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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接了信,小心的收在怀里,告退出来,要了马,急急的领了令箭奔了出去。
小厮叫开城门,刚放开马力,狂奔出去一两里路,马突然绊倒往前扑去,小厮被重重甩了出去,头上一阵剧痛,当时就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候,小厮才悠悠醒过来,明亮的星光下,马正悠闲在站在他身边,打着响鼻,低头挑挑拣拣的吃着几根还有些青绿的草。
小厮急忙摸了摸怀里,书信还在,小厮长长的舒了口气,急忙爬起来,甩了甩还发蒙着、仿佛巨大无比的头,上了马,继续往太原府奔去。
远处的草丛里,昆河和洛川安静的伏着,看着小厮走远了,才站起身,纵身往后跃去,上了马,往前奔去追赶程恪了,这趟差使极是轻松,不过一根绳子,一块石头,这信就换好了,这安抚使司的小厮,到底不顶用。
程恪的队伍马裹蹄衔枚,如同在敌后般全神贯注的警惕着,悄无声息的走了大半夜,在离太原府只有几里路程时,程恪止住队伍,打着呵欠吩咐道:
“就在这里歇一歇,爷得好好睡一觉,天一亮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保不准就得打起来,吩咐下去,除了当值警戒的,其余的人都找地方好好歇这几个时辰,备着万一。”
远山答应着吩咐了下去,一行人轻悄迅速的安顿下来,片刻功夫,就圈出阵营,将程恪围在中间,静静的安歇着了。
秦凤路安抚使张济深的小厮急奔了大半夜,赶到太原府城门外时,城门还紧闭着,小厮舒了口气,抬手抹了把满头满脸的汗水,下了马,活动着僵硬的腿脚,在城门洞里来回走动着。
城外凌利的寒风呼啸着,不时卷进城门洞里,小厮裹了裹最外面的皮袄,往城门洞里缩了缩,这会儿静下来,被汗水浸透的衣服被风一吹,冰冷的刺骨。
远处的天际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城墙上的岗哨喊着响亮悠长的交接口令,换着岗,沉重的城门吱吱嘎嘎的响着,被四个兵丁慢吞吞的从里面推开来。
小厮精神起来,急忙跳上马,亮着令牌,越过城门,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往诚王府纵马而去。
徐氏突着身轻薄的亵衣,正伏侍着诚王洗漱,婆子引着小厮到了院门口,一路通传了进去。
丫头接了书信递进来,诚王仔细查看了漆封,转手交给徐氏,徐氏仔细的挑开漆封,抽出里面的书信,递给了诚王,诚王接过,飞快的扫了一遍,满脸恼怒,将信塞到徐氏手里,不耐烦的说道:
“爷告诉过你拘着小融,不要让他出太原府他是发配戍边总要检点些,你看看如今竟和世新一处,闹到洛城去了哼”
徐氏飞快的看了遍书信,心里焦急起来,世新和盛融一起,被困在了洛城钦差手里
徐氏抬起头,泪眼盈盈的看着诚王,轻轻拉着他的衣袖,低声问道:
“爷,小融,他大了,且不管他,可世新……那个程恪,那样的楞头青,万一吓着了世新……爷,怎么办才好?”
诚王低头看着靠着自己、柔弱无助的徐氏,心底软了下来,伸手扶着她,柔声安慰道:
“你放心,有我呢,我这就去趟洛城,程恪在京城横行惯了,这一趟又是头顶圣旨过来,我若不去,只怕也没人能压得住他,正好也带着他一起过来太原府,看着他查好府库就送他出城,你别担心,赶紧让人送早饭进来,我吃了就走。”
徐氏转悲为喜,满眼喜悦依恋的看着诚王,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
卯正刚过,诚王带着随从、护卫,出了城门,往洛城方向疾驰而去。
太原府几里外的林子里,程恪远远望着诚王带着人,鲜衣怒马的狂卷而过,兴奋的跳起来,挥着手吩咐道:
“快快,进城去太原府爷就是福气好快走”
一行人上了马,转瞬间就出了林子,往太原府疾奔而进。
程恪一行人穿戴普通,分成几批进了城,星十和星十六早就在城门里接着了,引着程恪一行人,分成了几路,头一路,也是最先进城的,是程恪带着十几名护卫,直奔永兴路安抚使兼太原府知州吴万山的府邸,第二批是远山,引着几十个人带着钦差关防,直奔太原府府库封库去了,昆河拿着程恪的小印,带着人赶到太原府府衙,赶起衙门里当值的官吏、差役,开了帐房,将眼睛能看到的帐册子,统统装上车,将衙门里所有人,连人带帐往府库运去。
南海、洛川带着星十等人,依着木掌柜画的图,悄悄守住了通往诚王府、和从诚王府出来的各个要道。
程恪进了永兴路安抚使司府邸,一路横冲,也不理会满院惊叫乱跑的丫头婆子,将吴万山从热烘烘的被窝里直接揪了出来,从衣服架上胡乱甩了几件衣服给他,看着他裹了衣服,也不等他衣服系好,就拖着他出了正屋门,往院子外拖去。
吴万山被程恪拉着趔趄着出了院子,寒风吹在头上身上,打个寒噤,总算清醒了过来,急忙拼命挣扎着叫道:
“你就是钦差,也不能这样无礼你要干什么?”
“吴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爷哪里无礼了?爷是钦差,进了你这太原府,你不接不迎,爷也就不跟你计较了,爷上门见你,你总得起床吧?总不能光着身子,搂着个娘们跟钦差说话吧?唉,刚那小妾,新纳的?啧羞涩可人,身条不错没想到你这把年纪,倒爱吃这样的嫩草,多大年纪?十五?十六?”
程恪笑眯眯的,漫不经心、半真半假的调笑着,吴万山被程恪的话堵得脸色紫涨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只用力甩开程恪的手,手指颤抖着扭着衣服纽子,程恪伸手拦住从屋里奔出来送斗篷的丫头,从她手里扯过斗篷,懒洋洋的抖开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来,本钦差侍候你穿衣”
吴万山脸色铁青,从程恪手里一把夺过斗篷,胡乱披在身上,恶狠狠的问道:
“你要干什么?”
“本钦差是来查对北三路府库帐银的,要干的自然也就是这么一件事,吴大人,走吧,请吧咱们现在就去府库数银锭子对帐去,帐,爷已经让人全部拉到府库去了,人,也都在府库了这太原府有吴大人在,自然万事妥当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吴大人请”
程恪从后面推搡着吴万山往外走去,吴万山脚底发软,踉跄着走了几步,猛然顿住脚步,转头盯着程恪说道:
“太原府是诚王行辕所在,诚王爷管着三路军事,也是我们永兴路的一路之长,这开府库查帐的事,也得诚王在了、点了头才行”
“吴大人,本钦差来北三路,只和各地府库管事核对银帐,至于谁是一路之长,本钦差可管不着,吴大人若不是领着太原府知州差使,管着这太原府府库,本钦差也不犯着到你府里见你。”
程恪重重的咬着“见你”两个字,顿了顿,接着说道:
“至于吴大人想请谁在场,那是吴大人的事,只是本钦差此次行程排得极紧,吴大人别耽误了爷的差使,还是先到了府库再说话吧”
说着,伸手钳住吴万山的手,拖着他大步往外走去,程恪身材高大,又是习武之人,吴万山被他拖得跌跌撞撞,狼狈不堪的上了车,车子飞快的往府库驶去。
诚王一行人中午找了个小镇吃了饭,略歇息了大半个时辰,才又启程往洛城赶去。
又奔了一个来时辰,远远看到了周世新和徐盛融的车队。
诚王府随从、护卫和众小厮鼻青脸肿,衣服撕开绽裂着,个个肮脏不堪、东倒西歪的骑在马上,围着两辆车子,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着。
诚王目瞪口呆的看着迎面而来的车队,诚王府护卫,何曾这样狼狈不堪过
走在前头的护卫头儿远远看到诚王,立即精神起来,急忙奔到头一辆车子前,兴奋的禀报着:
“二少爷,王爷接您来了。”
周世新号啕大哭着扑出车子,跌跌撞撞的一路奔跑着往诚王奔去。
诚王跳下马,心疼的抱起哭得声嘶力竭的儿子,轻轻拍着安慰了两句,将周世新递给亲随,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跪倒了一地的护卫随从,厉声质问道:
“怎么回事?说”
周世新挣脱着下了地,拉着诚王,抽泣着说道:
“父亲,盛融舅舅昨晚……昨晚上,被那个姓汤的给打了那姓汤的根本没把咱们诚王府放眼里,仗着人多,把……咱们府里的人都打伤了把盛融舅舅也打晕了,我和盛融舅舅也不敢计较,想赶紧回家,谁知道早上一出了城,他们竟然又打上来了”
周世新扁着嘴,又哭了起来,诚王拧着眉头,拍着周世新安慰了几声,转头看着护卫头领,护卫头领忙磕了个头禀报道:
“回爷,徐爷前天走失了个心爱的丫头,小的昨天就护着二少爷和徐爷,一路追着那丫头进了洛城,晚上在张大人府上吃了饭,二少爷先歇息了,小的就和徐爷一处,会合了洛城州衙里的差役和张大人府上的家丁,一起寻找徐爷走失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