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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兰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她狠狠的拍上妆台:“这个贱婢,我还没有发问她,她倒自己心虚的躲了起来。看来多半是她骗了我,你速速将她找出来,我必然要扒了她一层皮!”
柳荫领命下去,临走前她无意中瞥见高兰望着她的眼神也是恶狠狠地,柳荫难免后背一寒,慌忙阖门离去。按照小姐话里的意思,看来今日盛公子并未赴约,那小姐衣衫不整又是因为谁……
柳荫不由得微微一颤,她捏紧双手。恐怕若不是因为她还有用处,高兰也会将她灭口。如果找到了小阮,她的下场不会比小阮好多少!
……
第二日天气晴朗,盛嘉彦与向鼎臣莫春风在房内商议政事。
孟萋萋是从未不参与他们的对话,所以闲来无事之下,便再度拿了盛嘉彦给她的那把细长柄的宝刀去了院子里,想着练一练上次的‘情意绵绵’。
还没等她比划几下,身后就传来人故意放轻步子的声响。孟萋萋没有回头,装作不知,飞快挥舞着手中宝刀慢慢靠近来人。一片光影中,眨眼间她的刀锋已经架上了方天宝的脖子。
见来人是方天宝,孟萋萋高高的挑起柳眉:“是你?”
方天宝故作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孟姑娘,刀剑无眼,你可要当心。”
他会点拳脚功夫,眼下怎么会乖乖的受自己钳制?
孟萋萋内心冒出疑问,眼神扫到一旁垂首站着等着伺候她的两个婢女,她心中登时了然。
再望向方天宝笑眯眯的双眼,孟萋萋内心冷哼一声。
又在装蒜!
孟萋萋‘唰’的一下收了宝刀将它归鞘:“方才看到有人缩头缩脑的靠近,我还以为是什么贼人,原来是方公子,刚才多有唐突,对不住了。”
方天宝笑着应下了孟萋萋的奚落,他挥挥手让旁边的婢女退下。那两个婢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孟萋萋,孟萋萋点了点头,她们才福身退下。
“平时看不出来,方公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方天宝朝她靠近几步,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眼孟萋萋挂在腰间的刀,才笑嘻嘻道:“我这不是找你有事来了嘛!”
“我俩能有什么事?”
方天宝向身后招招手,他身后的小厮便立即上前几步从袖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
方天宝拿过对着孟萋萋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血玉耳坠。
耳坠打造成滴水形状,精巧绝美,红白两种颜色纵横交错,光泽鲜丽。
真不愧是方大公子,一出手就这般贵重。
“上次我说要给姑娘赔罪,姑娘不会以为小生说笑的吧?”方天宝将锦盒往孟萋萋面前递过去:“我就是个俗人,除了金银首饰,别的我也想不出。思来想去,还是这对耳坠最配姑娘风姿。”
孟萋萋倒是真的很喜欢耳坠耳珰这一类首饰,但碍着她对方天宝的成见,再加上无功不受禄,孟萋萋终究还是拒绝了这个看起来充满心意的赔礼。
“据我所知,一块上好的血玉要花费上万金,抵得上五家平民百姓一年的吃穿用度,方公子大方如此,不妨再替我做件好事,将耳坠当了,剩下的钱财拿去接济穷人罢。如此一来,你我都自在了。”
方天宝听后,从盒子里拿出耳坠的其中一只,不等孟萋萋反应,他便猛的将耳坠丢至地上:“既然姑娘不喜欢,那这东西便没有存在的价值,我这便丢了,省的碍姑娘的眼。”
“哎!”眼见着方天宝还要丢另外一只,孟萋萋连忙出声阻拦。
这败家孩子!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她知道方天宝必定是个固执别扭的人,却没想到他脾气乖劣如此。
“难道非要我接受你的赔礼你才肯相信我原谅你?”
方天宝扬着头,从鼻尖发出一声嗯,算是应了。
孟萋萋在心中叹口气,侧首看了一眼不远处盛嘉彦紧闭的房门。
“接受赔礼也可以,不过我不要这个。你如果真的想对我赔罪,我有别的事情想让你帮我做。”
方天宝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什么事?还是像上次那般逗弄柳荫么?”
孟萋萋一阵语塞,她想起上次为了打发柳荫,谎称方天宝找她有事吩咐。看方天宝这个模样,必然是帮自己隐瞒了过去。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我刚入高府的时候,看见一个怀有身孕的婢女被高府的家仆拖走,不知被关在何处,你若是能帮我打听出来,我们之前的恩怨误解就一笔勾销。”
“这么简单?”方天宝扬眉,风流雅致的脸上满是质疑。
孟萋萋点点头:“就这么简单,我其实找了她多日都找不见,只能劳烦你了。你总归比我熟悉高府吧?”
方天宝啧啧几声:“她与你无亲无故,你找她干吗?”
“……”孟萋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难道是因为心中尚存的那一点点侠义精神?
“好好好,这个忙我答应了。不过我也有个要求,你必须收下这个耳坠。我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不为过吧?”方天宝将盒子再次递到孟萋萋面前。
孟萋萋看着盒子中剩下的一个耳坠:“这只有一个了,你就算给我,我也戴不了了。”
“没要你带着,只要你收着。”
孟萋萋见他执拗如此,无法只得接过盒子,算是答应了。
方天宝见目的达成,邪邪一笑:“提醒你一句,明天花宴不要碰别人递来的东西。好了,你继续耍菜刀吧,小爷我走了,你就等消息吧。”
说罢他潇洒转身,孟萋萋捧着盒子呆愣的想着他前半句话的意思,没过一会反应过来:“方天宝!你丫的说谁耍菜刀!”
直到方天宝坐到马车上的时候,替他打帘的小厮见他心情不错,便趁机讨巧道:“今日天公作美,奴才还寻思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公子爷有高兴事儿了!”
方天宝一高兴,当即赏了他一个实打实的银锭子:“说的不错,的确是高兴事。”
孟萋萋一朵高岭之花,也会被他堵的说不出来话,想到这方天宝心中就觉大为畅快。他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给自己斟了杯酒,便对外唤了一声:“风弄,进来!”
不多时,一名护卫模样的人掀帘入内:“公子有何吩咐?”
方天宝喝完杯中烈酒,从怀中掏出银子丢给他:“这是赏你的,你上次的提议不错,女孩子果真喜欢金银首饰,她收了。”
风弄面不改色的收了银子:“天下女子如此,公子投其所好便是。”
方天宝摇了摇头:“她不同的,要不是我好说歹说,险些不收我的血玉。”
“公子好不容易从西夷带回来的玉石,那位姑娘竟不喜欢么?”
方天宝从袖中掏出刚才本该被他摔在地上的一只耳坠,拿在手中细细摩挲:“我都说了她不同,似一头倔驴,你让她往东,她偏偏向西。所以——”
风弄侧耳聆听。
“所以以后我想让她向东,便故意说西就是。”方天宝说完,露出一口白牙朗笑出声,扬起的剑眉下一双星眸亮的夺目。
风弄见主子形容癫狂,习以为常的目不斜视,静静的跪坐在一旁。
待方天宝自娱自乐完了,只听得他又慢慢吩咐:“听说高府最近有一个怀孕的婢女被关了起来,你去查查人在何处,越快越好。我的小驴子还等着我回信呢。”
风弄嘴角微微一抽搐,领命告退。但他仍旧十分不理解主子给那位姑娘起的这到底是爱称还是骂人的词。
待风弄离去,方天宝便让人驾车去了幽州城内最大的青楼——燕春台。
那厢孟萋萋刚一回到房间没一会,莫春风便端了饭菜来给她。
“王爷今日不用膳了么?”孟萋萋疑惑道。往常都是盛嘉彦喊着她一起去他那用膳,怎么今日要她单独吃?
莫春风知道自家王爷闹脾气,又不好跟孟萋萋明说,他夹在二人中间着实难受,便道:“王爷用过了,你先吃了吧。”
“这样啊……”孟萋萋默默点点头。
她如此淡定,莫春风在一旁看的抓心挠肺,恨不得冲上去晃着孟萋萋的肩膀告诉她王爷吃醋了。没事瞎跟那姓方的聊什么聊!要聊也去远一点的地方聊啊!偏偏在他们房外!王爷想不听见也难。盛嘉彦本在分派政务给他和向鼎臣,却在听见方天宝与孟萋萋的窃窃私语后,徒手捏碎了两只茶盏。
他莫春风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当下就赶紧给盛嘉彦一个台阶下:“这茶盏可真不结实!王爷没烫着吧?”
向鼎臣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莫春风是指望不上他了。反正向鼎臣对男女情爱的了解还不及王爷一半呢。
最后在盛嘉彦杀气冲天的眼神中,莫春风跟向鼎臣纷纷告退。
向鼎臣这个憨货,一下子就溜没影了。莫春风无法,只得他来孟萋萋与盛嘉彦中间游说。
“萋萋啊……”莫春风踌躇半天还是开口:“你要不去问问王爷要不要吃什么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