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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徐徐往前走着,她一直没有睁眼。可怎么也没想到,正在移动的车门“砰”一声被人打开了。她吃惊的猛一睁眼,面前便出现了那男人黑瘦的脸,下巴上还带着一层浅浅的胡碴,看见她的惊慌失措,他目光极亮,神情像是有点恶作剧似的小得意。然后也不管她如何惊愕,二话不说,将她拦腰一抱,打横扛在肩膀上,便大步走向他的战马。
“侯爷这是要做甚?”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抢人,焦玉震怒不已。
赵如娜整个懵掉了。视线晃动间,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积雪,还有焦玉气到极点的脸。而那扛着她的男人身量极高,硬梆梆的肩膀更是硌得她生痛,他说话的声音更是中气十足,与那山上的土匪差不了多少。
“站住!千万莫与俺抢人,就凭你们几个的身手,来一个老子打一双。”
来一个打一双?焦玉哭笑不得,不免有些发狠。
“定安侯如此不讲规矩?出尔反尔?”
陈大牛横了他一眼,“老子的家务事,要你管?告辞,不送。”
有一种人生来就是为旁人添堵的。而且他能堵了旁人,还能快活自己。陈大牛便是这种人的典型。就在一众人瞠目结舌的眼神注视下,他大大方方返回马车里拉出赵如娜先前使用的被子,往她身上一裹,不向任何人解释,直接将她放在马背上,便策马而去,徒留焦玉几个在寒风中发呆。
“侯爷,你……”
意外被劫上了马背,又惊又奇的赵如娜,笼罩在他的怀里,只觉眼前金星直闪,喉咙口一阵阵痒,想咳嗽又咳不出来,极是难受,“您带我去哪儿?”
陈大牛双臂微微一收,“奉集堡。”
轻“哦”一声,赵如娜闭上嘴巴,什么都没有再问。
陈大牛此人以武行天下,扬名军中,人如其名,长得那叫一个牛高马壮,把她锁在怀里就像扣了一只金丝鸟入笼,不要说与他讲理和挣扎,她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与他身上冷硬的铠甲蹭来蹭去很是不适,而那种久别之后陌生的羞臊感,更让她呼吸困难。
“俺是听你咳得厉害,怕他们照料不周,还不如身子养好再回京。”
头上传来他不高不低的声音,像是在解释他先前的行为,又像只是随口说说。赵如娜微微垂着头,低低压着咳嗽声,不晓得如何回答。
沉默着,只有马儿的扬蹄声,还有猎猎的风声。
良久,他又补充一句,“俺是个大老粗,做事就这般野蛮,不像你会识文会断字,还会画画儿。你若是觉着心里不舒坦,暂且先……忍耐几日。”
不晓得他到底是讽刺还是称赞,赵如娜低声“嗯”一下。两个说来关系极亲密,实则还很陌生的人在一处,往往很是尴尬。她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人,不了解他的性子,害怕说多错多,索性不吭声。
他也没再说话,只把马骑得更快,两边冷风穿过被子,惹得她一阵阵发冷。他似是有所察觉,低头看她一眼,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孔六等人,大声吼一句。
“你几个慢腾腾做啥?快点,去城头给老子找一辆马车。”
“是,侯爷。”几名亲兵异口同声的回答,嘴里叽叽发笑。
那是一种好奇的,调侃的,欢乐的,纯天然的,几乎不加任何掩饰的揶揄声儿,赵如娜听出来了,窘迫的脑袋都快要钻入被子里,钻入他的怀里了。
“哈哈,我们这就走。”
孔六几人看她害羞,嘻嘻一笑,挥鞭赶在了前面。
冷风里,只剩他二人。
没有了旁人窥视,赵如娜的呼吸总算均匀了一些。
考虑了一下,她抬起头来,问了一句,“画里的意思,侯爷都瞧明白了吧?”
陈大牛高大的身躯有片刻的僵硬,想到她千里迢迢过来的警示,默了默,“俺说你下回能不能把牛画得好看一些?那般丑陋,哪里像俺?”
没想到他还会开玩笑,赵如娜微微一愕,面上大窘。
“仓促下笔,侯爷见谅。”
“哈哈!”陈大牛见她脸红,突然心情大好,“俺逗你乐呢!好看难看,横竖不都是牛?咋整也变不成马不是?驾——”爽朗的哈哈大笑声里,他双臂裹紧她,策马飞奔在腊月的寒风里,样子极剽。
赵如娜受不了他这股子虎劲,头发被风吹得乱成一团,脸颊也刮得生痛,不由死死抿着唇,双手攥紧他身上铠甲,心竟是慢慢热起来。
不管她愿是不愿,从一年前开始这人便是她的夫君了。女子以夫为天,这辈子她都得冠他的姓,做他的人,这便是宫中老人常说的命吧。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或者是为了御寒,她的脸慢慢贴在他身上。
“你还冷得很?”陈大牛低下头来,奇怪看她。
恍然发现自己竟紧紧靠在他身上,赵如娜脸微微一红,赶紧挪开。
“妾身不冷了。”
说话时,她眼皮低垂,却能感觉出他在看她,还看了许久,耳根不由愈发的滚烫。想想自己的行为,光天化日之下,甚是大胆,更是窘迫得厉害。两人一年前见面,每次都不是在敞亮的光线下,更没有认真注意过彼此。
她不曾好好看过他,他亦然。
这会儿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心中忐忑不已。她晓得自己生得还行,可更晓得像她这般长得好看的妇人,他不知瞧过多少,自己绝非最美的那种。如今被他这样一眨不眨地瞧着,她有些不知所措,手脚都没法子摆放。
“呵……”
他突然低笑一声,怪异感让她猛地抬头,“侯爷笑我作甚?”
陈大牛今日心情不错,又是哈哈一笑。
“俺粗莽惯了,先前的事,吓到你了?”
赵如娜起先确实被他吓了一跳,可哪里敢承认?摇了摇头,她顺手抚顺了被风吹散的鬓发,微微一笑,“妾身不怕。”
“不怕就好!”
他又打一声哈哈,在马背狠狠一拍,那马儿吃痛,嗖地蹿出去,比先前的速度更快,差点儿没把她颠吐。暗暗吐一口气,她知他本就不喜自己,也不好计较,只锁着眉一直低头。不料,却突然听见他说,“咱得赶快一点,去城里找个客栈歇一宿。”
赵如娜看了看大亮的天色,又是一怔。
大白天的投宿?不是找马车了吗?
她没有问,他也没有解释,只是将她的腰身勒紧,快马加鞭,一双炯炯的视线里,多了一抹浑浊的暗色。她一开始不太明白,可慢慢的,当他身上异样的灼热感硌在身上,她方才领悟,身子如同被火烧过,面红耳赤。
“紧张啥?”
他在问她,声音不若平常,平添了一丝喑哑的意味,惹得她心窝一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假装没有听见。他呵呵一笑,一只没拽马缰的手从外面裹着的被子灵活的钻直来,探入了她的里衣。一只略带薄茧的手,带着冬日的凉意轻轻刮她一下,吓得她哆嗦着,飞快摁住他,可怜巴巴地冲他摇了摇头。
他没有说话,揽住她提了提身子,便将她往身前挪了挪,让她的后背紧贴过来。不知是马儿太颠,还是他太激动,声音有些发颤,“不行,俺不能等,憋得受不住了。”
赵如娜从小长在深宫,习妇德知礼仪,也深受约束。在她看来,大白天光之下这样拥抱的行为,已是不雅,他再那般动作,更是匪夷所思。可他是个莽夫,她再不愿,又如何能阻他分毫?一颗心咚咚跳着,她推拒几次,终是被他大手罩住,羞臊得不知如何开口。
幸而天冷,路上行人不多,她又裹了一条被子,即便有些小动作,有一两个行人经过,也瞧不出来内里乾坤,只她脸上早已红霞满天,觉得这人实在没脸没皮得紧。可不管她如何,他的袭击一如往常,那手上的茧子刮得她肌肤生痛,越裹越紧,带着揉碎的力道,让她呼吸不匀,耳朵里嗡嗡作响,几欲昏厥。
“侯爷,求你了。不要在这。”
她有限的意识还在抗拒,也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都在催生一种放纵的情绪,想要彻底放下那些骄傲和矛盾,想要呐喊和低唱,想要摧毁她受过的所有礼教约束。
马儿还在扬蹄飞奔,她也不知身在何处。可身后的人却不停折磨她的身子,让她时时处于羞涩与放纵之间,既受不得这样的调戏,又隐隐生出一丝欢愉,与他贴合得像两块浇了一层热油的合儿饼,柔若蚕丝又坚若热铁……
马儿不懂人心,侯爷越急它似乎越慢。官道上未化的积雪,像一条银装素裹的玉带,让这天格外的亮堂。马儿驮着他二人在飞奔,她难抑的娇羞,他强忍的冲动,都在北风里化为了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