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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九微微一挑剑眉:“我究竟是男是女的问题,我不介意我们一起到床上去坦诚相对地商讨商讨,我自然会尽全力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诺雅突然觉得夜深人静,两人探讨这个问题,好像有点不合适,容易碰撞出妖火。尤其是百里九一到夜间,美色当前的时候,就是百变禽兽,一会儿是狡猾的狐狸,一会儿变成饥饿的眼冒绿光的野狼,嗯,衣冠楚楚的禽兽。
她又开始纠结那个问题,万一百里九对自己霸王硬上弓,自己是应该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她仓惶摇头,拱手投降:“对于九爷我一向是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您老人家若是说球是方的,我绝对不敢滚着玩。”
百里九好笑地瞥她一眼,又径直扒光了外面衣服,轻车熟路地上了床,舒服地眯了眼睛:“你在做什么?为什么磨磨蹭蹭地不给我开门?”
“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诺雅做贼心虚,强自辩解道。
百里九像看白痴一样望了她一眼:“女人,你的被窝里还是凉的。”
“呃,”诺雅被无情地拆穿,脸上有点挂不住:“好吧,你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废话!”百里九不耐烦地道。
“今天好像有点冷。”
“废话!”
“我说的就是废话啊!”诺雅无辜道。
百里九撩开被子,拍拍自己旁边的位子:“乖乖过来躺下,有些规矩看来相公是应该好好教教你,否则明天就要上房揭瓦了。”
诺雅忌惮地望着他,顿时泄了气:“好吧,我坦白交代,正在看书呢。”
“看书有什么好避讳的,”百里九四处张望一眼,笑得不怀好意:“看的什么书?浪子史记?”
“休书!”诺雅没好气地道:“我在研究休书的一百零一种写法,怎样可以写得荡气回肠,流传千秋。”
百里九侧转过身子,单手支颐,慵懒地道:“你若是再不上床睡觉,我就让你一种抄一百遍。有道是:书读百遍,其意自现,融会贯通了,自然下笔如有神助。”
诺雅又一次被要挟,麻利地,极没有气节地扒下外衫爬上了床,懊恼地嘀咕道:“九爷这样博学多闻,什么时候赏奴家一纸休书做墨宝珍藏?”
百里九向着她蹭蹭,觉得暖和多了:“想都不要想,这辈子,我都会与夫人举案齐眉,不离不弃的。”
诺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红颜薄命,那也未必啊!”
“为什么?不信任为夫吗?我男子汉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就算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会忍耐夫人一辈子的。”
诺雅疲惫地闭上眼睛:“我只是觉得,天天同你在一起,被气死只是迟早之亊,红颜薄命,命不久长,如今说一辈子,为时尚早。”
百里九气得双眼翻白:“你这被子好像是有点短,真想出去搬点石头压上一边,免得被你半夜打个滚儿尽数抢了去。”
诺雅一个翻身,果真就将百里九半个身子晾在外面:“记得多搬一块石头给我留着防身,我睡了,你多保重。”
百里九往诺雅身后蹭啊蹭,却满是嫌弃:“夫人又多虑了,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诺雅对于百里九那些红果果地调戏自己的话并不以为意,所以睡梦来得也快。
这些话他说得熟练,信口就来,还不知道究竟对着多少不同的女人反复说过多少次。左耳朵听进去,右耳朵也就冒出来了,她始终告诫自己的一句话就是:百里九的话若是靠得住,狗尾巴草都能长成树。
她迷迷瞪瞪地嘟哝了一句什么,然后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百里九,没心没肺,能吃能睡的女人从来不会多虑。
但是腹诽是腹诽,诺雅还是要完成自己的千秋大业。所以第二天很早,她就去了厨房净手做饭。
美好的一天,就从勾引百里九重新做起。
早上起床嘴里都焦渴,诺雅给百里九准备的是一碗热烫的豆花面。不同于南方面食的香辣,诺雅在昨晚就用小火吊了一锅牛骨汤。切几片酸萝卜,泼进爽滑劲道的拽面里,舀上一勺细磨豆花,洒几粒碧绿的香菜,油辣子蘸水是另外用白瓷小碗盛的,端进屋子里的时候,正在假寐的百里九立刻闻到香气,翻身坐了起来。
“有好吃的不许一个人独吞!”
“你的鼻子比泡泡还灵,”诺雅笑着调侃:“二十两银子分你半碗。”
“貌似你以前暖床也不过是十两,一碗面竟然这样黑,收我二十两。”百里九抗议:“以后你的琳琅阁看来我还是不要去了,否则卖身都不够填饱肚子的。”
诺雅将面端到他的跟前,用勺子挖了豆花,蘸着蘸水吸溜进嘴里:“貌似上次暖床的钱你还没有给,鉴于你的诚信度,所以我决定就地起价,连本带息五十两半碗。”
“昨天你的床是我暖的,是不是我们就一笔勾销了?”百里九陪着笑脸:“我给你打一张一百两的欠条,这一碗面全都我包了。”
说完就作势去抢。诺雅装模作样地“呸呸”往面里吐了两下:“脏了。”
百里九仍旧一把夺过来:“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嘴脏?”
他害怕诺雅伸手来抢,狼吞虎咽地吃。
“一会儿,我要出府一趟。”林诺雅突然出声道。
百里九点头。
“我想要一辆马车。”
百里九依旧点头。
“你在敷衍我?”诺雅看他只顾着吃,不说话,出声抗议道。
百里九头也不抬:“多大的事,你让冰魄去办就是,府里闲置的马车好几辆。”
诺雅笑得灿烂:“那你慢慢吃,不打扰,我走了。”
她转身抄起披风就向外跑,百里九这才想起来,自己应得痛快,忘记问她话:“这么早你做什么去?”
诺雅已经跑得没了影儿:“换掉琳琅阁的招牌!”
日上三竿,坐在车里的林诺雅还在指挥着冰魄在京郊转悠,一圈又一圈。
冰魄见她迷糊,终于不耐烦地问:“我们究竟是要去哪里?”
诺雅很不好意思地道:“一片竹园,二皇子的别院。”
冰魄古怪地望了一眼诺雅,也不多问,七绕八绕,将车赶得飞快,不消一刻钟的功夫,就找到了竹园的具体所在。
“原来你识得路,早点不说。”
诺雅理直气壮地埋怨一声,在冰魄的白眼里跳下马车,上前敲门,应声出来的正是驼背公。他上下打量诺雅,眼光有些冷,不似那日初见时那样热情。
“老伯,”诺雅出声唤道:“请问二皇子在吗?”
“不在!”驼背公冷冷地道,“砰”的一声关了门。
诺雅吃了闭门羹,心里就有些疑惑,看驼背公的样子,应该并不是不识得自己,而是对自己有什么成见。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或者是说错了什么话。
她重新敲门,驼背公干脆门也不开,在里面瓮声瓮气地道:“都跟你说过了,主子不在,出门云游去了。”
诺雅一顿,轻轻地敲门:“老伯,是将军府九爷命我过来,给二皇子送一张请柬。麻烦你等他回府,帮我转交一下。”
门里的人略一犹豫,才将门打开一道缝,把手伸出来:“把请柬交给我就可以了。”
诺雅从怀里掏出请柬,递给驼背公:“有劳了。”
驼背公接在手里,就立即闭了门,然后诺雅听到有脚步声逐渐远去。
“走吧。”冰魄上前催促道,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诺雅摇摇头:“他拿着请柬进去了,说明二皇子应该就在府里,我们稍等片刻再走不迟。”
冰魄就不再说话。
过了不过片刻时间,院子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院门大开,楚卿尘从门里出来,略带焦灼地四处张望,见到一旁等候的诺雅,方才舒了一口气,脸上缓缓绽出清朗如月的笑。
“你来了?”
诺雅点点头:“有事相求。”
她这样直白,令楚卿尘始料未及,一怔道:“是不是有人难为你?”
身后的冰魄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表示对楚卿尘的话极不认同。
诺雅摇摇头:“没有,只是厚颜想向二皇子求一副墨宝。”
楚卿尘展眉一笑:“里面说话。”
冰魄亦步亦趋。楚卿尘心里了然,却不点明,只笑道:“风驰今日也在,你们二人正巧可以切磋切磋。”
冰魄不吭声,暗自警惕,突然就有一片竹叶裹夹着凌厉的寒风而至,直取他面门之处。他手里正抓着马鞭,一抬手就将竹叶卷飞,愤愤地叫骂:“风驰小儿,你暗箭伤人,有何本事?”
“你老是说我只会赶车,怎么今日自己也拿起鞭子来了。正好我们就比一比鞭法。”
话音刚落,一身劲装的风驰就从竹林中一跃而出,挡住了冰魄的去路,手中长鞭犹如灵蛇吐信,与他战做一处。
“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切磋而已。”楚卿尘淡然一笑,径直领着诺雅进了竹林,直奔正中书房。
桌上尚有笔墨纸砚,还有一幅刚画了一半的画,狼毫笔就胡乱搁置在笔洗之上,想来适才是被自己打扰,丢下毛笔就迎了出去。
“不好意思,好像打扰你了。”诺雅客气道。
楚卿尘略有羞赧,忙不迭地上前将墨迹未干的画轴收起来,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