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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让宗静薇很难堪,但此时她还有什么自尊心可说。
她紧紧抓着他,心海翻涌。她想说,你就救救我。
可是,即使只是简单的几个字,要说出口,是那么难。
所以,她抓着他,嘴唇反而抿得更紧了。
高朗像是不耐地重重呼吸一下,无情地将她的手扯掉,转身上车。
眼泪在那瞬间猛然从宗静薇的眼中涌出来。
高朗没有回头看她,车子很快远去。
长这么大第一次,宗静薇站在路边哭得那么无法自抑,捂着脸痛哭失声,旁若无人。
为什么这次她会觉得,这种抛弃没有带来愤恨,却叫她痛彻心扉,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
早上。
南溪醒来,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
昨天遭受到的暴力,此时才感觉到明显的后遗症。
转过身,旁边的床是空的。
没想到林子骁这么早就去上班了。
南溪呆了呆,挣扎着起来。
因为手机掉了没有号码,她只好上公司网,找到号码打电话请假。
主管接到她的电话很惊讶,问道:“你没事吧?有人说看到你昨天下午被歹徒抓走了!”
南溪怔愣了愣,支吾着说:“没事,主管,我想请假两天,可以吗?”
“哦,你没事就好,那就在家休息两天吧。”
南溪忙谢谢她,挂了电话。
其实她只想请假一天的,但林子骁昨晚强硬的态度让她不安,所以就多请一天,看看情况。
请了假,南溪想起安洋,秀眉又蹙起来。
她得去看看他。
起床后,南溪先去看了儿子。
小家伙不知道妈妈昨天的惊险经历,仍是那么开心,一看到妈妈就扑了过来。
南溪抱住他柔软的小身体,闻着他身上干净的奶香,眼角差点又湿了。
如果昨天真的被林宇文带走,也许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儿子了。
吃了东西,南溪交待保姆好好照顾小乖,然后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然而走到大门口,竟被保安拦住。
保安露出为难的神色,说:“夫人,林先生吩咐说不让您出去。”
南溪一下定在那。
她没想到林子骁真的会控制她的自由,还以为,昨晚的最后他对她的态度是缓和了。
南溪攥住手,失望和愤怒的感觉又开始涌上来。
“我一定要出去!”她咬牙说。
“夫人……”保安不知道如何是好,“先生的命令我们真的不能违抗。”
不能违抗……南溪心里苦笑,是的,林子骁最不许的就是别人违抗他的命令。
可是,这次她一定要违抗。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问题,他在逼迫她严重地违背她做人的原则。
如果这些都可以迁就,那她这一辈子还不如什么都不要做了,就像个傀儡一样活着!
她从包包里拿出林子骁让人给她新准备的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林子骁此时正忙得不可开交,看到是南溪的电话,按了接听,沉声问:“什么事?”
“你让保安给我开门。”南溪冷冰冰地说。
林子骁立即把手机丢到一边。
他现在没空跟她为这件事吵。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忙音,南溪愕然。
眼睛顿时不争气地红了一圈。
她咬了咬唇,大步往大门走去。
“夫人,这真的不行,你这让我们很为难……”保安跟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开门!马上把门给我打开!”南溪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提高声音命令道。
“夫人,您就回房间去消消气好吗?”保安就差给她搓手告饶了,“如果我给您开了门,回头先生就要把我炒鱿鱼了!我一家人都指望着我这份工资过生活,这工作真的不能丢啊……”
南溪气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保安确实无辜,她不能让人丢了赖以为生的生计,可是这下她要怎么办?
难道她就真的没半点法子,只能承受林子骁的蛮不讲理?
南溪最终还是返回了房间。
力气就像突然被抽干了一样,躺在床上,眼泪掉下来。
一直等到很晚,林子骁才从公司回来。
南溪沉默地听着他进来,浴室里传来水声。
反复地想了一整天,她此时的心很冷。
她坐起来,靠着床背。
林子骁洗完澡过来,便听到她冷冷地说:“我们结束吧,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他定住,疲惫了一天的俊脸黑沉下来。
“就因为我不给你出去,现在你要给我摆脸色吗?”
低沉的声音昭示着风雨欲来。
他现在根本分不出心来照顾她的小情绪,也不可能让她为了去看安洋而有可能再次遇到危险!
最重要的是,他拒绝给她去探望那个臭小子!
不管再多理由,他也不会允许她跟安洋走近一点点!
南溪不看他,语气中透着决绝:“我不想再跟你吵,如果你是可以用道理说服的,我也不用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感到绝望。”
林子骁猛地转身就走。
他听不下去。
南溪坐在那,扯开一丝苦笑。
没用,真的没用。
对于这个男人,她好像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改变他一点点。
……
这天晚上,林子骁在书房呆了一夜。
清晨时才躺到沙发上睡会儿。
睡起来想去卧室换衣服回公司,忽然听到南溪站在露台那边低声打电话。
“桦,你帮我去看看安洋……”
南溪的电话还没说完,手机猛地被抽走。
啪的一声,手机被狠狠地摔到地上,零件散开来。
南溪难以置信地瞪着林子骁,手攥得紧紧的。
“别逼我!”林子骁满眼血丝地咆哮。
“不,是哥你在逼我。”南溪冷冷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你!”林子骁不禁扬起手臂。
南溪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惧意。
当她的心已经做出决定的时候,她什么也不怕。
林子骁的手到底没有落下来,在半空颤了颤,又无力地收回去。
转过身,满身戾气的背影很快从南溪的视野消失。
南溪站在那,忽然颤抖起来,身体一点点佝起来,眼泪滑落下去。
……
高朗忙得脚不着地,第三天中午才抽出空去医院看安洋。
快到病房,他的脚步忽然停住。
病房里,有人在照顾安洋。
素雅的长裙,瀑布一样黑亮的长发,纤秀苗条的身材。
高朗的心忽然像被什么猛地抓住,全身发冷,就连呼吸也滞住。
第一反应是转身逃跑。
可是双脚像被钉子钉到了地上,无法挪动。
她回来了……
病房里的女子小心给安洋擦拭了脸和手,因为总感觉好像门外有人在看她,不由直起身,往外面望去。
却见走廊只有护士走过,并没有刚才那个身影。
女子以为自己是错觉,就没有再在意,将水盆端走。
回来刚坐下休息一会儿,忽然病房外有人走进来。
“你是安洋的家属?”宗静薇面无表情地问。
女子有些吃惊,忙站起来,温柔细语:“您好,我是安洋的姐姐安嫤,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宗静薇看着眼前这个秀美的女人,其实很心虚,但面上不愿意承认错误。
打开手包,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她,含糊地说:“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安洋的受伤确实跟我有点关系。”
安嫤诧异地看着宗静薇,没有接受支票,说:“我听警察说,我弟弟是见义勇为,因为救人才受了重伤,您就是那位被人绑架的受害者吗?”
宗静薇的脸刷地像被甩了耳光一样发麻。
“不是。”她僵硬地说。
安嫤不禁越发疑惑,“那您是?”
宗静薇把支票塞到她手里,不愿意再解释,转身要走。
但安嫤拉住她,“不好意思,谢谢您的好意,我弟弟是自愿去救人,不能收您的钱。”
说完,她微微一笑,把支票又递回宗静薇手中。
宗静薇感到一阵难堪。
其实她也知道,安洋的家境虽然比不上宗家林家这样的豪门世家,但也是富裕的中产阶级,并不会在意医疗费的问题。
可是除了给钱,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高朗前天晚上那样教训她,硬要她跟到医院来,不就是为了让她意识到自己给别人造成的伤害么。
现在她意识到了,过来想要补偿安洋,却被拒绝了。
“你就拿着。”她想把支票再塞给安嫤。
但安嫤笑笑,摆摆手,“真的不用。如果您执意要给,那就等我弟弟醒了,再问他的意见。不过我想他也不会要的。”
宗静薇很没面子,就掩饰地看向还在睡觉的安洋,“怎么他还没醒,难道很严重?”
安嫤忙说:“不是的,您别担心。他昨天就醒了,因为早上动了个手术,麻药还没过。”
宗静薇哦一声。“那他醒了的话,你就说我……”
宗静薇本想说,如果安洋醒了,就告诉他自己来过,可是突然想起,安洋是为了救南溪才变成这样,他那么爱南溪,肯定会恨死自己,怎能告诉他自己来过。
“算了。”她把支票收好,转身走开。
却在转身那一瞬间,从她的角度,她竟看到了高朗。
后者在她望过去那瞬间忽然闪开,竟迅速走掉了。
宗静薇不禁追出去。
后面的安嫤本想说再见,见她跑得这么快,只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