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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在号子里也早就睡上了头铺,一看见黄老破鞋,忍不住哈哈大笑:“哎呀,你可算来了,我昨天还跟号里的兄弟们念叨你呢。”
“我他妈的就是被你念叨来的。”
“咋了?外面现在扫黄呢?”王宇问。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黄老破鞋急头败脸。
“那你是因为啥进来的?”王宇继续追问。
“我啊……见义勇为!”黄老破鞋顺口胡诌。
“得,不问了,睡三铺吧!”王宇说。
“我操,我凭啥不睡二铺睡三铺?我老黄跟你差人情啊?”
“咱们俩还真不差人情,我不是担心这号子里的卫生嘛。要么这样,你睡头铺,我睡三铺。这面子给的够大了吧……”
还没等王宇说完,黄老破鞋就嚷嚷了:“你担心啥卫生啊?我他妈的每半年就定期体检一次!别说我了!我们那的小姐都是经常体检!”
黄老破鞋跟王宇咆哮完,忽然发现号子里所有人都在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黄老破鞋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他瞎说了一句实话,这一句实话就把他鸡头的身份暴露无遗。
黄老破鞋干笑几声,说:“哎呀,我睡三铺就睡三铺,没啥,我不就是想跟你离得近点嘛!”
王宇乐了:“行,上来盘着吧。”
黄老破鞋上铺了,二铺和四铺的两位大哥表情都极不自然,下意识地向旁边躲了躲。黄老破鞋却不以为意。
黄老破鞋问王宇:“你这次有得缓吗?”
王宇说:“看官司打得怎么样了,官司打得好,估计会判个死缓,打得不好,就是死刑。死刑就死刑呗,早有心理准备了。当时我要是自首,或许死缓的可能性还大一点,可我不是跑了么,哎,估计就是个死刑了。”
“要么黄哥给你找个律师?”
“兄弟我领情了,你自己留着用吧。我看你比我愁。你到底因为啥进来的?”
黄老破鞋哼唧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还能因为啥啊?”
王宇实在没搂住,笑出了声,说:“哎呀,你也不容易啊。”
“容易?谁活得容易啊?虽然说我富可敌国,可这生意难做啊!”黄老破鞋会的成语不多,说出个富可敌国也不容易了。
“对,富可敌国。不过你没定菜,一会儿分你点菜吧。”
黄老破鞋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用不用,我现在成天就是清汤寡水的,平时在家也是白菜萝卜。好多年也没吃这牢饭了,尝尝,今天尝尝。”
王宇将信将疑地看着黄老破鞋。
过了一会儿,饭菜来了。王宇吃肉段,黄老破鞋吃白菜。黄老破鞋还自言自语地念叨:“百菜不如白菜!”
王宇倒是蒙了:这黄老破鞋还真的如此淡雅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黄老破鞋吃白菜的时候表情一点都不美好,还偷偷地看王宇等人吃的肉菜咽口水。
到了晚上,黄老破鞋给自己第二天订了扣肉、熘肥肠……就算是黄老破鞋吃了卤煮火烧,也不能烘干他那颗潮湿的心。
在黄老破鞋被抓的第二天,唐浚也被抓了起来。唐浚是以寻衅滋事打架斗殴抓起来的,而且,唐浚居然还是隔壁洗浴中心的老板!说唐浚是老板肯定没人相信,他一个落魄嫖客,怎么可能花这么多钱开这么大一个洗浴中心?没办法,法人代表分明写的就是唐浚。唐浚抓起来了,可他的洗浴中心像是任何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门庭若市,继续日进斗金。
毫无疑问,唐浚身后有着极为庞大的势力,在支持他。黄老破鞋开了十几年的洗浴中心被砸不是小事,几乎所有的江湖中人都在议论:这事儿究竟是谁干的?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所谓“上流社会”,一共就是那么些人。不是张三就是李四,而唐浚身后究竟是谁?唐浚带着的那三十个海豹突击队队员究竟是哪来的?这些人全是生面孔。
大概十来天后,这群海豹突击队员的真实身份露出了些端倪。在陈总新拿的一个东郊改造项目中,又遇到了几家强硬的钉子户。当包括沈公子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准备看陈总的笑话时,强拆开始了……
据说某天深夜,那手持防暴警棍的三十来个海豹突击队员聚集在了四家钉子户门外。为首的那位一挥手,三十来人分成四队,分别在深夜中闯进了钉子户的民宅!冲进去以后,先是一通暴打,然后连扯带拽,把四户居民全部强行拖上面包车带走。人被带走5分钟后,大铲车轰轰烈烈地上阵了,一律夷为平地!整个过程,最多半个小时。
在我市以前也有过强拆,可是如此这般强拆的确是闻所未闻!赵红兵、沈公子手下的人,一向以纪律严明著称,也从来没有过如此的举动。这三十来人,简直就是个小军队!
显然,这三十多人跟那个年轻的陈总有着极其紧密的关系。而那家洗浴中心背后的老板,很有可能是陈总。
如果说之前的几个月陈总还算是比较低调,那么现在陈总完全浮出了水面。现在的陈总像是旋风一样,几乎席卷了全市黑道所能触及的领域。
黄老破鞋不幸成为了第一个被打击的对象,可肯定不是最后一个。就在黄老破鞋进去的半个月后,大老周又遭到了陈总的毒手。
大老周从出道混到现在,完全是土匪一个,他不但行事作风像土匪,长得像土匪,就连他干的事也完全是土匪行径。当年他霸占距离市区几十公里的石矿时,就是完全用抢的方式夺来的。他唯一的偶像就是张岳,张岳死了以后,他自认是全市的第一土匪。虽然他的江湖地位跟赵红兵、大虎、老古之类的还有差距,但也确实是个没人敢惹的人物。他是能在饭桌上吃饭吵几句就掏出枪崩人的,绝对的亡命徒,连赵红兵都要让他三分。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也被陈总收拾了,收拾他的,依然是那三十多个海豹突击队队员。
要说这事也得先怪大老周。自从大老周抢来了这片的几个石矿之后,甚至连这条路都给垄断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这条路上运别的货他不管,但要是运砂石,必须要留下买路财。买路财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增加外地砂石的成本,让外地砂石的价格失去竞争优势,从而达到他控制砂石价格的垄断优势。
大老周这么干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起码有小十年了,全市绝大多数开发商都得接受他的砂石价格。像是赵红兵,用的其实也是大老周的砂石。由于赵红兵的实力在那摆着,又是他偶像张岳的大哥,所以大老周给赵红兵的价格是友情价、协议价。当然,这秘不外宣,对外都声称是统一价。这么多年下来,全市几乎所有的开发商都默认了大老周制定的价格标准,极少和大老周因为砂石发生冲突,甚至和大老周关系都不错。
第一个不接受大老周这价格的,就是陈总。陈总公司做了核算,就算是从100多公里外运砂石,价格也远比大老周的便宜。
大老周牛逼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马路上几十辆砂石车浩浩荡荡地开过。这还得了!大老周二话没说,直接派人带了砍刀、双管猎枪过去收费。砂石车的司机什么时候见过这等阵势?都乖乖地交了过路费。
大老周还真没太当回事儿,他可不知道,这回,他可算是撞到碴锛上了。
三天过后,又是三十辆砂石车开过。大老周都乐了:这帮孙子难道是被欺负没够吗!这回,我也会会他们去!看看这帮傻逼究竟是什么人!
大老周再次在公路上拦下了他们,可这回,三十来个司机旁边副驾驶坐着的,正是那三十来个海豹突击队队员。
这三十来个海豹突击队队员静静地听完大老周的恐吓,一语不发。当大老周志得意满地准备收钱时。领头的海豹突击队队长突然平静地说了一番话:法制社会,光天化日之下,明抢明夺,还有王法吗?咱们都是合法经营的老百姓,必须要跟这黑恶势力对抗。兄弟们,上!
这话说得义正词严,滴水不漏。一声令下后,三十多个海豹突击队队员一拥而上,摧枯拉朽般冲散了大老周手下的乌合之众。大老周手下的二十来人,全没躲过毒打。最惨的还是大老周,两条腿全部被打断。
打断了腿当然不算完,等待大老周的,可能还有十几年的牢狱之灾。为什么啊?像是大老周这种行为,绝对是黑社会性质犯罪,一打一个准。以前大老周没被抓,那是因为他还没得罪陈总。
干你!判你!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这是陈总的套路,极其狠毒的套路。这样的手段,以前的确是没见过。
大老周的遭遇,着实让江湖中人都惊了。即使大老周不算是市里顶级的江湖大哥,可他毕竟也是雄踞一方十来年的霸主。如今就这么被打残又给搞了进去,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过了几天,沈公子又听说了关于这三十几个海豹突击队队员的恐怖传说。
据说这三十来人虽然在江湖中算是生面孔,可户籍却全是本市郊区农村的,在此之前,他们所有人都没任何案底。
他们平时居住在郊区的三个别墅里,这三个别墅全是独门独院的,他们每天就在这别墅里“上班”。他们的生活内容有二:
一、被洗脑:有专人没事儿就跟他们洗脑,跟传销组织似的。给他们增强斗志,给他们描绘未来的美好蓝图,给他们灌输忠于大哥的思想。
二、练武:他们别墅的院挺大,院里全是各种练武的器材,练臂力的,练器械的,练武器的,简直就是个武馆。这些人每天至少有6个小时练武!
这种战斗力,谁能匹敌?这个年轻的陈总,组建这样一支敢死队,完全是要一统江湖的架势!陈总越看越不像是一个合法的商人。
现在沈公子越来越怀疑陈总是指使人杀掉赵红兵的凶手了,从他和陈总的几次见面中就可以感觉得出陈总对他的敌意。尽管赵红兵和陈总并无仇隙,但陈总要想在这个城市里坐上头把交椅。第一个要干掉的,一定是赵红兵!
三、城管小郭
外面的世界无比喧嚣,可赵红兵在号子里却一无所知。因为他这号里的人始终在减少,到了6月底,整间号子里就剩下了六个人。赵红兵、二东子、张国庆、刀哥、民办老师,还有一个溜门撬锁的小毛贼。这六个人每天面面相觑,除了赵红兵和二东子两人相互间还有点话以外,别人连句话说都没有。
二十来人的号子,现在只剩下六个人,虽然说是宽绰了,却冷清了许多。赵红兵是个安静的人,可他这么安静的人已经受不了这寂寞了。有时候管教从赵红兵这儿路过,赵红兵逮住管教就唠。
赵红兵问:“外面最近都发生啥事了?”
管教故意跟赵红兵逗闷子:“自从你们几个进来以后,外面啥事都没有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甭提多太平了。”
“我操,我以前在外面干啥坏事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老赵你咋不信呢?前段时间我们所长去开会,回来说会上领导都说了,像是赵红兵这样的人,就应该多关一段时间。他在里面多关一段时间,外面就太平很多。”
“操,我怎么就不信领导能这么说呢!”赵红兵也听出来了管教在跟他开玩笑。
“你还别不信,起码我是这么想的。”
“操,你又不是领导。”
“呵呵,你别把村长不当干部。我虽然是个小管教,可我是你的领导吧!”管教笑吟吟地说。
“不是!”
“行,我不是你领导。以后你还想抽烟不?”
“想抽,到时候跟你领导要去。你能不能给我们号里放进几个新犯人来?无聊啊!”赵红兵说。
“呵,你还想要新犯人,怎么?你又要打要杀啊?这才太平几天啊!自从你这号一清净,整个看守所都清净了。我们可想过几天省心的日子。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别的号子都二十多人,这天越来越热,全都挤出热痱子了。咱们新修那个看守所知道不?新的里面有高级房,想住不?那高级房无非也就你们现在这号子这样,就几个人。”
“我要求住人多的。”
“得了吧你,跟我说没用,我又不是所长,我没那权力,所长说了你这号子里尽量不要加人,要加的话得他同意。你快在这老实眯着吧!”管教说完走了。
二东子说:“老赵,你跟我在一起住腻了?”
“有点吧!”赵红兵说。
“是有点吗?我看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住了吧!”由于号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所以二东子和赵红兵俩人的对话越来越没有顾忌。
“也不是……”
“住腻了就说!就换!”二东子恼了。
“我不是说了换吗?”
“你换就换!我支持你换!但是先把我放出去!我操!我操操操!我要出去!”二东子太悲愤了。
赵红兵哈哈大笑:“我看你得陪我待个一年半载的。”
“姓申的!”二东子又开始破口大骂了。
不知道是赵红兵求管教加人起了作用,还是的确别的号实在安排不下了,不几天,赵红兵所在的号子里还真就进来了一个新人。
赵红兵、二东子等六个人看着新来的这个年轻人,眼睛里都冒着绿光,看着他一直走到一块空铺附近,二东子才想起来还没跟他问话呢。
二东子暴吼一声:“站住!”
那人的确吓了一跳:“干吗?”
“你怎么就这么不懂规矩,以前进来过吗?”好不容易来了新人了,二东子怎么也得逗逗。
“没进来过,怎么了?”这人说话还挺霸道。
“呵,孙子,还挺横,你,干什么进来的?”
“我?我也算是执法者,有编制的,我进来纯属误会,过几天就得出去,你甭跟我来那套。在外面,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哎呀,执法者!你可别吓唬我了,我还真就不怕你吓唬。你是警察啊?”
“不是。”
“那你是干什么的?”
“……城管。”这人吞吞吐吐。
“哎呀我操,我最恨城管了,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人,成天就知道欺负弱者!我操,说什么也得让你服服水土!”二东子义愤填膺。
“我没欺负过人。”
“你再说说你没欺负过人!要是不欺负人,还要你们城管干啥?你是因为啥进来的?是不是粗暴执法?”二东子的手指头都快指到他脸上了。
“不是,真不是。”这城管看样子有些怕二东子,说得挺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