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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早上,杜然起的格外的早,而门外两位伯娘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需要的东西,就等杜然起床了,这倒是把杜然弄得尴尬了,让长辈等候自己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我起晚了,不好意思……”
李雪萍笑了笑道:“没事,你睡久一点也好,接下来的事还有很多。”
姚明艳接了句:“嗯,看起来你的精神还不错。”
杜然心中叹口气,她若是精神不济,还能怎么面对一个鬼魂。
李雪萍和姚明艳倒是不知道杜然的心理状态,她们倒是从善如流的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杜然好奇的凑上前去看,登时僵了一下,那箱子里面的东西是一件豪华至极的新娘喜袍。
李雪萍小心翼翼的取出了喜袍,张开放在了床上,这一看过去更显豪华。
金丝镶边,领口处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碧绿翡翠夺人眼球,由翡翠蜿蜒而下是一根凤凰的羽毛,皆用金丝修成,顺着弧线延伸至袖口,细细密密的繁花似锦图案布在宽大的袖口上,荡出一圈圈花纹,而裙摆处更是绣着一副完整的,精致的凤凰图腾,仿若展翅高飞,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裙摆的凤凰和领口的那一片羽毛连接的完美无缺。
这是杜然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喜袍。
相比于西方的婚纱,杜然一直更加向往于传统的中式喜袍,那种隆重的,意喻深沉的厚重感无不体现出对婚姻的忠诚和美好。现在,她如愿的举行了她想要的中式婚礼,只是她要嫁的人,却不是她所想的那般值得信赖,甚至,她还是害怕的。
害怕新郎的新娘,有点可笑,也有点无奈。
“小然,漂亮吗?这是你的衣服。”
姚明艳特意拿起了衣服对着杜然身上比了比,大小十分合适,这倒让杜然疑惑了,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这喜袍的腰围那里可是细的很,如果没有量身定做,肯定会不合适的。
姚明艳十分顺口就答道:“嗯,当然知道。这是很久就做好了。”
“很久?!”
李雪萍见状连忙说道:“小然先换上吧,说不准还要修修。”
说着,就要帮杜然脱下身上的旗袍,后者立刻遗忘了刚刚的问题,摆手说道:“我自己来吧!”
“这衣服……有些复杂,你一个人恐怕不行。”
杜然低头又瞄了一眼,最后不得不在她们的帮忙下换上了衣服,刚刚穿好了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发愣的看着杜然。
“很……奇怪吗?”杜然下意识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不不不,非常好看,小然的确是个美人啊,这件喜袍很适合你。”李雪萍笑着夸赞着,眼睛里是慢慢的惊艳。
直到杜然看着镜子时,她才明白为何她们眼里会有那样的惊艳,就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镜子里的人,是她自己,喜袍加身,红的妖艳,红的夺人眼球,令杜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了。
她,是真的要结婚了。
“很美对吗?沈郁一定会很满意的。”
后面的那句话一下子将杜然给惊醒了,她紧紧抿着嘴,欲言又止,从一开始,沈家的人似乎从未将沈郁当成一个死人看过,就连这一个房间都会布置成了双人房,话语里带着的语调,也像是,这个人,真的存在阳间。
“可惜了,接下来的上妆小然你可不要怪我们。”
杜然很快就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她的二伯娘顺手就拿出了一个陶瓷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层白色的粉面,杜然脸色一僵,道:“这个……是要画脸吗?”
“对,白粉面,红盖头,这话是这么说的。”
杜然认命,她早已经知道这一个冥婚非同寻常,只好乖乖的坐在了凳子上,任由着她们摆弄,心情略微有那么点紧张。
李雪萍替杜然化着妆面,而姚明艳则是将那一张床上的被褥都换下了,重新铺上崭新的,艳丽的喜被,上头绣着金丝原样,栩栩如生,绣工了得。
半天的功夫就这么过去了,杜然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重,像是扑了一层又一层的面粉,带了一个面具一般,她闭着眼,没有看这个过程,直到李雪萍喊她睁开眼的时候,她才望了过去。
如果之前的她,是娇艳动人的话,那么现在的她,便是恐怖渗人。
小巧的脸蛋被白粉面涂的死白一片,将整个脸都定住了,阴沉沉的,而眉毛则是细细长长,只有那么一条线的存在,脸颊上点着两点红圆圈充做腮红,尤其是那张嘴,抹得如血一般的唇色,配上这一身的红嫁衣,渗人可怖。
杜然被自己的造型吓到了,现在的她活像一个纸扎的娃娃。
李雪萍别开眼,安慰道:“没事啊小然,咱不看镜子了,没事的。”
杜然本想挤出一个笑,但想想自己这张脸的造型还是放弃了,她不想吓到对她还算不错的两位伯娘,只好点头道:“我没事。”
姚明艳收拾好了房间之后走过来,道:“小然忍忍啊,记住不要笑,这粉会掉的。”
杜然简直要笑不出来了好吗!
“接下来会坐床,你要坐在喜被上,直至太阳落山知道吗?到时候正式的仪式就会开始。”
杜然闻言道:“能告诉我……下面的仪式还有什么吗?”
“小然别担心,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姚明艳安慰着。
随后两人将杜然扶到了床前,让她正坐在中央的位置上,随之将裙摆摆弄好,成圆形,随后两人退了出去。
杜然独自呆在屋子里,低头看着自己带满了金镯子的手晃了晃,突然笑了下,转而联想到自己的脸随即很快的收回去这一丝笑容。
“杜然,没事的,不过就是一个仪式,你早该嫁给他的。”
“之前的那些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他的权利,你的身体本该属于他的了。”
“忘记屈辱,忘记难堪,这个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杜然一遍遍的重复着自欺欺人的话,她没有办法,如果不骗自己,她受不了,她会想要逃跑。
每一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她都会对自己重复一遍,这像是一个暗示,成功的暗示了她自己,所以她不哭不闹,坦然面对。
“仔细想想,他长得不错不是吗,如果不是死了,这样的人家,这样的长相绝对不会娶自己这样的货色。”
“我赚了不是吗?我该高兴。”
“沈郁是我的丈夫,沈郁是我的丈夫……”
在喃喃自语中,杜然又听见了那一声轻笑,那笑里带着满足,带着惬意,而她只是眨了眨眼,将手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