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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屋中,我并没有看见季流年,之前在院子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是一栋两层的楼房,而且二楼的灯还亮着,我想季流年或许在二楼的某个房间,于是我的目光开始下意识在屋中寻找楼梯。
小许正在跟那两个外国人说着什么,我并没有刻意去听,只依稀间听见小许问让他们买回来的东西都买了吗?
我的视线落在楼梯上,有些犹豫,那个人就在楼上,与我只隔了短短一个楼上留下的距离,上了这个楼梯,我是不是就能看见他了?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期待,我的心跳的有点快,之前无比想见他,这一刻,我却又丧失了见他的勇气。
我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去,却被小许抓着手腕往楼上走去:“有你在就好了,有你在,一切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小许的脚步很快,他带着我匆匆来到二楼,然后我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季流年。
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无血色,额头上也出了很多的汗水,浓墨重彩的眉宇紧紧的皱着,眉心已经皱成一个明显的川字。
显然,他的情况不太好,我站在屋中心情复杂的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季流年,此时的他很邋遢,胡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刮,看着很糟糕,也一点都不帅了,有种大叔的味道。
小许容不得我此时的感性和煽情,他拉着我站在床边,摊开那两个老外背回来的包在里面翻找:“少爷他中弹了,子弹还没有取出来。”
中弹了?我掀开盖在季流年身上的被子,最后视线停留在他的大腿上,他穿着黑色的裤子,因此看不见血迹,只看见那里黏糊糊的一片。
我拿出剪刀将那一块布剪掉,然后就看见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显然他已经受伤很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他伤口上的皮肉已经溃烂,像是已经臭掉的烂肉,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我的手斗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小许沉重道:“已经有几天了。”
我沉默,心底不是滋味,显然这些天他过的很辛苦。
小许体贴的给我打下手,将麻醉剂和针递给我。
我沉静的接过,然后给他注射麻醉,麻醉刚注射完,小许又递给我已经消完毒的工具。
我拿起手术刀,面容冷峻的给他清理那些烂掉的肉,这才划开皮肉,给他取子弹,最后消毒上药,包扎伤口。
“有消炎药和退烧药吗?”我问。
“有,你看看哪些需要用。”小许将另一个背包递给我。
我打开背包,将里面的药拿出来给季流年配药。
没有点滴,也只能靠这些药来给他去烧消炎。
小许下去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我之后我就带上门消失了,我拿着水和药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中的季流年,一时间也犯了愁,不知道要怎把这些东西给他喂下去。
我掰开他的嘴,将药片放进去,喂水的事情就没有喂药片那么顺利了,水根本就灌不进他的嘴,反而顺着他的唇角流了出来,我手忙脚乱的去接,却还是沾湿了他头下的枕头。
我看了他一眼,只好将水含在嘴里,然后对上他的唇瓣一口一口的喂给他。
我用这样的方式让季流年将药吃了下去,或许我们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所以这样暧昧的接触并没有让我觉得羞涩,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顺畅和久违的眷恋。
我退开身的时候,却被季流年突然抱住了,我跌在他的身上,唇瓣再次落在他的唇瓣上,他的手抱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扣着我的后脑勺,将我压向他,唇舌纠缠。
我瞪大了眼睛,却见他的眼睛闭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醒的迹象。
他灵活的唇舌柔软的描绘着我的唇瓣,挑逗着我小巧的舌尖,深深的,缠绵的吻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我的唇瓣,他按着我的头,脸颊紧紧的与我的贴在一起,我听见他细微的呢喃,虽然声线微弱,弱的飘渺如轻风,但是我还是听清了,他在叫我的名字,然后一遍一遍的对我说对不起。
我咬着唇瓣,想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残忍和不好,听着他内疚灼痛的抱歉,胸口情绪激涨,委屈的红了眼眶。
我张嘴咬在他的肩膀上,力气有点大,只会让他有点疼,却又不会特别疼,如果他现在醒着,我肯定会狠狠的痛打他一顿来发泄我心底涨疼的情绪。
可是他现在昏迷着,神智不清,只怕是连痛都感觉不到,此时我心底的气若是发泄了,等他醒来岂不是便宜了他?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松开嘴,头埋在他的颈窝处,闻着他熟悉的气息,内心渐渐的开始安定下来。
其实,他身上的味道真的有点不太好闻,出了太多汗,有种酸酸的气息,但是,这气息却能让我平静。
他放在我腰间的手已经松懈下来,也不再呢喃自语,安静的躺着,我从他的身上起来退开,只见他安详的睡着,那双犀利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再配上他苍白柔弱的脸,此时的季流年少了冷冽,也少了攻击性,变得格外温顺。
我正打量着他,小许的声音传来了来:“乔小姐应该还没有吃饭吧?给。”
我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泪,转身接过小许递给我的晚餐:“谢谢。”
晚餐只是几个凉掉的包子和一瓶矿泉水。
“我们都不会做饭,乔小姐就将就一下。”小许淡淡道。
我无所谓道:“没有关系。”
小许并没有离开,我的余光瞥见他倚在门口,似乎是在抽烟。
我低着头,没有去看他,只问道:“季妈妈呢?怎么没有见她?她不是也被赶出来了吗?”
“夫人已经被送到安全的地方,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小许道。
我点头:“季流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不是季家的孩子了呢?”
一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季流年就不是季爸爸的儿子了。
小许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口烟雾这才道:“夫人嫁给老爷三年都不曾怀孕,在那样的家族,没有孩子怎么行?所以她不得已之下动了歪心思,偷偷去医院做了一个人工受孕的手术,然后就有了少爷。”
我愣愣出神:“季妈妈嫁给季爸爸这么多年,季流年还是人工受孕才怀上的,除此外,季妈妈和季爸爸再没有别的孩子……”
之后的话我再没有说出来,如果季妈妈是正常的,那么问题就出现在季爸爸身上,可是季爸爸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了啊,季南不就是季爸爸的孩子吗?
我觉得头疼,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
看出我的困惑,小许平静道:“在少爷发现他的身世后,我们也发现了老爷的秘密,他在那个女人生下大少爷后就做了结扎手术。”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季爸爸从一开始就知道,季流年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他却还是欢欢喜喜的迎接了季流年,并且看着他长大,把自己当做他的父亲……
我觉得心惊,怎么也想不明白季爸爸的用意。
以前那么疼爱季流年,并且以他为骄傲的季爸爸,现在却冷眼看着季流年和季妈妈落到这般境地却无动于衷,我不禁怀疑,曾经的那些关心和爱,那些感情是真的吗?还是其实只是戏。
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欢喜。
一个男人,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去结扎,不再跟别的女人生下自己的孩子,那是他给另一个女人的殊荣,给另一个女人的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