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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斜靠在窗边的位置上,一身儿看上去式样简单却价格昂贵的衣服,清俊笔挺。在这样的小地方,哪怕他并不刻意表现,也很容易就显示出了一抹不同于人的精致和优雅来。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换了往常,或者换了在别的地方遇见,占色肯定还得暗自欣赏一下男人的气度。但这会儿,她心里满满的全是疑惑,自然没有了那份儿心。
当然,这一次,占色不再相信是巧合了。
他乡‘遇故知’这种事儿,有过一次,不可能还会有第二次。
男人冲她举了举手里冒着热气的茶盏,礼貌地示意。
“一起喝茶?”
占色若有所思地抚额,勾唇冲他一笑。
“谢谢,不用了。我们准备走了。”
男人眸子微挑,带着一点薄笑,清冷而矜贵。
“看来严某还真是不招人待见!”
占色挑起的唇角还没有落下,正寻思着怎么回答他,原本安静坐在她右手边正和孙青聊天的阿采吉,突然侧过头来,往严战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惊喜地高声喊叫了起来。
“阿黑哥……”
什么?
如果说刚才是吃惊,那么这会儿的占色,已经惊到体无完肤了。
阿采吉天天在她耳朵根上念叨的阿黑哥,竟然会是严战?
这个,这个……节奏会不会太诡异了?简直就让她的思索逻辑爆停啊!
心里排山倒海地惊愕袭来,在自我安慰着弥补受惊心脏的同时,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吃惊的样子。而这个时候,严战已经离坐冲她走了过来,兴奋的阿采吉也站起身,迎了上去。
就在两个人交错的一秒——
咳!
再一次,占色又惊了。
虚惊一场!
原来阿采吉喜滋滋拽住的男人并不是严战,而是坐在严战对面的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眉头有点八字,下颚骨较尖,从面相上来看略带凶煞之气,身上套了一件中长的黑风衣,高高瘦瘦的样子,五官颇为端正,被日光晒成了健康的棕色。
他的样子看上去,不太像纳西本地人。
到像是大城市里来的男人。
他怎么会是阿采吉的阿黑哥?
“阿姐——”她正迟疑,拽着男人胳膊的阿采吉,已经兴奋地调过头来,向她介绍起了身边儿的男人,“这个这个,他就是我给你说过的人,我的阿黑哥,他叫和义。和义啊,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首都来的漂亮阿姐……”
和义不着痕迹地将手腕从阿采吉的环抱中收了回来,脸上僵硬地笑了笑。
“你好!”
占色微微眯眼,心思敏锐的她,从男人的表情上来看,不太像见到了心上人那样的欢欣,甚至都没有查看出几分喜悦来,足见他对阿采吉并没有那么上心。可再看着阿采吉幸福的小脸,她这些话便不好再多说了。
“你好!”
冲和义礼貌地微微一笑,算是与他打过了招呼。
接下来,她的目光就瞥向了不请自来,坐在她身边的严战。
而他,依旧带着薄笑。
“这么久不见,占老师还是这么漂亮。”
占色心下苦笑,只是淡声说,“谢谢严总!不过我到是很奇怪,像严总这样日理万机的人物,也会出现在这个小镇上?呵呵,说来,还真是很巧呢!”
“呵,不巧。我是特地在这里等你的。”严战下巴微微上扬,淡淡地浅笑着,一条大长腿叠放在膝盖上。目光不紧不慢地审视着她的小脸儿,一只修长的指关节,一下下优雅地轻叩着手里的玻璃杯。
他说得很直接。
占色也不想与他打哑谜,“等我?呵,严总真是费心了,理由?”
严战轻笑,一双清冷的眸子刹时流光,眼波里倒映着她的影子,磁性的声音在窗外廊下的叮咚流水声里,带着一种如同乐曲轻敲的优美质感。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应该知道?
心里‘咯噔’一下,占色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来。微微偏头,她冲孙青使了一个眼神儿,再回头看向严战时,嘴里却也是只是笑问。
“严总的心思,我能知道什么?”
“我喜欢你。”严战依旧带笑。
与他的目光对视一眼,占色唇角几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状似无奈地摊了摊手,遗憾地说:“那实在太可惜了。严总你看,我都嫁人了,孩子都有了。你再怎么等着我,也不会有机会了!不如下辈子吧,严总可以早点儿排队。”
“我这辈子先预约,可以么?”严战失笑,双手抱臂仰躺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双幽沉的眸子,深邃复杂,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
心里一沉,占色眸子微眯,“我倒是想,可法律不允许。要不然我就收了你!”
严战缓缓眯眸,一声叹息,“呵,那还真是可惜了呢。”
一只手抓住孙青,占色眉头一挑,笑语靥靥地说:“严总,丽江是一座浪漫多情的城市,你坐这儿慢慢等吧,总会等到你的阿夏的。不好意思了,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一步,失陪!”
说罢,她起身就要离开。
而严战依旧不动声色,抱臂翘腿看着她,身体一动不动,唇角似笑非笑。
看着他稳坐泰山的样子,占色心里有点儿发毛。
侧过眸子,她看向了阿采吉,“阿采吉,你是跟我们走,还是跟和义去?”
“阿姐……”
阿采吉哭丧着脸,看了看占色,又看了看和义,一脸的无助。
这个姑娘虽然单纯,却并不迟钝。这个时候,她也发现了她的阿黑哥表情不太友好了。但这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她用了心用了情去爱的,初恋的女人都是盲目的,明明见到对方不待见自己,她还紧紧地扯着和义的胳膊,一脸迷茫地想要问个究竟。
“和义啊,你为什么不理我了?这么些天了,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也不接。到底为了什么呀?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了,我哪里有做得不好,你就说出来吧,我是愿意为了你去改变的。”
少女急切的表白,让占色皱了皱眉。
傻姑娘啊!
越是把自己放得低,男人越是不会卖帐的。
果然,和义再次拂开了阿采吉的手,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闪开,离我远点儿。”
“你……和义啊,你什么意思?”阿采吉急了,小脸胀得通红。
和义抿紧着唇,不耐烦地低头瞪着阿采吉。可,想了想,他寒着脸倏地又放开了,语带讽刺地笑了起来,“别天真了,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啊?姑娘,不是我说你,你的脑子是怎么考虑的?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实话告诉你好了,我不喜欢你,我找上你,不过只是利用你罢了。你以为就凭你这土不拉叽的长相,就你这脸红得像个猴屁股似的……”
什么意思?
阿采吉显然没有弄懂,摇着头,瞪大了眼睛。
“你利用我?利用我什么?我有什么可利用的?”
和义冷笑了一声儿,目光突然扫了占色一眼,丝毫不在意地说:“诺,这不就是了?比如,我告诉你我今天会在这里来喝茶,你不就带着人过来了吗?”
阿采吉的脑子单纯,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占色和孙青交换了一下眼神儿,心里俱是一凛。
完了!
刚才占色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儿了,她示意孙青打电话求助,可她却无奈地冲她摇了摇头,表示电话拨不出去。再加上和义这么一说,她心里差不多都明白了。
但明白了又有什么用?
对方的动作很迅速,就在刚才这一会儿工夫,小茶馆的门窗早已经紧紧关上了,那个招呼她们喝茶的漂亮老板娘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那些原本与她们一起和谐喝茶的茶客们,已经全都退到了门口,自动地成了守卫。
很显然,他们本来就不是客人。
而这个茶馆,今天晚上的夜游,完全就是一个套儿,一个等着她来钻的套儿。
如果说与严战有关,那么势必跑不了权世衡的主使。
心下冲着火儿,孙青攥紧了拳头。
“你们想干什么?不要命了?!聪明的赶紧放我们离开,要不然,我家四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严战只是冷冷地笑着,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不紧不慢地喝着他的茶,连眼风都没有舍得扫一下别人。
见状,孙青脸色稍变,挡在了占色的面前。
“说,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严战眸光一深,放下了茶盏,“我喜欢与占老师对话。”
“你——”孙青牙齿一咬,冷狞着眉目,恨不得一脚踢飞他的门牙。
一直沉默不语的占色,轻捏了一下孙青的手,让她稍安勿躁。然后,她勾唇一笑,索性坐了下来,看向严战,“严总,这茶馆儿我是走不出去了吧?这些都是你的人?”
他的人么?
严战心里冷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很清淡,“算是吧!”
算是吧……?
这个回答,很稀奇。
眸子浅眯着,占色深深看了严战一眼,失笑着说:“严战这招儿‘请君入瓮’戏玩得挺有趣,就是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严战眯了眯眼睛,清冷的面上很平静,并没有因为她的讽刺有任何的动容。不过,借助小茶馆里氤氲昏暗的光线,占色还是看明白了,他不是没有情绪,而是在笑。而且,还是轻松的笑。
“没有什么目的。就是严某想请你来做客。我说过,我喜欢你。”
“喜欢?”
占色想笑,却没有笑,只是目露讽刺,“被你这么喜欢,还真是让人恶心呢。”
这是她第一次用‘恶心’这么严重的词儿对严战说话。
事实上,从以往两个人打交道的历史来说,虽然她明知道严战与权少皇不太对盘儿,可基于两个人身上有一种同样的气质和性格,她一向对严战的品行还是信得过的。
只是没有想到……
看来,她识人的本事,真得加强了!
对于她的讽刺,严战只是自嘲地一笑,“能够让人恶心,总好过让人记不住。占老师,好像有这么一个理儿来着?”
冷哼一声,占色脸色寒又寒,眼风犀利地扫向他。
“严总还真是藏得深,真是刮目相看了。”
“刮目相看,那就更好了。”严战淡淡看了一眼腕表,又缓缓地端杯喝水。在玻璃杯的遮掩下,占色看不清他到底什么表情。不过,却可以看得见他的喉结,在喝水时不规律的上下滑动。
他的情绪,并不如外表那么镇定。
在这样的关键时候,他来到束河对付自己,会是他本人的意思?
权世衡三天后就要访华了,老奸巨滑的他,当然知道权少皇恨不得扒了他的皮,那么,他怎样保证自己在中国访问期间的安全?不得不说,权世衡很懂得御人之术,更懂得利用别人的软肋来威胁别人。他不一定要真刀真枪与权少皇干一仗,他这样的人,最擅长地就是在别人的心窝子里捅刀。
试想一下,他只要拿捏住了自己,权少皇势必会投鼠忌器,哪怕他大摇大摆地在跟前走过,也拿他没有办法。在这之前,他事先让下属勾搭上了阿采吉,了解了她与权少皇在束河的全部行踪,再趁权少皇不在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绑了自己。接下来,她占色可不就成了他在中国期间最有力的护身符?
而且,还有可能成为终身护身符。
筹划得很好!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会是严战来出手。
无声地注视了严战一会儿,她突然笑了。
“我一直以为严总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就算做不了正正当当的商人,至少也不屑与肖小之辈同流合污。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啊。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为金钱屈服了?还是被权势震压了?或者说,你是被人要挟来的?”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子,严战也笑了。
“都不是。这个任务是我向权董请求来的。毕竟,能有机会一亲芳泽,也不太容易。你看,我对你多有心?”
占色不置可否地扫他一眼,轻轻一笑。
“你真以为我能那么听话的跟你走,然后由着你们用来威胁他?!呵呵,早就听说丽江是‘殉情之都’,你说像我们这样的外地人,有没有可能为了自己的爱人,也做一回殉情这样的事儿?”
严战一声轻笑,“你不会。”
占色眉梢挑高,附合而笑,“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不怕死。”
低低一声哼笑,严战优雅地抱着双臂,视线缓缓移到她小腹上,勾起了唇角来,“你是不怕死,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舍得去死吧?!都说母爱伟大,现在的你,更应该想方设法的活下去才对吧,又怎么可能去殉情?”
心里顿时一凛。
目光定了两秒,占色锁着眉头,望了一阵脸上挂着眼泪的阿采吉。
呵……!
她怀孕的事情,也是到了束河才发现的。而权少皇身边跟来束河的一众亲随,都是他绝对信得过的人,绝对不可能把这件事情给透露出去。而且他们天天在一起,也能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不可能有人反水。但这事儿现在连权世衡和严战都知道了,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阿采吉告诉和义的。
“阿姐……”
听他们说了这么多话,刚才还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懂情况的单纯少女阿采吉,也总算明白了一些什么。这个阿黑哥,根本就不是喜欢她,他利用她只是为了掌握那些阿哥阿姐的情况,而她却傻傻地什么都不知道,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阿姐。
死死咬着下唇,她再次问和义。
“和义啊,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
在她天真的视线里,和义‘哧’了一声儿,“像你这种土得掉渣的妞儿,我能陪你睡上一觉,你就偷着乐吧,你还妄想我喜欢你?要娶你?天!神经病!”
和义用词很尖锐,字字戳心。
占色和孙青都听不下去了,真想大耳巴子抽死丫的。
可阿采吉眼眶含着泪,还是可怜巴巴地问,“真的没有?一点都没有?”
“你脑抽了吧?哎我说你们纳西人不是很开放的?”
“……”阿采吉在哭。
“睡睡觉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和义一直在说。
“……”阿采吉一直只哭。
看着她泪流满脸的样子,和气有些受不住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看了严战一眼,突然一甩手,“得了,你这次立了功,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你走吧!反正往后也见不上面了,我难得再给你哆嗦。”
再不见面了!
是真的不喜欢,一点都没有喜欢过。
一串泪珠子从阿采吉的脸上滑落了下来,浸入了木质的地质上,她突然往前迈了一步,逼近了和义,“和义啊,我记得我给你讲过好多故事。我们土生土长的丽江人是最崇尚爱情的,听我阿妈说,每一个纳西家族里,都曾经有过为了爱情去死的人。小的时候,我阿爸带我上山打猎,我还见过男女搂抱着死过去的尸体。我们纳西人都相信,一起去死,往后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关我什么事?”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的?而你也说过的,愿意跟我死在一块儿,和义啊,你真的忘记了吗?我们可是在雪山神的面前起过誓的。”阿采吉突然破涕而笑,笑容带着一抹凄厉的美感。
“靠,这种话你也相信?怪不得都说村姑的脑子不好使。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就是矫情,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动不动就要一辈子。神经病!在城市里,就你这种长相的女人,脸上挂着两团高原红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你还希望有人喜欢你呢?”
不知道是烦了,还是想逼走她,和义的话越来越恶毒。
瞪大了一双泪眼,阿采吉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不过,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那样的悲伤。甚至于,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反常的平静,声音也镇定了许多。
“死有什么矫情的,怕死才矫情。我们纳西人不怕死,我们可以为了爱人去死,可以为了朋友去死,可以为了信仰去死。我们把将生命交给雪山神当成一种骄傲!”
“雪山神?哈哈哈,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和义‘去’了一声儿,讽刺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文化,真可怕!都什么时代了?脑残!”
“和义啊,我们那天在雪山神面前起誓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过誓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对你变心。如果你对我变心了,我会把你的灵魂交给雪山神,让他来救赎你的肮脏,洗刷你的罪孽……”
阿采吉盯着他。
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到这里,就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只见她突然瞳孔一缩,整个人扑向了和义,紧紧地缠住他,用尽她所有的蛮力咬住了男人的脖子。
咬!
死死的咬!
她摆出的是同归于尽的架势,尖利的牙齿咬紧大动脉,下口不留半分情面。很快,一缕缕鲜血就从她的嘴里飙了出来,鲜红而刺眼。
“啊……啊……快闪开……你这个疯女人……”
和义惊恐地大叫了起来,一双手死死掐住阿采吉的脖子,想要把她扯开。
奈何,阿采吉真的疯了!
她从小和阿爸打猎干粗活儿,身上有的是蛮劲儿,再加上他原本就抱着要与和义一起去死的念头,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地甩开?
然而,严战没有动。
没有他的命令,守在门口的人也没有动。
“快……快……拉开她……”
一脸散不去的惊恐,和义见状彻底慌了,大声地喊叫了起来!
“阿采吉——”
占色在最开始的震惊之后,回过神儿来了。
看着不停在地上翻滚的两个人,她地失声叫喊着。
“阿采吉,不要!”
她承认,这种渣男的确该杀!可是如果杀了他,却要犯法。而且,阿采吉完全是准备与他一起死的节奏。她真的犯不着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陪上自己的性命。一时间,她的脑子慌乱到了极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龙泉寺里净空方式的提醒,心下更是惊悚得不行。
“阿采吉,快放开他,你忘了吗?净空法师说的话……他是代表雪山神给你的旨意,是雪山神提醒你的……阿采吉……阿采吉……”
一双眼睛血红,一张嘴也血红。
这时候的阿采吉,已经完全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
她只想咬死这个背弃誓言的男人,把他的灵魂交给雪山神。
“孙青,快,快拦住她。”
“好!”孙青闻言想要起身。
下一秒,她身体晃了晃,颓然地坐了下去,一脸惊恐而青白地看着她。
“占色,我完了!我的身体好软,没有力气了……”
软?没有力气?
面色突然一变,占色看了一下桌面上已经凉却的几杯茶水,心下了然了。
很明显,他们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的。既然能事先屏蔽掉小茶馆的信号,又怎么会不了解孙青的身份和身手?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下了药,剩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占色,还怀着孩子,她能做什么?!
掌心抚着孙青不停颤抖的身体,她怒视着严战。
“你们给她下的什么药?”
严战面色很是平静,淡淡地看着她。
“放心吧,没有什么大的伤害,就是会让她睡上两天。”
“卑鄙!”
怒骂一声,占色狠狠地咬着牙齿。却见孙青目光涣散着,脑袋突然一偏,一下子就趴倒在了桌面上,再没有了声息。
“孙青——”
心下慌乱着。占色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她呼吸均匀,才略略放下心来。
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了闭眼睛。现在的事态发展,越来越不由人,在这个时候,她必须得镇定下来,不能再慌了。
这么一想,她狠狠地剜了严战一眼,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在地板上的阿采吉。看着越来越多的鲜血,闻着直冲鼻端的血腥味儿,她的胃里有些难受,心里却酸涩难当。
“阿采吉……”
话刚说到此处,只听见‘噗’的一声儿,阿采吉整个人就定住了。
那是一种尖刀入肉的声音!沉闷,让人心痛。
原来,已经被阿采吉咬得神志不清的男人,在垂死挣扎之余,突然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若说他之前还不准备杀她,那么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的本能还是先保护自己,顾不了那么许多。因此,在最后一刻,他二话不说,直接用匕首捅进了阿采吉的心脏。
阿采吉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视着男人,却没有放开嘴,一双手也仍旧死死地缠住他不放。那种悲壮的神情,让占色顿时泪流满面。
“阿采吉——”
心尖一阵揪痛,她尖叫着看向了严战。
“快,快点儿救她,送医院……”
严战蹙着眉头,站了起来,冲外面的人招手,“快,准备车!”
“可是,严总……”那个人踌躇着,显然有顾虑。
“快啊!”严战突然着恼了,就着手里的茶杯朝他摔了过去。
茶水顿时飞溅了起来,那个人没有见过严战发这么大的火儿。心里一惊,正准备转身唤人准备车辆,却见阿采吉突然松开了嘴,转过头来。
“不!不要——”
虚弱的拒绝完,她望着了占色,咧开嘴一笑。
“阿姐,阿采吉对不住你……我没有来得及把这个恶人的生命……交给雪山神,让他受到惩罚……你要原谅我……”
“阿采吉……”占色失声惊叫,声音破碎不堪。
阿采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的嘴里溢了出来,而她身上的彩色鲜丽的百褶裙上,已经鲜红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将她整个人染成了一种绚烂的色彩,她的头垂了下去,紧紧的抓牢了阿义的身体。
“阿采吉……”占色蹲正身来,泪滑到了地板上。
那个被他死死咬过也捅了她一刀的阿义,瞪大了一双眼睛,奄奄一息地躺在了那里,盯着身上的女人,目光开始涣散,嘴唇在轻轻的蠕动着,好像在请求严战的救命。
严战一动不动,静静地站在那里。
旁边的众人,没有得到命令,也一动不动。
这一幕,不是殉情,可是却比殉情更加的悲壮。
“阿采吉……你又何苦放不下执念……”
占色哽咽着,泣不成声,一双眼睛完全被泪水模糊了,耳朵边上,似乎又响起了阿采吉清亮的歌声,还有她宛如铜铃般的爽朗大笑。
“清清丽江水,会让你沉醉。
幽幽古道记录着,千年的秀美
大石桥上来相会
玉龙雪山倒映在,哥哥的心扉
苏理玛酒香,会让你陶醉
火把节上的阿哩哩,我会跳给谁?
泸沽湖边来相会,
清脆歌声飘进了,哥哥的心扉
纳西姑娘唱情歌,情歌唱给情哥哥
纳西姑娘像花朵,盛开在哥哥的心窝……”
泪,一串串滑下……
她才十九岁啊!
她看见了阿采吉在笑,在一声声叫阿姐。她漂亮的百褶裙,在篝火边儿上映出红彤彤的色彩。她的耳环,她的戒指,她的手镯,还有她胸前挂着的银须穗,在跟着她的歌声和舞步叮当作响,她骑马飞扬在雪山上时,脸蛋儿上的两抹红霞犹在眼前。
“阿采吉,你是阿姐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可是……”
可是……你不值得啊?
她很想这么告诉她,不值得。
可惜,这句话她却也说不出口了。每个人的信仰不同,没有受过太多现代社会熏染的阿采吉,一根筋的死脑盘里,除了勇敢地追求爱情,还有着她没有被世俗污染过的对‘正与邪’最原始地诠释。
她一直在哭。
哭得很是伤心。
她知道,怀孕是不能哭的,可她真的忍不住了。
人的理智之所以能够掌握,那还代表她的伤心不够彻底。在这一刻,她真的难受得彻底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就这么死在了她的面前,以一种悲壮而惨烈的方式。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的目光,随着她的泪水慢慢涣散了。
她的眼前,模糊成了一片。
软软地坐在了地板上,直到她再没有了任何的知觉,身体被男人揽在了怀里。
*
嘴里干涩得冒着苦气,心里的灼烧感越来越强。
她这是在哪儿?
迷糊之中,占色察觉到自己躺在床上,可身体却像被人放在了锅上烘焙一般,难受,难受!胃里更是难受得不行了。
又做噩梦了吗?
紧紧环住了自己的身体,她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地睁开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
入目,阳光很灿烂。
不过很遗憾,这一次不再是噩梦了。她也并没有一觉醒来,又回到了权少皇的身边儿。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鼻翼里飘荡着一抹迷离的花香味儿,耳朵边儿上仿佛还有一种悠然如天籁般的纳西民谣在响想。
纳西民谣……
难道说,她还在束河?
天已经亮了,四哥回来了吗?他知道她不见了么?孙青怎么样了?还有……目光一愣,她又想到了阿采吉,想到了阿采吉嘴边上惊人的鲜血缕缕。一想到了阿采吉的死,她的神思就全部被拉回了现实里。
在被子里,她略略动了一下手脚,好像没有被人捆绑的样子。
这么说来,她现在是被人给软禁了。
对,软禁了,不是噩梦,也不是幻觉!
而软禁她的男人,正是严战。
视线随着神智地回归,慢慢的清晰了起来。
她扭过头去,看向了阳光正盛处的窗口。
那个男人正好站在那里。
他背对着她,懒洋洋的身躯轻倚着窗棂上。碎金般的阳光从窗户落入,正好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面轮廓上,让他清冷的俊脸如同雕刻一般惑人心神。她不得不承认,严战真的是一个好看的男人。可惜,长了这么一张精致的面孔,却有一副狠戾冷漠的心肠。
眯了眯眸子,她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
可男人却像是察觉到了她逼视和嗔恶的目光,撑在窗棂上的手收了回来,他调过头,径直走到她的床边儿上。
占色吸了吸鼻子。
他的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烟草味。
很显然,昨天晚上他过得也并不平静。
“你醒了?”
男人复杂的眸子,清亮深邃,面色却带着掩不住的憔悴。憔悴得完全不像一个干了作奸犯科之事的人该有的得意劲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受害人一样。
讽刺的冷笑一下,占色润了润唇,压抑住恨不得甩他一个巴掌的嫌恶感,淡淡地出声儿问。
“阿采吉……她怎么样了?”
上下打量着他,严战目光清冷得让人完全看不懂。
“她死了!”
死了……她是知道的,只是还不死心罢了。
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占色没有再吭声儿,也没有问他后来的事儿是怎么处理的。对于一个人来说,一旦生命消失,身后的事儿,又有什么意义?
严战的目光注视着她变幻不停的小脸,突然抬手,他揉了揉眉心,微眯的眼睛,掩盖了那一抹嗜血的光芒。
“和义也死了。”
他也死了么?
按理来说,如果抢救及时,他不应该死才对。
眯了眯眸子,占色有些想不明白。但此时她脑子发闷,不想再去思考那个烂人。只要多想一分,她就会有恨不得掐死他的情绪,导致心绪波动。
于是,她只是冷笑,“他该死!”
他不仅该死,他就应该给阿采吉陪葬。那么现在,阿采吉是不是已经带着对爱情的美好幻想,在她的雪山神祝愿下,开始了另一段新的生命历程呢?愣愣地想着,从来都不迷信的占色,这时候真的希望人有轮回,希望阿采吉可能在另外一个轮回之道里,寻找到真正的爱情。
而那个男人污秽的灵魂,雪山神肯定是不会收的。
下辈子,他只能去做畜生了。
心里想着便堵得厉害,她挑了挑唇,冷笑着望向严战,又补充了一句。
“你也该死!”
严战一愣,笑了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女人还是不要这么嘴毒好。”
占色冷笑,不再搭话。
敛了敛眸子,严战话锋一转,语气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提醒,“占色,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你得记好了,任何时候,都不要去挑衅一个能够支配你生命的人。”
“挑衅?”占色不屑地瞄着他,继续冷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要怎么做,用得着我来挑衅么?再说了,我现在还有利用价值的,不是吗?权世衡他想要在国内舒舒服服的来,再舒舒服服的走,不还用得着我么?而你,作为他的爪牙鹰犬,敢动我吗?”
爪牙,鹰犬。
这样的话很恶毒,尤其对于严战来说。
她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说了。骂人就得骂到对方骨头里,对于严战,她现在是半点儿都不手软。
气氛一滞,室内沉默了下来。
“呵,谁说我不敢?”
严战突然轻笑,低下头来,一只手就钳住了她的下巴,目光烁烁盯住她。
“占色,挑衅男人的女人,都是愚蠢的,你懂吗?”
“你配得上男人两个字?”
占色昂起的小脸,精致、美丽且生动。白皙的肤色,有着皎洁如月的质感,一双长卷的眼睫毛,轻轻扇动得像两把漂亮的小扇子。一脸镇定的情绪,大气端庄的坐姿,让她的样子干净而优雅,完全找不到半点儿落入了敌手的狼狈。
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还这么聪慧大气。
确实,很招人!
嘴角牵开一抹笑,严战眼眸微挑,“确实,我不敢。”
占色冷笑,“懦夫!”
严战再笑,黑眸睨着她,“因为我舍不得。”
舍不得?无耻的男人。
心下恨恨地讽刺着,占色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并不胡乱的折腾,只是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讥笑。
“我很同情你,一辈子都寄于人下,昧着良心做龌龊事儿。”
严战目光浅浅一眯,看着她的小脸。不经意间,随着她的声音目光略略下移,就又看见了她脖子上那一截令人心惊的嫩白肌肤,还有轻轻颤动的锁骨。顿时,他有点儿口干舌燥。
长吸了一口气,他大掌微松。
“饿了吧?起来吃东西。”
“孙青呢?”习惯了孙青在旁边,占色冷声反问。
严战抿着唇,冷冷地看着她,“带着一个多余的女人,没有作用,我把她放了。”
占色审视了他两秒,见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孙青安全了就好,至于她自己么,现在自然也是安全的。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只要权世衡还要来国内,哪怕权少皇不来救她,她也会活得好好的,更何况她相信权少皇不会放着她不管的。
既然如此,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该吃还得吃,该喝还得喝,绝对不能在那里伤春悲秋的影响了胎儿的发育。
一把撩开被子,她就要下床。
下一秒,她扫到了身上的衣服,突然惊叫了一声儿,怒斥。
“谁给我换的衣服?”
严战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的脸,挑了一下眉头,屏气凝神地问:“还合身吗?”
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给她换的?
瞪大了一双美眸,占色见鬼一样地怒视着他,又惊又恨,又气又羞,一口气噎在喉咙口儿里,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儿。
停顿几秒,她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你可真无耻!”
严战揉一下眉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特别喜欢她生气的模样,还故意逗她一般,探手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脸怎么红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滚,神经病!”见他连半点儿羞耻感都没有,占色牙齿差点儿咬碎。
偏了偏头,严战又看了看她的脸,眸底阴郁,“要是不舒服,我就请医生过来。”
“你不要在我边儿上杵着,我就会很舒服!”占色鄙视地瞪着他,瞳孔一点一点地收缩着,恨不得咬死他才好。可,眼看就要发飙,她身体微微一僵,掌心抚着小腹时,情绪又松了下来。
不行,她还怀着孩子呢。
不可气!不能气!动不得气!
压抑下了怒极攻心的纠结与郁气,她慢慢抬头,直视着他的脸。
“我要吃饭。”
见她不闹腾了,严战反倒有些意外。
抿着凉薄的唇角,他审视着她半点不服软,却又半点儿不折腾的样子,轻哼一下笑了笑,高高地挑起眉头,无奈地叹息。
“不是我换的。是你在茶馆见到的那个老板娘。”
冷冷盯着她的眼睛,占色心里的情绪稍稍放缓,冷冷一哼。
“她也是你的人?”
看着也红扑扑的小脸儿,严战眯了眯眼,声音很浅,“算是吧!”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到底是权世衡的人,还是他的人?
算了,不管了,吃饭才是正事儿。
占色撇过了脸,不再看他。
严战勾唇浅笑,轻声悠悠地说,“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聪明人。”
粉润的唇瓣儿紧紧地闭着,占色再不回应他的话。小脸上似乎也没有多少生气或者不舒服的表情。甚至于,等饭菜端进来的时候,她的胃口还特别地好,一大口一大口地品尝着美食,半个不字儿都没有。
坐在她对面,严战有些想笑。
“你现在的样子,全天下的绑匪见了,都会痛哭。”
占色无所谓地继续吃着,轻描淡写的说,“牛肉老了点,下次不要这么弄。”
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严战的脸色渐渐地柔软了下来。他将另外一盘让人煲好的营养汤推到了她的面前,声音淡淡地笑说,“这个汤最补身,适合孕妇吃。”
这是在关心她?
占色冷笑一下,并不去碰那个汤。
“我很想送你一个白眼,可却不乐意多瞅你一眼。”
她的话很轻,但讽刺的味道却很重。
严战略略一挑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拿过一只瓷碗来,给她盛了一碗汤,周倒地放到了她最顺手好拿的地方,才轻轻地嘱咐。
“吃慢点,没有人跟你抢。”
垂着眼眸,占色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却看见了他的手。
严战的手指很好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手背宽厚。从手相上来说,有这样手的男人大气超然,高华万端,能给女人安全感。可惜了,现在这只手虽然也在给她盛汤,却与安全感半点儿不沾边。
想到手相,占色突然又想起了净空方丈来。她觉得自个儿懂的那点皮毛总是与事实不符合,证明确实学而不精,与人家净空方丈相比,实在差得太远,亏了那天她还班门弄斧,怡笑大方。
等有机会,她一定要去慈云寺拜会一下他。
当然,前提条件是,她这次能安全地活着回去。
“在想什么?”严战见她不吭声儿,轻轻问。
“食不言。”
“你已经言了。”
撅了撅了嘴,占色突然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他。
“严战,你真的喜欢我?”
她的目光潋滟如雾,直勾勾地看着男人时,有一种让人心动的力量。
严战心下一动,看着她探手过去,轻轻替她将垂在耳际的头发拂开,慢慢地注视了她几秒,好像在思考她问这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问?”
眯了眯眸子,占色一动不动,更不回答。
她在研究这个男人。
他的脸上惯常的清冷,并无太多的情绪,看不去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可他哪怕带着和煦的笑容,骨子却永远都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坐得再近,也会让人觉得他很遥远。
老实说,占色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上次他还对她说着在权世衡手底下的辛酸,而这一次竟然就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难道说他与权世衡的父子关系,就真的可以让人不顾道德尊严了吗?为什么她对唐瑜,和那个亲生母亲,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或许,是她太冷血了。
静静地盯着她一会儿,严战眼波微转,突然叹声。
“占色,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说得很小声。不深情,不动人,却很真诚。
占色沉默了一下,“那你放了我。”
浅浅一笑,严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我做不到。”
“呵……”占色嘲弄地勾了勾唇,继续垂下眸子吃东西,“这样的喜欢,你也好喜欢说得出口?我啊,可真替你脸红。”
严战眸色深了深,眼波闪动中,仿佛有什么话想要出口。
可惜,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既然美人儿计也不好使,占色也就不想再费心想那么多了。怀孕的女人要宽心,要吃饱喝足,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她就当这只是一个绑架游戏好了。意念在于心念产,她不把神经压迫得紧,谁也不能令她不舒服。
所以,她是愉快的!
差不多吃了半个小时,她摸了一下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吃饱了。说吧,下一步,我们去哪儿?”
严战瞥了她一眼,柔声告诉她,“明天回京都。”
回京都?!
在京都市,他们能逃得过权少皇的眼线?
占色微觉奇怪,又有些好笑。挑了挑眉,她略带讽刺地说:“不对吧,你们现在不是应该把我弄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么?还敢把我带回京都去?不怕权少皇扒了你们的皮?”
凝视着她的小脸,严战勾了勾唇,若有所思地抚了抚额头,笑着说了一句话。
“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心里隐隐觉得这话里似乎还有话,可占色也摸不准严战这个男人的脉络。定神看着他的眼睛,那双与权少皇有着三分相似的眼睛,她静静地思索着,觉得这句话,还真有些道理的。
因为,反过来说,这句话对她不也同样适用么?
权世衡是一头老狐狸,他那么精明的人,自然懂得利用一切有利的条件。而现在的情况下,她就算一样呆在权少皇的身边儿,也保不准啥时候会突然蹦出一个敌人来要了她的命。如果对方真的要收拾她,她跟着权少皇,还未必有跟着严战安全啦?
这道理,还真是一通就百通。
说起来,她现在也在危险的地方……
是不是也说明,这样反倒更安全了?
嘲弄地笑着,她站起身来,为自己的诡辩神经感到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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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鸟来鸟……
小妞儿们,我……我……我……想说啥来着?
哎,刚才想好了一堆,写的时候,啥都忘记了。只记得一句了,不要忘了投票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