尺的箭雨,她惊慌失措的瞪大了眼眸。
……
地府中,俗世镜陡然暗了下去。
围在跟前的众冥吏纷纷拍了拍大腿。
日游神喊道:“怎么搞的嘛!最重要的关头居然没了?”
白无常将俗世镜检查了一遍,最后摸着他的下巴,故作深沉道:“恐怕是俗世镜感觉到陛下要回来了兴奋地休克了。”
一向冷淡的黑无常看过之后也点点头:“怕是如此。”
善恶童子猛地站起身,面前的瓜子被他抖了一地:“可是陛下的凡身死了,那孟姐姐不还是要孤苦伶仃一个人活着吗!”
城隍公在一旁跪坐着泡茶:“恐怕以孟姐姐的个性,可能会自尽也说不定?”
“啊!?”众冥吏皆鬼叫一声。
自尽的人要受业火焚烧的苦,孟姐姐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血河将军焦急的抓着头发:“那可不行!而且陛下怎么会死啊?他不是男主角吗!”
他话音一落,大家都盯向他。
被众人看的头皮发麻的血河将军后退一步:“咋……咋了?我看话本子里那些主角都是大难不死的,没道理我们陛下跟孟姐姐就和剧本上说好的不一样啊!”
孟姜弱弱的小声道:“可执笔人不是月老和司命么……”
“错”煞神摆摆手指,补充道:“还有一众记恨孟姐姐的上仙们……”
众冥吏听后纷纷陷入沉默,尔后一起皆大欢喜笑开颜的敲锣打鼓:“走走走不看了,回去洗洗漱漱,准备接陛下和孟姐姐回家了!”
他们刚走至门口,身后呆坐的夜游神仿佛大梦初醒,黑黑的脸上突地红了半边:“没想到陛下还喜欢玩捆绑啊嘿嘿嘿……”
日游神折身回来一掌拍上他的头:“嘿你个屁啊嘿,都结束了,快走。把我们上次吃的瓜子壳扫扫,免得孟姐姐回来把我俩打回原形。”
“啊!?”夜游神这才看向已经黑屏的俗世镜:“俗世镜怎么不播了!最后结局是啥我还没看呢!喂,你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