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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韶俯视着她,蒋阮年纪尚小,即便生的已经算同龄女子中高挑的,也仅仅只到萧韶的胸前。萧韶听了她的话,倒也未生气,长长微弯的睫毛低垂下来,道:“夏诚不过放过你。”
“这世上不会放过我的人多了去,”蒋阮直视他的目光:“也不见得我真的死了。”她微微一笑:“王爷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怎么还有闲心关心别人?”
萧韶微微一怔,在朝中人人尊他,惧他,捧他,却也有数不尽的人想要害他。与蒋府嫡女的境况十分肖似,可他从未畏过,即便周围杀机四伏,因为…他淡淡道:“本王有自保能力,你有吗?”
“王爷还是不要为阮娘担忧了,”蒋阮与他谨慎的保持距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曾救过蒋素素,谁知道心中到底打的是个什么主意,但凡与蒋素素有关的,她都毫不犹豫的划为敌人一列,锦英王也一样:“阮娘有没有自保能力,王爷不是看的一清二楚?”想了想,她又道:“世上墙头草虽然好,可到底为人不耻,既然选择了阵营,就不要随意改变,小心两头不讨好。”说罢,径自朝外面走去,再也不理萧韶了。
萧韶站在原地,蒋阮方才的话是提醒他不要做墙头草,他自然听得出来。夜枫在一边道:“这蒋大小姐实在无礼,主子好心帮她,还冷嘲热讽的。”
“夜枫。”萧韶打断他的话:“回府。”
屋中俞雅正在默默抹泪,夏诚面目阴沉,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夏俊后,夏诚终于忍不住大怒,一指蒋素素:“孽女,给我跪下!”
蒋素素心中一慌,忙向夏研靠拢,夏研将她护在怀里,小声道:“爹,您这是做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俊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祠堂,还不都是这个孽女弄出来的名堂!如今可好,蒋阮什么事都没有,你表哥却着了别人的门道!”
夏俊皱了皱眉,俞雅却是尖叫一声,看向蒋素素的眼光顿时变了:“这是真的?”
蒋素素躲闪着自家表婶尖利的眼光,嘴里道:“这事可是表哥自己同意的,况且我只是让他去安慰一下大姐姐,若不是表哥起了这样的心思,事情怎么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夏俊闻言却是眸光一沉,冷哼道:“安慰,你在那香炉里下了催情香,真以为没人知道了?”这事也是他事后想通的,当时祠堂里烟熏袅袅,他也只作是祠堂中的燃香,可后来失去理智,顿时就想到其中疑点。
俞雅终于忍不住冲上前来,一把拉开夏研,“啪”的一巴掌就打在蒋素素脸上,她下手极重,蒋素素被她打的一个踉跄,脸上蒙着的面纱掉下来,露出半张丑陋的脸。她惨叫一声,捂着脸喊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俞雅此刻完全脱去了平日里高贵端庄的贵妇人形象,面目狰狞的仿佛要将蒋素素生吞了一般:“你这样算计俊儿,还用催情香,到底有没有廉耻了!”
“二嫂!”夏研一把将蒋素素护在身后:“你太过分了,这件事俊儿也有责任,怎能全怪素素?”
申柔有些无措,没料到蒋素素一介闺阁女儿居然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而夏研这个向来温柔的小姑子也会像一只发了怒的母老虎般张牙舞爪。
“闭嘴!”夏诚忍无可忍,指着蒋素素鼻子骂道:“蠢货,自己没有本事还想学别人害人,你那点伎俩也不怕笑掉大牙!比不上蒋阮心机,还被她算计,蠢货!”
夏研虽然不满夏诚这样说蒋素素,可她向来惧怕夏诚,也不敢说话。可夏诚那一句“比不上蒋阮”刺激了她,当下便不管不顾道:“外祖父说得对,我是比不上蒋阮,也没有心机,可外祖父自己的法子呢,点心?还不是照样被人家识破了,当着太子殿下和八殿下面前出了丑,外祖父就不蠢?”
夏研一惊,连忙捂住蒋素素的嘴,蒋素素狠狠瞪着夏诚,目光中满是愤恨。夏诚暴怒至极,飞起一脚便将蒋素素踹到一边,喘着气道:“孽女,滚出去!明天一早,带着你们蒋家人从我夏府滚出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没你这个外孙!”
“外祖父!”一直阴沉着脸的蒋超见状,忙道:“妹妹只是一时心急,不是故意顶撞您的,我代她向您赔罪!”
夏诚自承了爵位以来,接受的奉承多了,何时被人顶撞过,况且蒋素素说的又说到了他的痛处,一时恼羞成怒,看蒋家人极为不顺眼,看也不看蒋超一眼,冷笑一声:“只怕是她根本没将我这个外祖父放在眼里!”说罢拂袖而去。
蒋素素被夏诚踢得摔倒在地,捂着脸不说话,只目光阴沉的若毒蛇一般。俞雅走到她面前冷到:“此事没有这么容易就算完,你害了我的俊儿,三年之内不能踏入仕途,此事不给我个说法,我定教你后悔一辈子,到时候可别说表婶没给你这个侄女脸面!”说罢扶着夏俊,也不再看蒋素素母女一眼出门了。
到了此种地步,申柔再留着也不好,她笑道:“我去看看娇娇怎么样了。”也径自离开,夏家两个少爷不在,否则不知事情又要如何演变。
屋中空无一人,蒋素素突然掩面嚎啕大哭起来:“娘,娘,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夏研虽然也恼怒蒋素素自作主张着了蒋阮的道,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也心疼她此番狼狈的模样,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是娘错了,娘本来想让你外祖父帮忙把蒋阮算计进去,没料到这蒋阮竟然如此狡猾,素素,是娘错了,娘一开始就不该留下那个贱人,五年前就应当送她与那个短命娘一道见阎王,只苦了我的素儿。”
“大妹可不简单。”蒋超在一边阴沉开口:“眼下外祖父对妹妹起了不满之心,二表婶一家又对我们生了嫌隙,如今应该怎么办才好?”
“别急,超儿别急,”夏研擦干蒋素素的泪水:“娘还有办法,定能教那个贱人再也翻不了身。”
另一边的屋中,蒋阮正在与连翘喝茶,带了两个丫鬟来,如今只剩下一个,倒是令人唏嘘。见连翘少有的沉默不语,蒋阮道:“你可是觉得我很残忍?”
连翘一愣,不解道:“姑娘何出此言?”
“书香是我害的,我明明有机会救她,却仍是不言不语,你可是觉得我过于残忍了?”蒋阮问道。
连翘顿了顿,片刻才明白蒋阮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低下头,屈膝跪在蒋阮面前:“奴婢从未有这种想法。书香虽然死的凄惨,可那是她咎由自取。若是昨夜姑娘不那么做,那么今日撞死在大厅的人就有可能是姑娘。奴婢的主子是姑娘,奴婢一辈子是伺候姑娘的,一旦姑娘有了什么闪失,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快活。”她语调轻快,说话又利落,一字一句说的爽快:“姑娘并不残忍,也请姑娘千万莫要认为自己残忍,蒋府与夏府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奴婢也看得出一二,姑娘要生活下去已经极为不易,又何必分什么手段,左右都是自保罢了。他们不仁在先,又岂能怪姑娘不义。”
“你起来吧。”蒋阮轻轻叹了口气:“这里头的水太混,我并不想将你们也拉进来,只是今日之事你也见到了,从此以往,我身边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多留个心眼,对你们也有好处。”
连翘鼻子一酸,轻声应了站起身来。自从蒋阮回了蒋府后,许多事情都交给露珠去做,她不是没有心思,露珠是二等丫鬟,却似乎比一等丫鬟还要得蒋阮信任。可真经过夏府这么一道,实打实的凶险摆在面前,她那点异样的感觉登时便烟消云散了。她抬起头看看蒋阮,从小与蒋阮生活在一道的她们,从蒋阮还是不谙世事的高门小姐就开始陪同,一路陪着她经历失母的痛苦,在庄子上受人欺凌,被生父嫌弃,与兄长别离,往事幕幕在眼前,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懦弱柔顺的姑娘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残酷美丽,杀伐果断的蒋阮。这样的转变,真令人又欣慰又是心酸。
“姑娘,此番来夏府,定有其他目的。”连翘道:“眼下姑娘怕是已经成了夏家人的眼中钉了。”
蒋阮微微一笑:“还能有什么目的,八皇子在此,夏研巴巴的赶来,无非是想求八皇子做个中间人,与李家讲和罢了。”
“那如今……”连翘问。
“二妹已经惹恼了夏家人,夏家暂时不会为蒋家出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夏侯爷难不成还会为了一个外孙放弃自己的亲孙子?夏家二少奶奶也咽不下去这口气,二妹拿她儿子当傻子,她怎能甘心?你放心吧,夏家二少奶奶也不是普通人,此番定有好戏看了。”
连翘想了想:“依五姨娘的意思,老爷会将姑娘嫁入李家,姑娘应该早作打算。”
“怕什么,”蒋阮淡淡道:“夏家不出声,八皇子不会主动与李家谈这事,父亲就算亲自要与将李家讲和,李栋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且度过这段日子,怕是那李杨也没有那个命娶夫人了。”
连翘一惊,看降蒋阮神情冷漠,心中打了个突,兀自低头沉思。蒋阮笑道:“夏家亲自教我登门前来,却是母亲替我准备了一个礼物,我自己还有份大礼要送给她们。”
连翘抬起头来看她:“姑娘?”
“李栋这回事,还得劳烦夏家大少奶奶一趟。”她道。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方信交给连翘,寻个机会,塞到夏家大少奶奶身上。
连翘虽然不知为何,还是接过来应了。蒋阮微微一笑,夏家府上乌烟瘴气,申柔与夏天才早已有了首尾,美丽动人的夏家大少奶奶,风流无限的夏家二少爷,嫂子与小叔子,不知道申柔看见这封信,会不会吓得花容失色。
不过这步棋,到底还是晚些用出来比较好。蒋阮的目光有些遗憾:“今日还在下雨啊。”
“是啊,”连翘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竟还未停。”春雨不该下这么久的。
离流民入京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第二日一大早,夏诚果然早早令人准备了马车,竟是一副要赶人的姿态。听说昨夜夏夫人“醒”了过来,与夏诚求了许久的请也没能让夏诚改变心意,许是气的狠了,竟连夏夫人一并迁怒了。
于是与来的时候截然不同,离开时竟没有一个夏家人来送,蒋俪自然是乐不可支,蒋素素三人却是脸色铁青。蒋丹依旧默默的缩在角落,完全没有被这样气氛影响到的,只有蒋阮一人了。
待回了蒋府,蒋权早已从夏研叫来传信的人嘴里得知事情的始末,心中自然气恨蒋素素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更恼恨的是夏家人的不留情面。夏诚当初还未承爵时,对他这个女婿可是极为巴结,如今有了爵位,便也在他面前端起架子来。又听闻李栋最近几日都在高价遍寻京中名医,想来那李家嫡子的命是保住了,可这反而更令人难办。思极种种,蒋权只觉得一阵头疼。
身边的小厮见他如此,宽慰道:“老爷,您一夜没合眼了,要不歇歇?”
蒋权摆了摆手,此刻已经是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情歇息。
那小厮见状,嘴里嘀咕道:“说来也奇怪,自从大小姐回府后,府里就没消停过。”他一边说一边偷眼去瞧蒋权的脸色。蒋权自听到他那话时便是身子一僵,整个人似乎愣了一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片刻后,他突然恶狠狠的一拍桌子:“煞星!”
那小厮吓了一跳,退到一边讷讷不语。蒋权却突然想到,当初赵眉死后,有路过的云游道士给蒋阮算过一卦,说她是不祥之人,生来便克夫克母。只蒋权并非是迷信之人,对鬼怪之事也并不怎么上心。只是当时赵眉刚死,夏诚又承了爵位,几次耳提面命问他将夏研提为正妻。当时他也有心如此,再想蒋素素与蒋超平白无故当了这么多年庶子庶女受了委屈,便顺了那道士的说法,将蒋阮放到庄子上。一来是让夏研宽心,二来眼不见为净,只要不看见蒋阮,便不会想起那令人生厌的赵眉。
如今听身边小厮一提醒,蒋权才倏尔反应过来,自从蒋阮回府后,蒋府的确死风波不断,先是蒋素素莫名其妙失了名声,蒋超又落第被人砍了手指,现在与李栋家结了怨,还和夏家也生了嫌隙。诸如种种,似乎都与蒋阮有微妙的关系,但单凭她一己之力,自然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没那样的心机,也没那样的手段。可是事有蹊跷,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果如道士所言,她是个实打实的天煞孤星。
蒋权握紧了拳头,他本想多了一个女儿,便为夏研三人多了一个筹码,谁知这却是来索命的恶鬼。既然如此,便只有除去了!
那小厮跟了蒋权多年,看见蒋权的脸色,便悄悄退出屋子,径自出去了。
蒋阮回到阮居中,第一件事就是打发夏研之前送来的几个婢子。她道:“母亲答应了我送你们回去,你们自行回妍华苑便可。”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丫鬟壮着胆子道:“大姑娘,夫人让奴婢们过来伺候您,奴婢想跟在您身边。”
蒋阮却好似没听到一边与身边的连翘交代:“对了,你有时间去夏府一趟,替我将书香的尸体收殓了。毕竟也跟了我一场,总不能落得个葬在乱葬岗喂狼的下场。”
几个丫鬟闻言都是一愣,看向蒋阮身边果然已经没有书香的身影。只听连翘道:“奴婢省的。书香死的那般惨,姑娘可别往心里去,全是她咎由自取。”
蒋阮微微一笑,看向方才的几个丫鬟,道:“你们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那丫鬟慌忙答道。低着头不敢再看蒋阮了。
蒋阮自是满意的离去。
妍华苑里,风尘仆仆的夏研刚回了屋,便听得身边李嬷嬷过来道:“夫人,老爷身边的万才有事禀告。”
“让他进来。”夏研在接过琳琅递来的茶水,在屋中雕花木椅上坐下来。
万才方进来,便对夏研道:“夫人。”
夏研摆了摆手:“有话直说吧,交代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万才点头道:“已经妥了,老爷信了大小姐是天煞孤星的话,只是如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罢了。”
夏研唇边溢出一丝冷笑:“既然如此,你便向老爷说,过几日有个很灵的云游道士要来京城,蒋府里最近总生事端,我欲请这位高人来此做一场法事,去一去这府里的晦气。”
万才眼珠子转了一转:“奴才晓得了。”
“下去吧。”夏研疲惫的挥了挥手。
万才下去后,李嬷嬷上前为夏研轻轻按着肩膀,道:“夫人,可是又要用从前的法子了?”
“总要寻个借口才行。”夏研眯着眼睛:“蒋府这几日总生事端,若是能全部推到蒋阮身上,大伙儿的目光就不会总盯着素儿与超儿,相反,蒋阮的名声将遗臭万年。这是能替素儿与超儿洗清名声的最好办法。”
李嬷嬷跟着笑:“夫人高明,大小姐再如何高明也难敌众口铄金,况且老爷已经对她起了怀疑,这事只管放胆做便是。”
“为了证明此话不假,过几日便是娘的寿辰,安排在那一日,那道士正好也能与娘祈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证明蒋阮是个煞星,蒋阮这辈子也就别想再翻身了。”夏研缓缓道。
“夫人,可还是找五年前那道士?”李嬷嬷问。
夏研按着额心的手一顿,恶狠狠地笑起来:“自然,故人的话最有说服力。五年前我能将她送进庄子,五年后自然也一样。只是五年前老爷让我瞒下此事,如今我却要全天下人都知道,蒋阮是个克夫克母的天煞孤星!”
五年前,为了寻一个绝佳的借口将蒋阮送进庄子,她买通了一个道士,让蒋阮成了八字不祥的煞星。本想让蒋阮死在庄子上,不想她竟活了下来,且提前回了京。早在她回夏府的时候便留了一手,若是事情不成,便毁了蒋阮。总之蒋阮让蒋素素受苦,蒋阮也别想全身而退。万才早在几年前就为她做事,在蒋权面前吹吹耳边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况且蒋权本就对蒋阮十分不喜,稍有风吹草动,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蒋阮。
就算蒋阮再怎么算计也一样,只因为她不得蒋权的宠爱,她就注定在这场争斗中永远没有赢的机会!
蒋老夫人几日前才刚刚苏醒过来,身体在调养下好了些,可毕竟人到了晚年,不若年轻时候康健,病来如山倒,竟是短短几日憔悴了不少,面上也呈现了衰老之色。
杜鹃端着药碗走进来,向守着蒋老夫人的彩雀使了个颜色,彩雀忙站起身来,对看着窗外出神的蒋老夫人笑道:“老夫人,趁热喝药吧。”
蒋老夫人收回目光,看着杜鹃手上的碗,冷冷道:“还吃什么药,我看这附上人都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彩雀吓了一跳,忙道:“老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大家都盼着您长长久久呢,就是为了二少爷您也得身体健健康康的。”
“超儿,”蒋老夫人目光陡然加深:“随了他娘的性子,本以为是个好的,如今却是狂妄自大。与他妹妹一个模样,都是眼皮子浅的。”
彩雀心中一惊,老夫人当着她们两的面如此评价蒋超与蒋素素,她们也不知如何接话。
蒋老夫人看了彩雀一眼,自己伸手取了杜鹃托盘上的药碗,一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汤药实在太苦,她闭着眼睛紧紧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儿,神情才渐渐舒展开来。
“老夫人,过几日就是您的寿辰,夫人说要亲自为您好好操办一番。”杜鹃看蒋老夫人的脸色有些缓和,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蒋老夫人冷笑一声:“她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
彩雀与杜鹃面面相觑,蒋老夫人一声严肃自持,这一次病后却仿佛换了一个般,尤其是对夏研母子三人颇为不满。只听蒋老夫人又道:“不过这次恐怕她的算盘要打空了,大姑娘可不是普通人。”
彩雀和杜鹃都低下头不做声,只是心中自然又有了别的思量。
一连几日,京中都是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乌云似乎从没离开过京城的上空。富贵人家府中存着的粮食都开始发霉潮湿,贫苦人家自然更不用多说了。
京城新起的状元府却被雨水冲刷的闪闪发亮,即使是阴沉的天气也不能驱散柳府牌匾上的喜意。书房内,柳敏站在窗前,看着自房檐滴落的雨水出神。
京中很久没有下过这样久的雨了,瞧着并不是很大,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护城河的水涨高了不少,即使是新修的状元府邸,呆在屋中,还是能感觉到一丝阴冷的潮湿。
身后的丫鬟体贴的送上一杯姜茶:“少爷,喝点暖暖身子吧。”
柳敏转过身来,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他年纪不大,却自有一种深沉的清傲,比起京中浮躁的贵门子弟,他像是一方清顺凉爽的青石,瞧着便令人打心眼里的尊敬。
他问:“这几日,可有我的信来?”
丫鬟愣了一愣,摇头道:“没有。”
柳敏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失望,自从他被钦点了状元郎后,那个神秘人倒是再也未曾见过了。
正在这时,却是柳夫人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份烫金的帖子,道:“阿敏,怎么穿的这样单薄?”
柳敏笑着摇头,看见她手中的帖子,问:“娘,这是什么?”
“京中蒋尚书夫人送来的帖子,邀请咱们去他们家老夫人的寿宴。”柳夫人有些犹豫:“我本想着拒绝,可是如今你也是官场上的人,平时若是有个照应也好,这帖子上倒是写的明白,说咱们也是初到京城安定,特意拜访。娘琢磨着,只是一个寿宴,去一去也是无事的。”她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是一笑:“况且参加这寿宴的定有许多千金小姐,若是有中意的,娘便为你留心着,你如今也老大不小,终身大事也该操心操心了。”
“娘,”柳敏有些无奈:“孩儿如今只想立业,没有成家的想法。”
“胡说,”柳夫人瞪了她一眼:“娘还想要抱孙子。”说完又看着柳敏询问道:“不过敏儿,你觉得娘该不该去这个寿宴。”
看着母亲期待的目光,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柳敏笑道:“母亲想去,自然就该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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