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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交易
天堂、地狱、平
停车场里的那些家伙知难而退以后，王平等人开车冲出流浪乐园，特意在外面的荒原饶了小半天，确认没有人跟踪，在暗杀的指示下来到乐园附近一个僻静地港湾，坐上专门来接送他们的驳船，经过安全检查后，缓慢地前往海岛，如果他们来的再晚一段时间，半封冻的海面上就会出现冰山，也就不适合行船了。
“喵，平，为什么刚才咱们不把停车场里的人都杀光？还要偷偷摸摸地跑路？”野猫应该是头一次坐船，却没有不适应的感觉，或许与她的血统有关。
“猫，咱们现在想杀人，普通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可是把人都杀了有什么用？有很多事情不是杀人就能解决的。还有事态没明朗前，暂时不能让人知道咱们和天堂城走的很亲密。”其实王平很想把真正的原因告诉野猫，只是看她那么纯真的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把复杂的问题解释清楚，只能这样先敷衍两句。
看到野猫一脸的迷茫与不解，王平尽量解释道：“暗杀说三六九所在帮派本来与咱们的关系都不错，龚老大在流浪乐园里的威信也很高，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肯定有重大事情发生，在没搞清楚之前，尤其是他的老板没下命令，就不能随便下杀手，人都杀光不难，但是对以后暗中管理流浪乐园就会困难许多。”
“喵，为什么要暗中管理，就好象猫小时候挖的蚂蚁窝，一只大蚂蚁带着所有的小蚂蚁不好吗？”野猫接着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王平有些愁眉苦脸，他对这方面的简单解释并不太在行，只好举个例子，希望野猫能明白。“你发现个山洞，住起来很舒服，除了没吃的，偶尔会跑来一些野兽很危险，没其它问题，为了防御野兽和找吃的，你觉得有必要养几条狗，当然，狗不能都住在山洞里，那样山洞就不适合住了，你在山洞外面给它们找个地方，只让这些狗中最听话的进山洞住，其余的要看抵御野兽和打猎的表现才能进，后来你发现这些狗用起来很方便，却觉得养狗也很浪费粮食，因此干脆用骨头当奖励吸引野狗过来，能帮你找吃的防御野兽的就有骨头吃，还可以住进山洞里，用不到的时候就让它们自己养活自己，节省粮食不说，偶尔还让他们之间竞争一下，提高狗的素质，如果它们咬了别人，也和你没关系，突然有一天一部分狗不听话了，企图把你从洞里赶出来，或者不想再听你调遣准备抢你的骨头，你怎么办？
“最简单的方法是用听话的狗去咬不听话的狗，或者只需要揪出那几只带头不听话的狗就够了，其余的狗还可以放在山洞外，既然它们可以自己找吃的，偶尔还回替你弄点好吃的回来，都杀光了不是很可惜？”太岁站在野猫的身后继续解释道。
野猫想了想，点点头，看样子是明白了。
驳船已经接近码头，离陆地十公里后，又是个相对晴朗的中午，海岛周围看起来十分平静，偶尔会有小朵浪花在海中翻腾而起，明显不是鱼类的身影在船边滑过。远远望去，海岛郁郁葱葱，充满了树林，有几个建筑的一部分从树林中显露出来，海岛中央耸立着一座不小的山峰，长毛男用生化眼简单测算了一下，除了面向他们这边的小沙滩，从两侧显露出的悬崖和峭壁估计，说明山峰占据了海岛绝大部分的面积，即使是那个小沙滩，看样子往里走不超过五百米也就必须开始爬山了，沿着山峰往上观察，可能是坡度的原因，越往上树木越少，灌木反而越多，最顶端的山顶显的很平坦，却不是人工修理成的，看样子似乎是天然形成。总体来讲，这个地方似乎不适合建设大型的核电设施，最起码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在王平的印象中，平常人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最大的梦想就是来天堂城，疯狂的心态就好比某个时期亚洲人疯狂往美洲跑，宁可通过假结婚等一系列手段也要去美洲拣垃圾吃薄饼一样。天堂城最吸引人的不是它有多优越的生活条件，而是它的安全性，距离陆地十公里，最高海拔却超过三百米的小岛，拥有抵御热核武器空爆的建筑，拥有这个时代最先进的防御系统，拥有半永久性的有机食物制造设备，这些条件叠加在一起，足够让任何有了今天没明天的人疯狂的投奔，不计代价的想加入这里。如果有人说天堂城鸟语花香，街道上走的人都是衣观楚楚，谈吐高雅，彬彬有礼，那绝对的妄想加交尾表演看多了，在暗杀的形容中那里就是个连酒精都没有的鸟地方，说完后还要让身边的兄弟恩、恩两下作为附带回答。
“有些疑惑？”暗勒拿着根白色的竿子走到船边，看到王平的表情，随口问道。
王平点点头，说道：“看起来没有核电站的样子。”
“你应该听暗杀大哥说了，咱们的脚下原来也是陆地，现在就要封冻，为了安全，现在走的航线只能看见小岛最窄的一面，也只有这里的水深足够，不会挂住鱼网。”驳船在离开陆地进入深水的时候就已经撒下了绝户网，凭借着细密的网眼，在充满各种怪异生物的海洋中寻找可以吃的东西，暗勒举起手里的白杆子继续说道：“想学插海便便吗？那是种很好吃的海洋动物，经常会在驳船周围出现，还是暗狙教给我的，他原来最喜欢的休闲活动。”
王平看到暗勒提到暗狙，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知道他已经准备好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带给暗狙的老婆孩子，在这个时代，生命太脆弱了，任何人都要时刻准备好承受失去亲人至爱的打击。
“想好说什么了？”长毛男知道这么问不对，可是他还是希望能让暗勒心里好受一些，起码可以在他这个‘外人’面前发泄几句。
“恩，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和暗狙早就已经说好了，两个老婆也都同意，出了事情，对方的老婆孩子如果愿意，就合在一起过。”暗勒低头笑了，说道：“这样也好，死的那个能安心去另一个世界，活着的那个还可以有两个老婆，左拥右抱，不是很不错吗？”
王平看见两滴液体滴在驳船早已经缠满破布的围栏扶手上，不能叹气的长毛男只能无言地拍拍暗勒的肩膀。王平十分理解两个人为什么这样约定，这年头真正肯替死去的战友承担责任的人不多了，不论暗勒是不是真的和暗狙的老婆如何如何，最起码名义上家里还有个顶梁柱在，否则兵荒马乱的，就算是在天堂城，家里没有男人，又是孤儿寡母的，恐怕也会生出许多是非。
从暗勒的话里，王平知道天堂城也不是天堂。
只要有人在，什么地方都不是天堂。
寒冷的天气让沙滩上的简易码头都铺满了薄薄地冰，又湿又滑，下船后除了暗杀，暗砍、暗勒与暗捅纷纷与几个人告别，结伴回驻地看望一些熟人去了。只有暗杀说他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所以正好可以带王平等人去接待中心，估计很快就会有人安排他们见老板。
“抱歉，进入天堂城里的可能性不大，其实一年到头，我也很少能见到老板，经常是通过视频电话或者他指定的心腹接收命令。”暗杀在前面带路，顺便提了几句有关老板的事情。
“那你们如何确定命令的准确性？”太岁有些好奇地问道：“就不怕有人假传命令？”
“自然有套我和老板才知道的识别方法。”码头到接待中心并不远，没几步路就到了，是个白色的二层小别墅，看起来也是饱经风霜，外表经过一些修缮，也主要是拿木头石头修补一下，水泥什么的肯定不会用在这里。
几个人走进别墅，再次接受安全检查，估计这些人提前得到了指示，知道安全检查对王平几个人没有意义，连应该进入库房休眠的天狼星在王平的特意要求下也都放行了。检查完毕，已经有接待人员在里面等待，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女，礼节很周到，将他们引领到二楼最大的房间后，先是殷勤地接过几人湿冷的衣帽，然后一水的跪式服务，陆续端上了热水。
热水很不错，没有一点酸味，可以看出，即使是暗杀还是沾了王平等人的光，喝的津津有味。他稀溜稀溜地喝了两口热水，说道：“刚才的女人在这里是奴隶身份，来这里的客人只要愿意，除了弄死弄残以及带走外，可以对她们做任何事，你们想不到吧？”
“看神态和身材没被注射过药剂啊。”太岁有些意外地说道。
王平缓缓喝着几乎不用再次过滤的纯净水，没有说话，深度了解战前社会的他倒是能理解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况，说白了就是对残酷环境的恐惧与逃避造成了天堂城和沙海荒原的巨大反差，只要在荒原上生活过的人，即使是孩子，来到天堂城这个相对安全也算安逸的地方后，肯定愿意用任何代价换取在这里居留的权利。
包括**和灵魂。
除了招募的市民，可以来到这里的外人，毕竟是少数，能够成为天堂城的客人，身份恐怕都不一般，蛮荒世界里几乎流失的学识和教养肯定也残留在这些人身上，注射了身体改造药剂，头脑清醒的奴隶肯定不符合这些人的身份，那些改造奴隶的痴呆样子就更不般配了。
这些站在绝大多数人之上的家伙，恐怕早就回归自然，只对‘普通’的女性感兴趣了。
王平这边琢磨完，暗杀那边也解释的差不多了，基本上与长毛男的推测相同。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有些早年日本方面的风格，难得一见的大型三维投影器放在房间的东边，房屋的四角除了监视器，就是麦克风，估计老板一会就用这些设备与王平交流。
果然，没等到半小时，房间的灯光逐渐转暗，投影器里传送出一个影像，是个老人，他很客气的先打了声招呼：“祝蘑菇丰收，你们叫我秦老就可以了。”
老人方方正正的脸庞上写满‘风霜’两个字，看起来很精神。王平代表太岁等人回答道：“老鼠满仓，初次到贵宝地，打搅了。”
“暗割以及暗杀已经把你们的事情跟我说过了，首先感谢你们与我的部下合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这几个老部下可能一个都无法活着回来了。”秦老先是感谢几句。
王平知道这老人家在客气，要是没有太岁，估计那些蘑菇也翻不出这么大的浪来，说到底，这些优秀的战士还是因为太岁而死的。“这事情的起因里也有我朋友的缘故，老人家太客气了，不知道秦老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自然是有事情，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和你好好聊聊，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一些，严格来讲你的年龄比我大，不过按实际年龄算，我叫你声小伙子不算过分吧？”秦老也不等王平回答，呵呵笑着问道：“我只想问问几位，以后有什么打算？”
几个人也早就想到天堂城的领导者一定会问这个问题，来的时候，王平已经在私下里和太岁以及野猫沟通过天狼星的情况，自己和太岁等人都是别人眼中的香勃勃，而且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人垂涎，其实还有个原因王平一直没有明说，不能收为己用，就一定要消灭在萌芽状态，这个想法几乎适合所有当权者，他打算接触天堂城的老板也有这个考虑在内，如果直接说几个人想找地方隐居，估计一定会被人拿来当看门狗用，既然不想让人拿来当刀用，那么走个左右逢源的路线，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下去相对就容易一些。
拿出准备好的答案敲山震虎，先是抱歉地对暗杀点点头，然后说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也没有透露给暗杀大哥，我们在追查一伙人，这些人很可能计划毁灭全世界，然后利用克隆设备什么的制造新的人类，建设新世界，他们曾经找过我们的麻烦，被我们干掉了，手段激烈了点，没留什么线索，但是我们几个还是决定去找他们，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被人追杀和找人砍，意义是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打算四处流浪的原因，如果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过长，恐怕会给某个地方带来麻烦。”
王平注意到秦老被他半真半假的话震动了，表面上没什么反应，那台三维投影的质量在百年后的今天仍然很不错，清晰地出卖了秦老瞳孔的变化。
“小伙子，这个组织曾经是我们的大敌，不过近二十年没听到他们的消息，本来以为早就烟消云散了，没想到还有活着的人，你能说出这番话显然代表了你的真诚，也说明你没乱找理由搪塞我，很好很好，我很欣赏你们，也知道招揽你们几个也不急于一时，尤其是向你这样在战前生活过的人，听暗杀汇报你苏醒过来还没到两年吧？对于我这样利用奴隶制度建立自己势力的家伙，嘴上不说，心里却绝对看不起甚至是想消灭掉的，估计是把我这样的势力与那些准备毁灭掉世界的疯子看成一路货色，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贸然去干掉金山的工厂了，不用解释，现在也不是辩论的时候，至于我为什么这样做，等你再深刻接触接触现在的社会就会明白了。其实你的心理我都理解，也不用担心我拿金山工厂的事情对你们报复，我承认工厂垮掉给我制造了一定的麻烦，不过我与工厂关系不仅仅是商业上的，其中的关联还复杂很多。”老人沉吟了几秒，继续说道：“关于那个组织的情报，捎后我派人送过去，希望能对你们有帮助，你们看完后，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或者想法，咱们找个时间另谈，在这之前，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帮助天堂城解决，当然，丑话说到前面，我说过不介意金山工厂的事情，不代表某些势力不介意，因此只要你们帮我解决这件事情，我会让所有知情者守口如瓶，并且将卫星照片上关于你们的影像完全抹掉，如何？其实我完全可以用这个要挟你们替我多办点事情，不过，我知道人不能太贪心，也不能因此给自己树立潜在的敌人，我想，你们帮我办一件事，我替你们解决一个麻烦，对于我们双方，都很公平，对不对？”
王平迅速和太岁交换了几下眼色，装做低头思考，又用无线加密网络和天狼星交换了意见，接着抬起头来说道：“要我们同意之前，先说说要办什么事情吧？”
“好，够谨慎，我想你们清楚毁灭工厂这件事败露的严重结果，竟然还敢和我谈条件，有胆量。”秦老笑了，继续说道：“你们来的时候，流浪乐园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吧？其实我的要求就是给我找出在流浪乐园里针对天堂城搞风搞雨的混蛋，并且解决他。”
“这几个月来，流浪乐园里被我们背后操纵的那些老大，陆续都死了，其余那些中立的，也开始明哲保身，虽然明面上他们还不敢公然对付天堂城，可是暗地里小动作不断，估计是有人利用天堂城自己培养的外围势力反过来对付我们。凡是跟天堂城走的比较近的，比如暗杀小队等明面上是自由雇佣兵的人员，都被他们找各种借口干掉，现在幕后人应该正在逐渐利用乱中坐大的方法收拾流浪乐园外围的势力，如果他成功了，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即使到那个时候他自己不出面，肯定会想办法用这些炮灰消耗天堂城的势力，就算最终没法对天堂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会逼迫天堂城自己分派人手去做资源搜集的工作，无形中也算是成功削弱我们了。”秦老连续说话有些累，停下来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老部下折损人手太多，我也不会找你们解决这件事，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龚老大，他就在你们隔壁，记住，一切由龚老大做主，你们只是辅助他，这件事情越快解决越好，我不需要一个已经荒芜的流浪乐园，明白吗？”
王平再次装模做样一番，然后对秦老说道：“我们完全接受你的条件，只是有个小要求，这件事情完成后，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氘棒与棒泥？”
“这个没问题，我会送你们五公斤氘棒，五公斤棒泥，如何？”
“成交。”
秦老切断通信后没多长时间，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人走进房间，微微鞠躬，将一个存储器以及一个对讲机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我叫秦铭，诸位有三天时间在这里休息，男人、女人、药品、住宿、饮食都可以找外面的接待员，如需要任何特殊物品可通过对讲机直接呼叫我，存储器里是有关复苏会的资料，另外就是这栋楼在太阳落山后周围会开启防御系统，除非紧急情况，最好不要离开这里，否则我们无法保证各位的安全。请问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如果没有我就先告退了。”
王平很客气的道谢，目送着秦铭离开房间，然后看着屋子内的几个人，有些苦恼地皱皱眉头，说道：“找龚老大了解帮会的具体情况之前，咱们是不是要先有个大概思路？”
“瓷器店里抓老鼠，不太容易做。”太岁直接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继续泼冷水：“随便抓几个人问问，或许就能找到幕后人。”
“要是那么容易，龚老大也就不用躲藏起来了，老板对这些帮会的一贯做法就是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培养一批，乐此不疲地做着平衡游戏，流浪乐园里谁不知道，以最小的代价为天堂城换取最大的物资，同时又有足够的外围人手去替天堂城送死，这一次恐怕是有人暗中牵线，让这些明知道天堂城利用各方对立赚取好处的帮会放下成见联合起来，最起码也是有个能给这些帮会信心的靠山在。”暗杀丝毫没顾及房间里可能会有窃听装置，直言不讳。“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只是那些势力派来的代理人都比较笨，总有蛛丝马迹可寻，有龚老大暗中下手就够了，看到龚老大都跑回天堂城避难，这一次的事情恐怕很棘手。”
“怕什么，大不了吃他个干净。”
“喵，说到吃，猫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