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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七莞尔一笑,走过去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无所谓的笑。
“放心,要杀人的话,他一定会先杀我。”
晴岚看着她的脸,没有敢反驳。不过,虽才二月入春时节,她却觉得好像入了夏,脊背上汗水连连。想想一个堂堂郡主,整天“情郎情郎”的喊,可怎生得了?
但夏初七我行我素惯了,眼珠子转悠一下,视线就落在了托盘上。嗅了嗅,闻到一股子药香味儿,不由得诧异,“咦,这是什么东西?”
梅子笑眯眯的回答,“爷说郡主受了风寒,特地差我俩过来,给郡主炖的乌鸡汤,说是让郡主补补身子。”
夏初七揭开盖子,闻了闻,不由眯了眯眼睛。
风寒?可这乌鸡汤里面加的全是补血活血的药材呀?
赵十九脑抽了吧?不过想想也好,她刚好来大姨妈了,昨儿泡了冷水,喝这个东西正合适。美美喝完乌鸡汤,她整个人暖了,舒服得紧。
打发两个小丫头自己去玩,她一个人躺在赵樽昨夜躺过的美人榻上,懒洋洋翻看他的书,不知不觉,那本书终于把她看了,盖在她的脸上,就这样睡了过去。直到有人拿了薄毯来盖在她身上,脸上的书被人拿开,她才半睡半醒的打了个哈欠,看见了面前紧锁双眉的男人。
“回来啦?”
赵樽满脸都是不悦,“下次不要把人都打发走,睡着都不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你一碰我我就知道了。不像某些人……”想到昨儿晚上才“轻薄”过他,夏初七得意地挑了挑眉,也不说破,自以为很得意的换了话题,“咦,你今日没去营里吗?这么早就回来?”
“闲着也是闲着。”
神情复杂地看她一眼,赵樽没有解释,淡淡地说:“既然醒了,就走吧。”
“去哪儿?”
“诚国公府。”
夏初七一撇唇,躺下去撒赖,“我还没有考虑好。”
“嗯?那我们慢慢考虑……”赵樽低哑的说着,双手撑着美人榻的边沿,就低下头来,将她重重压在软垫上,不轻不重地吻她的唇。夏初七“唔唔”几下,终是闭上眼睛,享受起这难得的悠然时光。
吻了许久,直到快要喘不过气了,她才伸手推他。
“不要了,都是口水,讨不讨厌。”
“爷还要。”
她身子发热,扣住他的手,羞臊的说,“我说不要。”
“那可由不得你。”赵樽声音低低的,带了浓重的喘息又吻上去,直到那只手不知不觉抚上她领间的盘扣,才突然惊觉的停了下来,伸手把她抱起环在身上,大步往外走。
“外面备好马车了,这一次先饶了你。”
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夏初七嗅到他身上的淡香味儿,不由得满脸通红,只觉得身子被他顶得难受,不由烦躁地拿手去拨,“格着我了,殿下,注意仪容!”
低头看她一眼,赵樽眸色加深,“一百两。”
“做什么?”夏初七挑高眉梢,“又想讹我银子了?”
赵樽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美人榻,语气里带了一抹难熬的叹息,“要么给爷一百两,要么爷就把你丢榻上,好好整治一回。”
“无赖!”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当年夏初七念书时读到此句,面对的是钢筋水泥的城市,只能脑补画面。如今坐在晋王爷的马车上,手指挑了帘子一角,看着大地春回,细雨滋润,感受春草绿芽萌生的绿意透过一层薄薄的雨雾传过来,感觉实在太润心。
“不冷吗?”一只力道十足的大手探过来,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他便拿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还贴心地为她系好袍带,“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还不把骨头护好?”
夏初七今儿心情好,笑着翻了个白眼,受用地拢好披风,倚靠在他的身上,觉得满心满意都是暖和,心里甜丝丝的。实际上,应天府这个时节其实不算太冷,她身上穿了三层衣裳,更是冷不坏,可他如此关心她的冷暖,她心里自然快活。
细雨“嘀嗒嘀嗒”,落在马车的篷顶。
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夏初七双手绕过去,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你说为啥我的手,一年四季总是冷的?”
“你的心,也是冷的。”
“我的肺,也是冷的,我的脾,也是冷的,还有,我的脚丫子还是冷的。爷,来来来,给我暖暖脚丫子呗。”打趣儿的咯咯笑着,她把穿了软底绣鞋的脚丫子高高抬起来,不怀好意地往他身上凑。
这一招儿特别不要脸,以前她就收拾过许多人。
可别人都会对脚丫子避之唯恐不及,但这位爷真不是普通人,淡淡瞄她一眼,脸不红心不跳,愣是把她的玩笑当了真,一把捏住她脚丫,把绣鞋一脱,握了两只小脚就塞入了自家的怀里。
身子僵硬了一下,夏初七有点无语了。
“爷,你不嫌我脚臭啊?”
赵樽低头,淡淡地看着她,“十两。”
“呀,不是吧,你宰人会不会太狠了?”夏初七大惊失色的呻吟一声,想到白花花的十两银子,就要把脚丫子往回缩,可赵樽却不放,低低说了一句“不动,真是很凉”,就不再吭声。
无奈,她只能由着他了,不过却不肯输口,“好好好,大爷你喜欢抱就抱着吧。不过有个事我得说清楚,我这两只脚是特地从香港运过来的,有强大的治愈功能,闻一次,包治百病。喂,让你付我五十两银子不算很过分吧?”
斜斜看她一眼,赵樽干脆不回应。
夏初七微微错愕,盯住他发呆了。
往常两个人为了银子打打闹闹,赵十九是一定不会输给她的,也不会轻易饶了她。可今天他似乎无心斗嘴?尤其她还冒了一个“香港”这样的新词,他居然也没有反应。
不对!
看着他沉郁的面孔,夏初七吃吃笑着,挪过去,将手肘在他的膝盖上,托着腮帮,仰起头来,冲他眨眼,“喂,你有心事?”
“无事。”赵樽声音清冷。
“这还叫没事?瞧瞧你的脸色,臭得都能揭下来做臭豆腐卖了。怎么今天回来,就像和谁有深仇大恨似的,到底谁惹你了?给我说说,我给你报仇去,只要是十岁以下的,我包管打得过。”
她自觉幽默,可赵樽还是不答。
这一下,夏初七好奇心更重。
一双大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她猜测,“大仙我掐死一算。嗯,今日天不亮你就去上朝了。在这期间,你能见到什么人?肯定是朝堂上的事情对不对?是不是你老爹,或者你哪个老哥,或者你侄儿……哦,该不会是傻子欺负你了吧?”
看着她娇靥如花的笑容,赵樽目光深了深,手臂横过去揽住她的腰,往上一提,索性把她抱坐在怀里,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一本正经端着脸,“阿七,好生在诚国公府待着,不要瞎跑,等爷来娶你。”
夏初七迟疑了片刻,突然喊他,“赵樽。”
她难得严肃地喊他名字,赵樽蹙紧了眉头,“嗯?”
夏初七板着脸,“你可知道什么是娶吗?”
赵樽唇角一勾,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你说呢?”
冷冷一哼,夏初七猛地拍开他的手,绷着脸,“我还以为你知道,可显然,你还是不知道。你是大男人,可我却不是小女人。我不喜欢你瞒我,不喜欢你骗我。嫁娶嫁娶,在你看来,只是娶了一个女人回家,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打理家业,为你繁衍子嗣,对不对?可在我看来,男人与女人的婚姻,不仅仅只是得到彼此,而是生死相依,荣辱与共。你如果真打算娶我,那你就得了解,除了给我晋王妃的头衔,你还应该让我分担你的烦恼……赵樽,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方便说,但是如果你娶我,就该相信我,我不是不懂得分寸的女人。”
马车里的光线不是很明亮,夏初七也难得用这般严肃的语气说话,一字一句,一板一眼,与往常的她截然不同,脸上的情绪像是黯然,像是失望,像是无奈,又像是一种他要是不说,就要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决绝。
默了一会儿,赵樽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
“今日是发生了一些事。”
夏初七清澈的眸子微眯,放缓了语调,“发生什么了?”
他冷冷的抿了一下唇,没有马上回答她。可夏初七却能够清晰的感觉,他身子紧绷起来,尤其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更多了一种薄刃般冷厉的光芒。就像暴风雨之前黑压压的天空。压抑、低沉、暗淡,又仿佛有无数摧枯拉朽的力量,将情绪活生生撕扯得极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