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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再看下去,就是限制级了。”
窗外,夏初七从捅开的窗户纸前缩回脑袋,瞥了一眼木然而立的甲一,轻轻说完,“嘘”一声,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步入了风雪飘飞的院子,才身心愉快的背着手,轻哈一声,笑了。
“甲老板,做好事的滋味好不好?”
“好。”
“剩下来的事,就靠他们自己了,这世间,唯独不能帮忙的就是感情。”
“是。可她没有被你采血,为何那般虚弱,说晕倒就晕倒?还一病不起了?”
这是甲一难得向她提问,夏初七嘿嘿一乐,很慎重地看着他,“我不是神医转世的小诸葛吗?我让谁倒,她敢不倒?这女人在虚弱生病的时候,最需要男人的照顾,在这个时候呢,男人的体贴也最容易入心。”
甲一古怪的看着她,“不向她辞行了?”
夏初七摇头,“明儿哈萨尔会告诉她。我觉得哈萨尔这人还是值得我表姐托付的。关键是,我表姐是死心眼儿,她不跟了哈萨尔,估计这辈子也嫁不了男人。”
“不仅是他人好吧?”
甲一今晚的话很多,在她的错愕里,他略带促狭的目光看向她,“关键是你该要的东西,到手了。还从他手上得到不少好处,这才把你表姐卖给他了。”
夏初七脸都不红,理直气壮的翻了个白眼儿。
“我是这样的人吗?”
甲一再次发挥了他严肃的风格,点头,“是。”
“信不信我揍你?”
她说着举起了拳头,甲一很冷静地告诉她。
“你揍不过我。”
夏初七蹙起眉头,快被气死了。赵十九啊赵十九,你诚心整我吧?怎会派了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来与我“寸步不离”?
想到这里,她艰难的咽了咽唾沫,阴恻恻地笑了,“是啊。我揍不过你,可是甲老板,正因为此,我更加好奇了,你说你这样的睿智,这样的俊朗,这样的厉害,怎会就跟了赵十九做暗卫?”
甲一微微一怔,回答,“是啊。我这样睿智,这样俊朗,这样厉害,怎会就跟了赵十九做暗卫?”
遇到这样的机器人,夏初七彻底服气了。
扭头,她瞄了一眼背后亮着烛火的房屋,低低一笑。
“走,瞧瞧冤家去。”
阿巴嘎有北狄驻军,却无专门的监狱。
如今李娇就被关押在北院的一个马棚里。认真说起来,这个马棚比夏初七在大晏京师待过的天牢相比,待遇差了许多,人还未走近,便闻到里头传来一股子马粪的味道,极是刺鼻。
她与哈萨尔的侍从胡和鲁说了一声,胡和鲁亲自带着他们走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黑压压的光线里,只能依稀看见一个黑乎乎地人影儿蜷缩在角落里。
胡和鲁捂了捂鼻子,把手上的油灯递给了夏初七。
“我在外面等着。”
这是一个懂事的人,知道避讳。
“咯咯咯!夏楚,你个小贱人,你来啊,你来杀我啊。”
马棚里突兀地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像是李娇发出来的,但却嘶哑得不成样子。大概是她听出夏初七的声音了,接着就是好一阵吃力的谩骂。胡和鲁瘪了瘪嘴,告诉夏初七,“这贱人从关入马棚就开始骂,几个兄弟听不下去,收拾了她一顿,乖顺了一会,这又骂上了。”
夏初七冲他一笑,“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胡和鲁点头下去了,夏初七把油灯交给甲一。
甲一老实的拎着油灯,由着她抱着双臂,看上去像是摆酷,实则是避免踩到马粪。别说,地上“马地雷”很多,不踩到极有难度,等她好不容易在角落里看见李娇的时候,发现这位几个时辰前还光彩夺目的女人,正蓬头垢面的蜷缩在稻草上,身子贴着墙,头上是草,身上也是草,浑身上下都是血腥味儿与马粪的混合,令人作呕。
她捂着鼻子,低低哼一声,“臭吗?”
甲一回应,“臭。”
她回头看他,“那你去外面等我。”
甲一摇头,“不行。”
“……”
如非必要,夏初七要问李娇的话,她真的不想让人听见。但甲一这块牛皮糖是怎样也扯不开的,他已经听去了她与哈萨尔的秘密,这个看来也例外不了。她默了默,还是无奈地叹口气。
“娇表姐。”
夏初七喊了李娇一声,蹲下身来。
“想不想我替你包扎伤口?”
“我呸!”李娇呸了她一口,满目都是怒意,“夏楚,你这个小贱人,你陷害我,你一定会遭天打雷劈的。”
夏初七笑吟吟的看着她,“娇表姐,不要这样生分嘛?”
李娇阴冷冷地看着她,“你敢拿我怎样?”
夏初七笑了,“你这般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表姐不会杀你吗?”
说罢见李娇面色一变,她又是一笑,“不过你恐怕要失望了。我来的时候见过她了,她与沙漠哥哥感情好得很,她不想见你,今生今世也不想。她更没有为你求情,一个字也没有。娇表姐,你说,她若不肯为你求情,沙漠他会怎样待你?”
她每一个形容词,每一个称呼都用得毒。
一字一字,就是在往李娇的伤口上撒盐。
果然,李娇呼吸急促起来,“你骗人,我姐姐不会不管我的。”
“哈,你还真别不信。我若走了,你就没救了。”
李娇不相信夏初七,可却不敢不相信她说的话。
姐姐确实没有为她求情。当她第二次举起杀刀的时候,她就从姐姐的眼睛里看见了绝望和失望。她不会再为她求情了,若她要帮她,在她拍马要离去之前,就该求情了。
至于哈萨尔……
她跟了那个男人几年,怎会不了解他的性子?
他一辈子的温柔与宠爱都给了李邈,除了她之外,即便对他的亲生妹妹乌仁潇潇,也不见得有多热情,除了在李邈面前像个人,他平常都像一只毒蝎子,血都是冷的。
他不会放过她,一定不会。
她不怕死了,只怕不死,受尽折磨。
她看着夏初七,跪了下去,顾不得地上脏,连连磕头。
“表妹,你救救我吧,看在我俩小时候一起玩耍过的份上,看着我小时候照顾过你的份上,你救救我,我爹他很痛我的,我爹是你的亲舅舅呀,你娘也极是疼我。表妹,你救救我。”
夏初七目光凉了凉,“我有条件。”
李娇一愣,苦笑,“我能给你的都给了,我再无旁的东西可以交换,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夏初七面色严肃,语气极冷,“你只需要回答我两个问题。”
李娇狠狠点头,“你说,我都告诉你。”
“第一个问题,当年魏国公府的案子,到底是怎样的?”
她如今获得的夏楚记忆,东拼西凑,很不完整,而李邈也并非当年事件的亲历者,很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可李娇不同,李娇当时就在京师,而且已经十四岁,她肯定能知道一些别的什么。
“表妹,我能知道的,你也应当知道,为何问我?”
夏初七眯了眯眼,“我当年出事摔坏了脑子。”
李娇恍然大悟,怪不得如今的夏楚有些不一样。
“表妹,我都告诉了你,你一定要救我。”
“那得看你说得有没有价值。”
李娇抹了一把脸,似是回忆好久,才慢慢开口。
“不过我那时在韩国公府,能知道的事情也有限。事情发生之前,没有丝毫预兆。头一天,我听说魏国公出事了,禁卫军包括了魏国公府,拿了所有人入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没想到,次日天还没亮,禁卫军就来了韩国公府,让所有人都出去接旨。”
“在魏国公府抄家时,抄出一封魏国公私通北狄的文书,上面提到我祖父也参与了此事,要一并收监。我娘跪在地上恳求,但是无用,禁卫军就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抓,我拼命躲在爹的怀里。后来我娘进了宫,向皇帝求了情。我们一家四口,被免了死罪,但仍是被罚流配思南府。”
说到往事,李娇声音也有哽咽,“我姐姐那时不在,我已有三年不曾见过她了,小时候我与她感情也不好……”想了想,她看向夏初七,“我在离开应天府的那一天,听说你全家被处斩,就余下你一个,寄养在你二叔家,与皇长孙的婚约也未作废,那时,我好羡慕你,可以不用背井离乡过苦日子……”
夏初七默了。
与李娇说话,三观严重无法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