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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云嘉寄过来的,是一本书那么厚的影集。深棕色的牛皮封面上,还烫金印了一句话—— Chariots and horses before slowly, letters long, a lifetime to love a person only.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褚穆22岁接受陶云嘉的告白,28岁和陶云嘉分手。有关陶云嘉的六年,是褚穆从一个刚毕业的骄傲又年轻的男孩成长为如今成熟内敛的外交官最重要的阶段。
就像是人生中最遗憾最想忘掉却又怎么也抹不去的一笔。
陶云嘉像很多很多女孩子一样,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能力为自己争取更好的生活,看起来积极又向上,这个念头从她的小学一直延续到大学。每次幼时看到电视里新闻中那些风度翩翩的外交官,她就会一脸憧憬的告诉她的爸爸妈妈,将来她也要像他们一样,在电视里穿着正式的制服做其中出色的一员。
所以,一路努力学习的陶云嘉,直到十八岁也依然决定放弃很多优秀的专业,直直的投奔到外交学院的怀抱。
新入学的九月,校园里八卦的传播总是快速并且富有传奇色彩的,穿着迷彩军训服的陶云嘉在刚入校的第一个月,就听到了褚穆的名字。
这个身家背景皆不凡的男人几乎被那些刚入校的新生当作了神一样的信仰。他是外交学教授最得意的门生;他同时选修了外语系最重要最热门的几门语言;他家世好相貌好能力好;他毕了业就能直接进入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外交部;他极其洁身自好从来没听到他关于任何女生的传闻……
那么多那么多的他,在那么自强好胜的陶云嘉的世界里像是开了花。
因为大一新生管理的十分严格,褚穆又总在学校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各位教授老师的心头肉,所以陶云嘉从来没见过褚穆,只是在校园的荣誉展览上看着照片上那个眉目如星的清俊男人默默出神,但是她却总是不自觉的把褚穆当作自己人生里的一个目标,或者说……是期望。
这样的想法,在每一节的课堂上,在每一次的训练中,在每一个夜晚里她看着校园亮起灯的时刻,都悄悄加深一分。整整一年,陶云嘉就迅速地成为了老师们眼里口中的好人才。
第二年刚开学的时候,学校为大四毕业的学生举办学位授予仪式,褚穆赫然在列。近千人的大礼堂里,这个修长挺拔的年轻人从院长手里接过毕业证书笑得清浅温暖。旁边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
“听说大神毕了业在学校还挂着研究生深造,但是我们肯定看不到了……好难过……”
“人家肯定直接去入职了,听说家里给安排的。你说他这么好怎么没听说有女朋友啊?”
“谁知道呢?估计是有了不说吧,哎呀,像他这样的身边肯定不缺女孩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被话噎住的女生低头撇了撇嘴:“切,不会是我也不会是你!”
一旁坐着的陶云嘉听到这番话,冒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那张美丽年轻的脸上全是为了一会儿要发生的事儿产生的紧张和期待。
仪式结束后,观众浩浩荡荡的往外走,陶云嘉随着人流挤出来站在礼堂大门外,望着出口迟迟不动。
褚穆是跟着几个发小还有妹妹最后出来的,他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是这样,身后永远跟着一大帮的人,他换下了学士服穿着洁白笔挺的衬衫,阳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上看上去让陶云嘉说不出的动心。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下台阶,陶云嘉深吸一口气竟然直直的走到褚穆的面前,说出这辈子最大胆的一句话。
“我要做你女朋友。”
十九岁的女孩儿带着不卑不亢,一双杏仁眼中全是期待和无畏,甚至说是有些骄傲的。
褚穆身后的江北辰,纪珩东,战骋一众发小听后瞬加起哄,炸开了庙:“行啊褚穆,这是第几个了?”
有同校认识陶云嘉的同学,站在褚穆身边轻轻打趣提醒:“大神,这是咱外语系的系花叫陶云嘉,老师们可宝贝着了,你艳福不浅啊!”
在这样一个场面下,陶云嘉任凭是心理素质再好也有点扛不住了,脸色微微醺红,但是那双杏仁美目却还是固执地看着高出自己很多的褚穆。
褚穆听到陶云嘉的告白好像并没有多么吃惊,清俊的脸上带着些似笑非笑,反而饶有兴致的反问面前的女孩儿:“这么坚定?万一我有女朋友了怎么办?”
陶云嘉这是第一次听见褚穆的声音,有些激动,把心里早就准备好的话自信地说了出来:“就算你有了交往对象,只要没结婚,在不触犯任何法律道德的底线下我就有机会让你变成我的男朋友。而且,我们都还是单身。”
想不到陶云嘉的胆子这么大,褚穆不禁眉头一挑。
不是没见过这样主动告白的女孩子,而是见过的太多却从来没有一个像她这么自信这么大胆的。褚穆往前走了一步低下头开始认真地看着陶云嘉,一张素净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怯意:“这么自信?”
陶云嘉这个人就怕别人对自己怀有质疑,一丁点的不确认都能让她感到被看不起,所以当下就不顾周围的目光揽住褚穆的脖子吻了上去,很浅很短暂的一个吻。
陶云嘉攥紧了手看着有些愣住的褚穆:“就是这么自信,在你众多的告白者里我是第一个敢吻你的,还不够吗?”
周遭围观者的起哄声议论声此起彼伏,陶云嘉都没有丝毫的尴尬和无措。
所有人都以为褚穆会出言巧妙地拒绝的时候,褚穆却出乎所有人预料轻轻说出两个字。
“行啊。”
江北辰懵了,纪珩东也石化在原地,都是些意气风发的男孩子,实在不敢相信如褚穆这么骄傲的人竟然在拒绝了那么多优秀的女生后,答应了这个丫头片子。
十七岁的褚唯愿跟在褚穆身后,听到这句话也忽然炸了。
之后就是传遍全校的八卦新闻,这个新闻就是搁到现在也足矣被新的学弟学妹当成故事来听—— 外语系系花,凭借一个强吻竟然追到了外交学院的大神,褚穆。
褚穆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决定的事情从来不开玩笑也不轻易放弃。当晚送陶云嘉回去的路上,他就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既然答应你了就是认真的,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陶云嘉依然挺直了脊背目光坦然:“我为什么要反悔?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也没把你答应我的话当成玩笑,从今天这一刻起,我就是你女朋友了,还希望你在外面洁身自好才好。”
褚穆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行。”
只是褚穆不知道的是,陶云嘉回到寝室之后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发抖,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惧。兴奋是因为被无数人供在神坛上的男人现在是她陶云嘉的男朋友,恐惧是因为在见识到了褚穆的手段能力之后,在见识到他的朋友和背景之后,她忽然不敢确定自己是否配和他站在一起,那种被自己从小就忽视的自卑感忽然浓烈地袭击了她骄傲的人生。
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两人谈恋爱最好的时光,褚穆也的确遵守了承诺很认真地对待陶云嘉的感情,每逢周末或者平日的晚上,他会接陶云嘉出去,带她跟朋友一起吃饭,参加一些活动。陶云嘉也愈发的逼着自己更努力,努力去了解他们那些人的圈子,了解褚穆的喜好。
陶云嘉很聪明,褚穆有时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就能准确地读出他想要什么,那时的褚穆年少轻狂,跟陶云嘉就像是两只彼此依存的兽,都很强烈地想要征服彼此的棱角。不到两年,两人感情已经从最开始的尴尬变成热恋中的亲密,熟稔且用情很深。
陶云嘉大二下学期,褚穆亲自陪着她复习,帮她考过德语的专业考试。陶云嘉大三,面对学校举行的实训测试,褚穆以模拟考官的方式对她进行了专业培训,又交了她很多自己在平常学到的技巧,让她顺利以第一名的身份通过。陶云嘉,提起这个名字外交学院几乎都会下意识的把她和褚穆联系在一起,她头上笼罩着褚穆的光环就连老师都对她疼爱有加。
周围的人也都习惯了两人的情侣关系,对待陶云嘉也不再像陌生人那般客套,反而像是圈子里的朋友一样常开些玩笑,自然而然的把两个人看作是一体。褚穆从小受到的家教和那种高素质高品质的生活态度让陶云嘉愈发的沦陷。他随便一个动作无心的一句话都能让陶云嘉受益匪浅。
而褚穆,也特别欣赏这个女孩子眼中那种不服输的光芒,她肯吃苦,肯虚心学习,她面对自己时的那种姿态不卑微也不轻慢,恰到好处的符合褚穆彼时对于女朋友所有的想象和准则。
大四的时候,陶云嘉已经和褚穆搬到他在外面的公寓去住了,就像相爱了很久的平常学生一样。褚穆下班回来她就在书房里翻字典准备论文,等待他来解答自己的疑惑。褚穆也心里盘算着等陶云嘉毕业就带她回去见父母,等褚父同意后就结婚。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顺利,所有人都以为褚穆和陶云嘉就要结婚了,本该顺理成章的成为金童玉女,这个时候陶云嘉毕业了。
有些事,放弃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包括爱情。
陶云嘉毕业的那天,院里领导特意找过她谈话,公派留学的名额下来了,语言学院的名额只有一个,其言之意就是你要是想去,这个名额就是你的。
陶云嘉手里捏着毕业证脑子一片混乱,被这个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外派三年,这么好的机会如果让陶云嘉放弃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二十几岁的少女没有一丝犹豫的就答应了导师。出了校园门口,陶云嘉才想起来褚穆对自己提过毕业结婚的事。
当晚,俩人就为了这件事大吵一架。褚穆特别不能理解陶云嘉的想法,指着留学申请表皱眉问:“为什么你非得去留学?直接进翻译组你不同意?”
陶云嘉知道自己理亏,但是也不肯服软,从餐桌旁站起来奋力辩解:“我想得到更好的深造有错吗?这样的话回来再进翻译组晚几年又有什么关系呢?至于婚礼,我们早几年晚几年都是一样的,我一个女孩儿都等得起,你有什么等不起的?”
褚穆冷笑:“我等得起,只是你回来的时候别后悔才好。”
陶云嘉最怕褚穆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一下软了语气:“褚穆,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和你不一样,你生来就什么都有,但是我得通过自身的努力去奋斗。只有更好一点,我才会觉得我配得上你,配得上你身边的一切……”
有些女人就是这样,用自己的自卑不断来逼迫自己更强大走得的更远,哪怕她已经足够耀眼却还是觉得不够,总想着更高一点,再高一点。
在一起两年,褚穆又哪里不了解陶云嘉呢?也自知根本拦不住她,背对着陶云嘉,褚穆忽然觉得很疲倦,声音也比以往更缓慢:“那你就走吧。”
陶云嘉伸出手来攀住褚穆垂下的手:“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有假期的,我可以假期回来陪你。”
那个时候的陶云嘉自信到无论她怎么做,褚穆都一定会陪着她。也自卑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还是配不上褚穆。但是她不知道,褚穆能在二十二岁的年纪许诺给她想要的一切,是被她眼中细碎倔强骄傲的光芒所吸引,并不是她现在无谓的妄自菲薄。
褚家对于陶云嘉的这种行为十分不满,褚夫人看着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饭菜饶是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唠叨:“这叫什么事儿,说好了来家里怎么就出国了呢?那可是三年啊……”
褚父看着报纸虽然没表态,但已经十分不悦。一旁的褚唯愿生怕事情不够大在俩人跟前敲边鼓:“是嘛是嘛,拿我哥当什么啊,说等就等,哪来的那么多时间!”
看了一眼沙发上端坐着的二老,褚穆还得硬着头皮圆场子:“爸,妈。人都走了就别生气了,我也不着急,再等几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褚夫人啪的一声手里的茶杯搁在矮几上:“凭什么等她啊儿子?这哪有说公公婆婆都没见就出国要走的啊,好歹把事敲定说清楚,我跟你爸也不是不通情理的,能拦着人姑娘深造不成?”
褚父抖了抖报纸,语气悠长:“女孩子要强是好事情,太要强了……只怕你架不住喽……算了算了,走都走了,吃饭吧。”
所以说,陶云嘉和褚穆交往两年留给老头儿老太太的印象就这么差,第一关压根没在褚家通过,结婚这事儿谁也没再提。
有的时候,几个发小在场子玩儿喝多了酒,几个人就围着褚穆东一嘴西一嘴劝他。
江北辰说:“拉倒吧,守着那姑娘干嘛啊,说实话,跟你气场不合,真的。”
纪珩东说:“你就这么强势,再娶个比你还强势的,啧啧啧其乐无穷。”
战骋说:“队里新来了一批电子营的,我给你介绍介绍?”
褚穆仰着头靠在软卧里,懒懒的笑着:“算了,她都跟了我我总不能拿人家为了我的借口再甩了人家。”
纪珩东砸吧砸吧嘴里的烟,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老大啊……早晚有一天,是人家甩了你。”
都知道有一句话叫一语成谶。那是三年后的夏天,陶云嘉学成归来,见家长的事情也终于提到日程。订婚的日子提出来,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准备中,陶云嘉满心欢喜的做着准新娘的美梦。
结果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陶云嘉正在褚穆的公寓里整理东西,忽然听到敲门声。是褚父身边跟着多年的秘书。
秘书对着前来开门一脸迷惑的陶云嘉彬彬有礼:“陶小姐,褚夫人想见见您。”
车子一路直接驶到大院儿,陶云嘉看着独楼的别墅,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张。之前见过家里的两位老人,虽然不冷淡但也实在感受不到什么热情。所以,敏感聪明的她几乎在秘书开口的瞬间就知晓了这次见面的特殊。
褚夫人穿着一件堇色盘扣的旗袍,头发繁复的用玉簪子束在脑后,正在精研茶道。陶云嘉拘谨地站在门口,鞠躬和她打招呼:“隋阿姨,您找我?”
隋晴是大院里出了名的好脾气,不同于江家儿媳的那种严肃,平日里反而多了些亲和家常。但是这次却拿出了百分百当家主母的架势,指了指面前的沙发:“来,坐吧。”
“快要订婚了,准备的怎么样?”
陶云嘉抓紧了手里的包,谨慎的点头:“都很顺利。”
隋晴倒茶的手一顿,随即轻笑了起来:“顺利吗?我儿子等你这三年可是不那么顺利。你在国内需要办理的所有手续,听说都是他给你跑的?”
“要知道,能让褚穆这么对待的,除了他妹妹可真就是没别人了。”
隋晴不轻不重的这几句话,让陶云嘉原本紧张的心顿时跌入谷底。看来今天这场谈话,没那么简单。但是作为晚辈,听到长辈的指责之后,姿态还是必须要有的。
“阿姨,我知道我留学的这三年给褚穆添了很多的麻烦,但是我也是想来提高自己,这样才能更配得上……”
“既然你要配得上,那我这儿有个更好的机会。”隋晴打断陶云嘉接下里的话。“褚穆现在的位置是越坐越高,你要是想和他比肩,倒不如先缓缓结婚的事儿。”
隋晴拿过准备好的档案袋子慢慢沿着桌边儿推了过去:“这是你褚伯伯给你的,条件很简单,你也知道,褚穆的工作正处于上升期,总不能两个人都在一个单位工作,影响也不好。当然,要不是夫妻关系而是陌生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陶云嘉想做外交官这个梦想早在她儿时就在心底生根发芽,如今隋晴这番话更是威胁。你要是想要这个梦想,就没了幸福,你要是想要幸福,就必须失去梦想。
抱着那个档案袋出来的时候,天空忽然电闪雷鸣的下起了雨。陶云嘉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浑身冰凉。临走时隋晴的话还一遍一遍在脑中响起。
“明天就订婚了,我知道为了这个仪式你们都费了很多心,我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希望在婚宴上你能给我答案。但是我也劝告你,别想着鱼和熊掌都能兼得,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
整整一夜,隋晴给自己优渥的条件和褚穆的眉眼就像是野兽般撕扯着陶云嘉,她煎熬,痛苦,看着牛皮档案袋一次又一次的流下眼泪。因为在她二十几年的物质人生里,这份入职书就像是一个惊喜,也像是一个炸弹。她知道自己无法推辞,因为从她拿起这轻飘飘的几张纸开始,她就注定失去了褚穆这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天蒙蒙亮起的时候,陶云嘉才决定给隋晴这个答案。她想,她可以先接受这份职业,然后不断努力,等她站在和褚穆同样的位置上,那个时候就再也没人来阻止彼此了。
所以当褚穆看着身穿礼服的陶云嘉缓缓从酒店那头走来时,对于她之前经历的事他还丝毫不知。当陶云嘉脱下褚穆给她订做的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高跟鞋时,当她哭着蹲在地上说“褚穆对不起,我不想嫁给你”时,褚穆异常冷静地看着这个女人崩溃,丝毫没有被抛弃了的愤怒。
因为从那一刻起,他不对这个女人抱有任何希望和宽容。
纪珩东哽着脖子都快哭出来了:“我这张嘴啊!怎么就这么灵呢!”几个发小看着褚穆冷漠地摘下领带,扔了戒指,看着他冷静地走出酒店大门,看着他的车在夜色中呼啸离开,心中一片哀叹。
褚穆几乎是暴烈地推开家里的门,气势汹汹地看着正在桌前练书法的褚父,一字一句地问:“你们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褚父静下心来写下最后一个字,好似平常般擦了擦手:“什么也没做,是她自己选择的放弃你。”看着褚穆夺门而出的身影,褚父忽然提高了声音,“褚穆!”
“她损尽了我褚家的面子,这个儿媳,我不可能接受。”
自此以后,陶云嘉再没了消息。那一晚发生的订婚风波,谁也都绝口不提。
外界只知道订婚当晚,褚家的准儿媳好大的气势,砸了场子,之后销声匿迹。有传言说,她是被褚家发配走了,也有传言说,是人家找到了更好的下家。
一年以后,褚穆声势浩大气场十足地迎娶了现在的妻子,舒以安。
舒以安正往家里走,等着红灯的空当就接到了茱丽秘书的电话,通知她明天入职上班,和在安雅尔的待遇职位都一样,翻译组文员,月薪福利都很高。
舒小姐顿时就笑弯了眼睛,没想到这么顺利,本来还想着明天再去面试几家公司,现在看来失业妇女这么快就又翻身农奴把歌唱啦。
褚穆到家里接她的时候,看她笑眯眯的神色,好奇问:“这么高兴?”
舒以安晃了晃手里的电话:“公司通知我明天上班啦,我又找到工作了。”
褚穆把头转过去,神色傲娇态度凉薄:“那恭喜啊,终于又能通过劳动人民的双手获取胜利果实了。
“喂!我自力更生积极向上难道你不为我感到骄傲吗!”舒以安睁着圆圆的眼睛表示十分不高兴,“好歹你敷衍我也敷衍的敬业一点吧,哪有摆着张扑克脸说祝贺的啊。”
褚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拧开了车钥匙:。“笑不出来,媳妇都沦落到给别人打工了还让我笑?不笑哭成吗?”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褚穆的大男子主义加上动不动就闹脾气的性格还是让舒以安十分头疼的。
其实舒以安从来不缺钱,对钱也没什么概念。
上大学的时候,祖父在她临走的时候就给了她一笔数额惊人的学费,并且让家里的老管家一再嘱咐自己,女孩子出门在外万事要珍惜自重,千万别为了什么东西出卖了自己委屈了自己。所以十八九岁的舒小姐就深深记住了这个教导,虽然不在外受到什么穷,但是毕竟不是自己赚的,舒以安用的十分认真仔细,从不大手大脚。
刚刚在安雅尔赚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薪水加上福利七七八八也算是不小的数目,舒以安用这笔钱先是给远在扬州的祖父外公寄去了一副十分讲究的金丝边框的老花镜,又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对儿价值不菲的袖扣送给褚穆,上好的黑曜石旁边镶了一圈银边,看起来低调又衬托褚穆对饰物东西高标准的要求。
舒以安把那对儿扣子拿给他,褚穆十分惊讶,看着成色款式皆上乘的黑曜石问面前神色有些紧张期待的人:。“送给我的?”
舒以安点点头:“发了薪水,算是报答你吧……”
褚穆摩挲着光滑的扣子表面,似笑非笑:。“报答我什么?”
舒以安也说不清楚要报答他什么,又一向在褚穆面前嘴拙,咬着下唇有点着急:。“就是送你一个礼物……你要是不喜欢就我还给我。”
“哎!”褚穆捉住舒以安伸出来的一只白嫩的手顺势握住,也不再和她开玩笑。看着她舒以安有些局促却又明亮的眼睛,褚穆忽然轻轻笑了笑。“我很喜欢,谢谢。”
舒以安拿出全部的薪水送出了礼物,结果就是周末和苏楹逛街的时候看到商场里某个奢侈品牌橱窗里展示的一款新包包,她只能站在橱窗外面用手指一圈一圈的画着,轻声念叨:“真好看,可是我没钱,不能把你们买回家,你们要等我哦。”
苏楹一头雾水:“你平常连点零花钱都没有吗?不是才发了工资给你?”
舒以安苦着脸:“全都花掉啦,我是月光族。”
结果第二天,那款新上市的包包整整三个颜色,一个不落的就都摆在了舒以安的办公桌上。上面工整有力的字迹上带着褚穆一贯的言简意赅——算回报,小礼物。
舒小姐捏着卡片被这几个字雷的风中凌乱,当时就囧在了办公室里。这哪是小礼物啊,这一个包都够自己买好几对袖扣了,还一买就是三个!
这几个包留给舒以安的后遗症就是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根本不敢再给褚穆买礼物。
还是一个早上褚穆换衣服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舒以安已经很久很久没给自己买过东西了。他把还在睡觉的人儿弄醒,语气抱怨:“你很久没买过东西给我了,衬衫和皮带都该换新的了。”
舒以安撩了撩眼皮:“你再等等好不好?”
“为什么?”褚穆不乐意了。
舒小姐揉揉眼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我薪水还没攒够……”
褚穆顿时失笑:“谁要你的薪水了?我不是给过你一张卡吗?”
“那不一样啊。”舒小姐盘腿坐在床上打算跟褚穆讲道理,“我送你的东西,当然是我要自己赚了买给你……”
结果褚穆被绕得头大,干脆粗暴利落的把人压在床上好好教导了一番,让舒小姐再也不敢拿什么你的我的当借口。时间久了,舒以安也就被褚穆的高压政策圈养习惯了,加上家里还有个小姑子时不时蹿掇她出去败货,俩人也算是把褚穆给的福利物尽其用。
看着熟悉的线路,舒以安有点奇怪:“是回妈那里吗?”
“嗯。”褚穆把车沿着车道拐进去,“再不回去老太太怕是要不高兴了。”
褚穆是在临下班前接到老太太的电话的,没想到怎么瞒还是没瞒住家里这两个老奸巨猾。隋晴在家里一面修着指甲一面冲电话那端的儿子温声威胁:“到底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回来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跟家里报道,真是白白养你这么大。”
褚穆拿着电话微哂:“二叔这嘴怎么这么快啊,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少跟我贫嘴。”隋晴拿着电话往厨房走,示意家里的阿姨准备饭菜,“晚上回来吃饭吧,以安呢?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带着她回来啊。”
所以,褚穆想着,干脆就带着她回去一趟,早晚都得知道的事也不用瞒着。
舒以安揪着裙摆一下一下的,好半天才小声嘟囔起来:“那前两天发生的事妈知道吗?要是不知道就别说了,要不然她该担心了。”
褚穆转头看了舒以安一眼,白皙的脸上带着担忧和紧张,不知怎么心情就变得特别好:“放心吧,我不会说。”
进了家门,隋晴看着俩人高兴的不得了,忙吩咐阿姨布置餐桌准备开饭。因为舒以安脸上的伤还没恢复得那么快,隐隐的还能看出些印子,隋晴又向来眼尖,拽着褚穆就给了他一下子:“以安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舒以安尴尬的抓了抓头发:“妈,跟他没关系,是我那天下楼不小心摔了。”
话音刚落,褚父正好下了班把车子停到了家门口,隋晴一拍手:“今天家里的人算齐了,正好你爸也回来了,一会儿开饭!”
褚父从弟弟那儿听说儿子调回来的事心里喜忧参半,毕竟是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大展宏图在事业上大有一番作为,但同时褚父也为褚穆感到欣慰,欣慰儿子终于能从过去走出来了,并且愿意正视肩上这份有关家庭的责任了。
此时见到夫妻俩人,褚父一向严肃的脸色也和缓了不少。
他进门换了鞋子摆摆手示意舒以安接着坐:“坐你的,也俩月没见着你了,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舒以安对着褚父向来是有些拘谨的,礼貌的应:“都很好,您放心吧。”
褚父满意地点点头,看着从洗手间出来正在擦手的褚穆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我先上楼换衣服,吃完饭你跟我去喝点茶,你纪伯伯给了我不少上好的铁观音。”
隋晴看着父子俩难得的和谐气氛,打心眼儿里高兴。
然而褚穆还在寻思隋晴之前说的话,皱眉找到了重点:“妈,家里人齐了是什么意思?”
隋晴面色一僵,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你妹妹也回来了。”
褚穆冷哼一声,拉过一旁的椅子示意舒以安过来:“美国的太阳多充足啊,怎么这么着急就投奔祖国怀抱了?”
舒以安不知道褚穆和褚唯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也隐隐的觉出兄妹俩的不对劲儿,看了眼隋晴有些试探的问:“愿愿……怎么了?”
正当这时,褚唯愿穿着居家的衣服站在楼梯上怯怯地喊了一声:“哥……”
上一次在机场兄妹俩经历了一场不愉快的谈话,这让褚唯愿即使飞到美国也不能安心,她总觉得是自己说话过分了,所以一回国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等着褚穆回来向他负荆请罪。
舒以安也有一个多月没见到褚唯愿了,小姑娘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不同于她之前气势冲天的样子,反而多了些邻家姑娘的平常。褚穆抬眼看了看楼梯上站着的人,缓了缓语气:“下来吧,吃饭了。”
褚父不知道褚唯愿和庞泽勋的事情,褚穆再生气也得给她瞒着。到底是小姑娘,见到褚穆松了口,马上就喜上眉梢蹦蹦跳跳的下了楼。
十二道菜色,好不丰盛,五口人坐在餐桌旁就像平常人家一样难得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隋晴给褚父倒了一杯酒,随口问褚穆:“儿子,这次调回北京工作是不是轻松一点?”
咣当——
舒以安手里的骨瓷筷子和瓷盘碰撞忽然发出极为清脆的响声,几个人闻声都去看她。只见她愣愣地转过头来,一双眸子里满是茫然和惊讶。她看着坐在手边的男人,傻傻地问了一句:“你……调回来了?”
褚父和隋晴闻言也是一愣:“你没把这事儿告诉以安?”
褚穆淡定自若地把筷子捡起来递给阿姨示意她去换一双,伸手摸了摸一脸懵懂的舒以安:“还没来得及,这不现在就知道了吗。”
褚家夫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嗨!我跟你爸还以为以安知道呢,这下好了,看给我儿媳妇吓的。”
“惊讶吗?”褚穆半带着戏谑的看着面前的人,笑纹浅浅。
“有一点。”舒以安认真地点点头,想说哪里是惊讶,这分明是惊吓好吗?不,是惊喜。她还记得柏林下着雨的那个夜晚,他冷静也气急地说,舒以安我是有病才会有留在北京陪你的想法。
所以当自己以为未来的很多个日子都可能见不到褚穆的时候,当自己绝望的被人劫到车上满心遗憾的想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他的出现,就像是上天赐给她的幸运和礼物一样。同样的,还有来自内心底最最恐惧的得失。
这几天,她每次醒来都是很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位置,她生怕他会有一天对自己说,我走了。就像她住在医院的那个夜晚,他匆匆离去却也毫不犹豫。那一晚的吵架,两人虽说都极有默契的绝口不提,但就像是一道伤疤硬生生的恒亘在两人之间。
所以听到隋晴这句话的时候,看到褚穆这么淡然的表示认可的时候,舒以安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看吧,自己就是这么矫情,连听到这个消息都不能像大家闺秀般淡淡一笑大度的表示自己没关系,哪怕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舒以安就是舒以安,她对这个世界上给予她的一切都能怀有坦然和真诚,失去的从来不气馁不悲愤,得到的却是要报以十二万分的欢欣和感恩。所以在很多人眼里认为是极大委屈的事她通常都会笑一笑,可人家认为再在正常不过的生活之表象,她偏偏要用以真心来回报。
“你留下来真的可以吗?不会有什么影响?”
还没等褚穆开口,褚父就先拦在他前头:“没什么影响,工作哪里都一样做,你嫁过来两年他能有多少时间陪你,这样挺好。”
褚唯愿也点头在一边帮腔:“他能有什么影响啊,早点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才是正经事。”
褚穆阴沉地抬头扫了褚唯愿一眼,让她闭嘴,又平静地拿起汤勺给舒以安盛了一碗汤搁在手边。
舒以安接过那碗汤悄悄红了脸。
隋晴和褚父上了年纪生怕小两口在这儿不好意思,匆匆吃过就下了桌,嘱咐两人一会儿吃好了就上楼去。
一个月能回来两次都算多,所以褚穆往往都很孝顺,哪怕早就不耐烦褚父的耳提面命也强打着精神陪他去二楼的书房里喝茶,舒以安和褚唯愿则进了主卧陪隋晴聊天。
褚父往杯子里慢慢注入了滚烫的开水,看着水流升腾着冒着热气的样子神情也放松了不少。
“这次的事倒是像样子,回了家也好,安稳。”
褚穆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杯子上印着的松竹,语气淡然:“您是指什么安稳?我这位置安稳还是我这个家安稳?”
褚父就知道,自从两年前出了那档子事,褚穆什么时候都乐意跟自己顶着茬来,褚父也明白他这是心里有气,自己的儿子抛开事情本身不说,自己代他做了主张就是犯了忌讳。老爷子倒也不生气,呵呵的笑了笑。
“你也别跟我这儿怄气,说到底这个媳妇是你选的,我跟你妈如今也都认可,能回来就是好事情。”
褚穆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了褚父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相比前几年的状态,父亲似乎是真的老了不少。他缓了缓语气,打算换个话题:“职位没动,就是今后京里对外办事这一摊归我了,也不算降下来。”
褚父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故作严肃的嘱咐道:“这下你们四个小子又凑到一块儿去了,战家那天还跟我说小孙子要结婚调回来驻训,我可警告你啊,轻着点作,出了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褚穆懒洋洋地伸了个腰,丝毫不在意:“还当您三十多岁呢?说打我一顿就打我一顿。”
褚父笑骂:“你个混小子。”
另一边的主卧里。
隋晴钟爱珠宝翡翠,据说年轻的时候曾经也是名动一方的美人儿,家里收藏的宝贝也都是价值连城。隋晴喜滋滋地拿出一个精致雕花红木箱子,打开了镶金锁把东西一样儿一样儿拿出来给女儿,儿媳。
褚唯愿懒懒地倚在床边,见着隋晴打开宝贝箱子眼睛都绿了,伸手就往一个通体清透圆润的镯子摸:“嗷呜!!妈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隋晴笑得温婉慈祥,一巴掌打在褚唯愿的爪子上:“就你会拣好的挑。”
舒以安来自江南,温玉软金从小见的不在少数,那只镯子通体青绿透亮,水头十足,一看就是有了年头的,价值又岂是钱能够估量的。
隋晴拿起那只镯子在灯下看了看,对着舒以安解释道:“是个老物件儿了,还是我从上海嫁给你爸的时候家里拿的陪嫁。”隋晴指了指红木箱子里其余的几样儿,分量不小的蓝宝石周遭镶了一圈粉钻的戒指;水滴状的祖母绿嵌成的的耳坠子;还有血红血红的珊瑚石项链……个个毫不逊色博物馆里展出的那些。
“都是上一辈传下来的,这个镯子跟了我隋家三代,最早听说还是民国时期一位满清的格格从宫里带出来的,我是家里的独女,总不能到我这儿就断了传送,给你啦。”
舒以安看着隋晴手里递过来的东西,忙摆了摆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就算是传下去也该是给愿愿啊……”
“哎!”隋晴有些不满的摇摇头,不顾舒以安的推辞直接把镯子套了上去。舒以安的皮肤白皙细腻,本就沉稳淡然的性子加上这么只玉一点缀,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褚唯愿趴在床头毫不掩饰对舒以安的喜欢:“嫂子,你戴这个真好看。”
隋晴也满意的晃了晃:“是好看,要不说这东西挑人呢,就该是你的!”
舒以安总觉得这么贵重的东西戴在手上不妥:“妈,您的嫁妆我怎么能要呢……”
隋晴阻止舒以安要摘下来的动作:“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以安,你都嫁给褚穆了怎么不拿我当一家人?将来你俩要是给我生个孙子,我还指着你把这个传给我孙媳妇呢。”
“都说女儿是心头肉,但是你和愿愿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都是我心尖上的宝贝。你说你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我这当婆婆的不落忍……”隋晴摸了摸舒以安有些瘦弱的肩头,“你和这丫头还不一样,她从小被我和她哥宠惯着,以后我得加倍对你好,要是褚穆欺负了你你就直接回家来,我给你撑腰。”
大概是太久没有听到来自长辈的这种关怀了,舒以安心里忽然被隋晴这番话焐得暖暖的,乖巧地点点头:“放心吧妈妈,褚穆没有欺负我,我们会好好的。”
三个人在屋里说完悄悄话,时间也快到晚上九点了,褚父第二天还有会,临走的时候让褚唯愿送了两人出去。
褚唯愿拽着舒以安看着前面修长的身影,小姑娘有点犯怵:“嫂子,我把我哥惹生气了,你说他能不能再也不理我了啊。”
舒以安虽然不知道兄妹俩到底为什么闹得这么僵,但也从褚穆那儿听说过一点,这事八成和庞家那个交往对象有关系。她看了看满脸担忧之色的小姑娘,有些为难了:“你是不是又和庞泽勋在一起了?”
褚唯愿哀戚戚地点点头,快要哭出来了:“我还对我哥说了很多我不该说的话,嫂子,这回我哥是真的生气了……”
这时候,褚穆已经把车开到舒以安面前,倾过身子打开车门,看都没看戳在那儿的褚唯愿。舒以安一向是和小姑子一条战线的,见到她这么可怜也横下心来打算说服一下褚穆。于是探进去一颗小脑袋对目光注视前方的某人说:“愿愿有话想和你说,你下来吧。”
褚穆恨铁不成钢的瞟了舒以安一眼:“你跟谁是一伙的啊?”
一个媳妇一个妹妹手挽着手站在车跟前儿跟狼牙山五战士似的,褚穆最后被她俩腻歪的没办法才下了车,他又怕舒以安捣乱顺手把她塞进了车。
褚唯愿饶是平常再胆子大也不敢这个时候挑战褚穆的权威,干脆秉承着小时候百试百灵的政策熊抱住褚穆就开始哭,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撕心裂肺。舒以安也不知道哥俩在外头到底说了什么,只见着褚穆掏出手帕往褚唯愿哭得跟花猫似的脸上擦了擦,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就又回车上了。
一路上,舒以安想问他关于调回来的事几次话到了嘴边都悄悄咽了下去,最后褚穆都要憋不住了,偏头看了一眼懊恼的舒以安,才低低地开口:“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