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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霞光漫天,倒是个极好的大睛天,踩着朝臣们上朝的点起床,吃过称得上丰盛的早饭,张劲远才重新换了身陈雪玉特意设计的墨色绣着大片银纹的锦袍,系上天衣绣坊送来的墨色狐皮大氅,骑上了洗涮一新的雪白的云雷马。
气势凌然睥睨天下的端坐在马上,目光直直地看着皇宫的方向,旁若无人地踏马行走在通往皇宫的主街上,虽然身边不带半个随从,他一人却如千军万马。
京城突然出现这样气势卓然霸气的人物,自然引得人们的不断观望,对于人们的小声议论和揣测,张劲远一概不理,继续信步闲庭地跨坐在马上朝皇宫而去。
有眼色的人看清张劲远的脸时,纷纷朝自家主子禀报去了,有记性好的认出眼前正是已经五六年没出现的忠勇大将军,再想到这些日子正传颂的边关大捷,激动地冲张劲远岿然不动的背影跪地大喊,“忠勇将军,威震天下。”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一个就有两个,雪白的云雷马还没走出这条街,两边已经跪满了无数心生敬仰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纷纷跪在干净的青石路上,冲给大赵带来平安的忠勇将军请安问好。
张劲远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赵彻你看到了吗?我守护的不是赵姓皇室,而是整个大赵的百姓,我不求百姓的拥护和感恩,只需一禺安稳之地。
想到赵彻阴沉的眼,这看似简单的要求,却用了他整整五年的谋划部署。
巍峨连绵的皇宫在晨光下,犹如渐渐睡醒的巨兽,威势迫人,冷冷隔开尘世的众人,但这中间却不包括张劲远。
他如一树亘古即存的苍翠劲松,站在巍峨的皇宫正门口,既不下马行走,也不停下问路,就这样端坐在马上朝着全大赵的权利的最中心行去。
有上前阻拦的御林军,立即被身旁的人给按了下来,一阵低语后,那阻拦的御林军姿势恭顺的垂首目送那不急不徐、不轻不缓的身影进入了皇宫。
一路上有无数侍卫和宫人看到端坐在马上的大胆狂徒,但在看清楚来人是谁时,纷纷如老僧入定,仿佛没有看到这突然纵马闯入皇宫的人,更有甚者,非但没有阻拦,甚至还给他让出路来。
面对这样的场面,张劲远眉都不动一下,稳稳地坐在马上,直到马儿停在那九十九阶白玉台阶前,张劲远才飘然落地,掸了掸袍角不存在的灰尘,缓步上了台阶。
象征着九五之尊的九十九道台阶,很长,无人看清张劲远是怎么上的台阶,他一步一阶却极快地到了顶端。
前面就是明德正殿,正大光明匾额下就是象征至高权力的龙椅,而现在龙椅上的人,正在冷脸呵斥他的朝臣,边关大捷,作为皇上的他,忠勇大将军替他除了心腹大患,本应该大喜,但一想到这天大的功绩是他创下的,赵彻便笑不出来,所以这几天众朝臣们一直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这个喜怒无常的帝王又会因为什么不知明的原因发火。
张劲远便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了明德殿。
正心情烦躁的帝王和一众惴惴不安的朝臣回头看去,就见一个苍劲凌然的墨色人影静立在那里,漫天的初生阳光洒在他墨色的狐皮大氅上,给他整个人镀了层金光,若不知情的人一眼看去,还以为他是帝王。
短暂的怔愣过后,有离的近的朝臣惊呼出声,“是忠勇将军,忠勇将军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来人的身份被点破,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原本因为有人突然闯入脸色不好的赵彻,瞬间坐直了身体,目光穿过几十米的距离,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张劲远。
虽处在下首,气势却只强不弱的张劲远目光亦是不变,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龙椅上的人。
面沉如水的赵彻,看不出情绪地坐在那里与张劲远对视,脑子里却在等守在门口的御林军进来请罪,到时候他就有借口发难了。
他不开口,张劲远亦是不语,目光淡然却压迫性十足地看着上首的赵彻,六皇子,我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刚开始还骚动的朝臣,慢慢察觉出气氛不对,渐渐都安静下来,各自缩着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有火烧到自己身上。
张劲远站在那里,依旧如挺拔的青松,不卑不亢傲然挺立在明德殿的正下方,龙椅上的赵彻额前却见了细密的汗,等了这么久,偌大的皇宫都没有人前来寻问,更别指望这些缩头缩脑的朝臣了,但线头总要有人先捋,现在唯一还敢有反抗动作的也只有葛仁了,赵彻目光一偏,便落在了早已经等待多时的葛仁身上。
与张劲远宿怨多年的葛仁,终于接到皇上的信号,几乎是立时跳了出来,“张将军,你大胆,没有皇上的命令你怎么敢闯入大殿,来人啊,把他拖出去。”
张劲远投给他一个不屑的冷笑,再次把目光看向上首的赵彻,终于抓到自己的把柄,这个老匹夫这下能可个劲吆喝了,只是他吆喝之前,连脑子也不动一下吗?自己进来这么久了,半个御林军都没出来,他就看不出异常吗?
赵彻却不在意葛仁是不是说了什么蠢话,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导炎线,现在葛仁已经做到了,他也有了发难的理由,冷斥道:“大胆张劲远,你未经传诏就上大殿,该当何罪!”
张劲远面色不变,缓缓道:“先帝曾有诏书,臣可以随时入殿、且不用跪任何人,皇上这么快就忘了?”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赵彻面色一变,先帝的诏书他自然没忘,就因为没忘,所以才这么生气,自己堂堂一个帝王,除了身份压过他一头,还有什么比过他的?就连父皇对他的评价也远远超过对他这个亲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