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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左卫街向前走出一里多地,远远就能看见临街是一处阔大的豪宅。红墙青瓦,树木掩映,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更显得流光溢彩,富丽堂皇。宽宽的府门,两侧各蹲着一个比两人还要高的石狮子,更是气派非凡。这样的宅院在富庶的扬州都数一数二。
在路上沈炼便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给了秦厉听。
原来这处府邸是扬州最大的绸缎商王鼎生居住之所。这王鼎生祖辈经商,据说到了他这一辈应该是第十一代了。经商这么多年,王鼎生家可谓家财万贯,富的流油。
王家虽然富足,但却一点儿也不骄横跋扈,仗财欺人。相反却一直都是安守本分,老老实实做生意,应该上缴的赋税没有一次拖欠,而且很多时候还要多上缴一部分。
不但如此,王家作为扬州的赋税大户,还经常接济穷困。有很多过不上日子的扬州百姓去王家借钱,王家从不拒绝,而且所收取的利息也非常之低。
遇有灾年,王家更是开设粥棚,与人行善。
正是因为如此,王鼎生在扬州颇有贤名,是百姓心中的大善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惹上了江彬。江彬今日率领一帮凶神恶煞般的军士,登门寻王鼎生的不是,硬要强占王鼎生的宅院。
江彬可谓巧取豪夺,欺压良善,王鼎生再富足,也只是一个百姓,哪里能阻挡住权大势大的江彬。实在无奈之下,王鼎生便向扬州知府蒋瑶求助。
说来这王鼎生虽有钱,却和官府很少来往,他和蒋瑶之间也没有什么亲近关系。但蒋瑶本是一个亲政爱民的好官,况且扬州的赋税有很多都来自于王家的绸缎生意。
自己制下的百姓平白无故遭受欺凌,蒋瑶哪里能袖手旁观。蒋瑶很快便带领扬州府衙大小官员,差役去王家与江彬说和。
也就是蒋瑶刚刚到了王家宅院,沈炼便领着很多扬州百姓来为老姜头一家鸣冤,讨要说法来了。一看蒋瑶正红着一张脸和江彬周旋,沈炼没有和蒋瑶说出老姜头一家惨死街头的机会,干脆先等蒋瑶处理完王家之事再说。
沈炼就这样在王家耽误了一个多时辰,怎奈王家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
无论蒋瑶说破了嘴皮子,江彬就是铁了心,今日一定要占了王家的宅院,让王鼎生一家老小滚出去,甚至滚出扬州,总之走的越远越好。
对江彬这种不法行径,蒋瑶哪里能容忍得了,蒋瑶的人和江彬的人现在正剑拔弩张,马上要开仗了。
沈炼只是一个少年,本来以他的性格,见到江彬如此骄横跋扈,欺压良善,早已按捺不住胸中火气,便在院中狠狠大骂了江彬一通。
想来前几日沈炼痛斥蒋瑶,蒋瑶竟然没把沈炼怎么样。可江彬显然和蒋瑶不同。江彬哪里容许一个少年在他跟前指手画脚,着令他那些手下把沈炼暴揍了一顿,赶出了王家。
沈炼胸中气愤,在沿街慢慢行走之际,恰巧遇到秦厉被人拦路遭杀。
秦厉听了沈炼详细述说,刚刚沉寂下来的心情在瞬间又是翻江倒海,气冲斗牛。
正德身边这都是群什么人呐!先是吴经矫上意征集扬州美女,变着花样的勒索百姓,残害百姓,视百姓生命如草芥。然后又是江彬意欲强占民宅,把百姓跟本就不当人看。
说来依以前秦厉的性子,这些毫不关己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管的。可现在不同了,自从那次因从吴经手里救下扬州无辜女子,受到扬州百姓的深情感谢,秦厉感觉只有为老百姓多做一些事情才是人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经历了这么多事,秦厉的人生价值观悄然发生变化,骨子里那股正义之气已被彻底激发。秦厉暗暗想到,管,这回一定要彻底和江彬掰掰手腕。
江彬虽是威武副将军,掌管着外四军,提督锦衣卫和东厂,权势冲天。但我秦厉也不能同日而语了,我手里有太后的懿旨。只要是正德当着皇帝,没人能杀的了我秦厉了,怕个江彬作甚?
心里有了底,秦厉拔了拔胸脯,深吸几口气,迈开大步走进王家大院。
正如沈炼所说,此时院中正剑拔弩张,马上要发生一场恶斗了。蒋瑶率领的差役和江彬带来的军士分开两边,手持利刃,正在怒目互视。
经过上次告吴经御状的事儿和今天苦口规劝江彬无果,蒋瑶也有些开窍了。他深深明白了无论是吴经,还是江彬,还有正德,他们都是纯粹的大爷。在这帮大爷跟前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这帮大爷骄横惯了,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没百姓这个概念。只知道自己是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那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对付他们的办法,只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硬碰硬。
蒋瑶今天也豁出去了,就是拼了性命,也要阻止江彬强占民宅。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是扬州知府,保护制下百姓不受欺凌,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蒋瑶认为这是一个官员最起码的义务。
秦厉气势汹汹的从外面进来,突然却又是想到,我秦厉算是完了。本来早已得罪了江彬,今日又得罪了吴经,他们可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呐!
人都说朝里有人好做官。可我把皇上身边的人都得罪了,还想当官?呵呵!只有去梦里做官了。
之所以产生这样的念头,不是秦厉现在有了个正确点的理想,想当官么?
先是看到了蒋瑶,蒋瑶一张脸红的跟鸡冠子相似,双眼就要喷出火来。秦厉一拱手,笑道,“草民秦厉见过知府大人。”
蒋瑶连看都没看秦厉一下,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哼!奸邪小人,你来作甚?”
秦厉不以为意,嘻嘻笑道,“前几日我便想和知府大人说,可能知府大人错怪草民了。呵呵,今日嘛,草民仍然是来帮助知府大人的,草民要把江彬从这府里赶出去!”
说的轻描淡写,貌似在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