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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尽管开口。”修越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胭脂。
“如果我出现意外,你要答应我誓死将她送回廊、沧。除此之外,雾烈的复兴也就交给惠宁、你和胭脂三人。”燕陌平静地道出心中所想。这是两天以来,他考虑过无数次的问题。
听燕陌的口气好像交待后事一样,修越转过半边脸,显得有点惶恐。
“我是说如果。你可以答应我吗?”燕陌继续问道,眼里满是信任。
“我答应你。”修越郑重其事地许下承诺,语气一转:“但我斗胆请求兄长尽力坚持,因为我不希望胭脂依然像从前一样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燕陌领会话意,为修越的坦诚感到愉悦。“我也答应你,不让她孤单一个人。”
两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约定就此达成。
这日夜暮时分,寒山西面出现大队人马,影影绰绰。
引领在最前的正是邪美得如梦似幻的奚桓。他高座于爱马逐月的脊背,仰望着巨人般的擎天山脉,神情恼怒地对身边的临昭、凌峰道:“想不到他们真打算翻越寒山,胆识不小。”接沿途兵报后,他得知胭脂与燕陌遇到救援,原本以为他们一行人宁愿走宁襄关,也不会冒险翻越寒山,所以他带着所有刺杀团成员一直朝珠城方向急速进发,谁知竟追过了头,反而失去他们的行踪。等他往回赶到这里才发现一行人已经攀山,而天色已暗,他与属下们必须等到天亮才可以爬山追截。这无疑浪费了许多时间。
“圣上,寒山是座连鸟儿都飞不过的冰雪之脊,更何况是人?依属下之见,他们这是自寻死路。我们只需在寒山西面布兵把守,以防他们只是徉装攀山,用计引我们上山后再伺机逃匿即可。”临昭朝奚桓建议道。
“圣上,燕陌身上有伤,料他也跑不了多远。守株待兔最适合不过。”很明显,凌峰也赞同临昭的话。
“你们错了。我们从绿玉湖追到这里,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次雾烈死士的截击。很明显,前来救援的人早就做好了部署。他们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既然他们宁愿翻山也不走宁襄关,那就表示他们一定有办法翻越过去。”奚桓闭上双眼,尝试在心底下着是否现在攀山追击的最后决断。
“可是……”临昭刚开口,就被奚桓打断:“传我命令,前锋营精卫就地驻扎,刺杀团所有成员立即下马,备上火把等物,立即攀山,务必追截住他们。”
“圣上,天这么黑,现在翻山太危险,况且我们中间没有人了解路线。”一听完命令,临昭脸都变白了。
奚桓目光如电,嘴角泛起阵阵邪意,“还不听令去准备?”
“圣上,团主说得对。现在攀山太危险,还是等天亮后再上山比较妥当。再者,燕陌身上有伤,谅他们也快不到哪里去。”凌峰上前恳求。
“还要让朕说第二遍吗?”奚桓用剑指着凌峰,先前还清透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阴邪无常,将凌峰吓得打了个哆嗦。
临昭见奚桓怒颜,赶紧以眼神示意凌峰快去下令准备。
正巧这时,一个精卫首领冲到临昭面前,并向临昭耳语了几句。临昭脸色一喜,赶紧下马跟着那精卫去了。没过多久,就见他折了回来,手里还牵着一匹神驹,喜不自禁地朝还在望山凝思的奚桓禀报:“圣上,您看这是什么?”
奚桓一看,先前愠怒的脸色大有好转,从逐月背上一跃而下,伸出修长的手拍在神驹背上:“没错,这是追风。”
“恭喜圣上再得千里马。”几名精卫连连贺道。
奚桓脸上笑开了,“原本得了逐月,朕已经很欣慰,想不到又得追风……真是美事一桩!”转念想了想又道:“想是燕陌也不忍心杀死如此宝马吧!”
“圣上,你还记得记得三年前,巫师所卜的卦吗?”临昭瞻望奚桓天颜,提起旧事。
“当然记得。二剑归一即得天下。”奚桓展开笑颜,脱口而出,顺手拔出幻光,漆黑的眼瞳久久定在光亮异常的剑身上。“所以,朕要率尔等亲自上山追截。”
虽觉桓帝此举太冒险,临昭还是没有出言阻止,只静静立在一旁,看着欣赏神剑的一国之帝,无法解释自己对他的臣服与言听计从。
像想起什么,奚桓无头无尾地问了一句:“临昭,幻光是不是很漂亮的一把剑?”
“啊?”听得问话,临昭都没反应过来。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桓帝决无可能问如此好笑且毫无深度的问题。
“朕问你,幻光是不是很漂亮的一把剑?”奚桓的话明显带着玩味。
临昭张开口,却不知如何回答。他是杀手,使剑全是为了杀伐,从来只关心剑是否足够锋利,是否足以刺死对方,压根就没有想过剑是否需要漂亮。
“朕想起一个人。”临攀山之前的这一刻,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突然清晰地从奚桓的脑海里跳了出来。“漕州之战,朕未带走你之前,曾救过一个小女孩。她看着朕手中还滴着血的幻光,说很漂亮。后来朕受了重伤,醒来的时候已身在军营。”
临昭皱眉,不知道奚桓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只是顺着话问:“她还活着吗?”
“战后,朕派人去找过……”奚桓抚着光亮的剑身,叹息道:“很可惜,没有任何音信。”
临昭再次无语。
‘铮——’幻光入鞘。奚桓揉搓着双手,笑了:“说来也怪,这本来已经是十年前的旧事,最近总莫名其妙地想起。”
倒是临昭有点好奇:“圣上将来找到她会怎么样?属下是指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这个……朕没有想过!”奚桓听他这么一问,猛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下文。如果她还活着,他会怎么做?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如果我们追上燕陌,圣上会怎么对待雾烈之后?”见奚桓语气温和,临昭问起另一个问题。
“胭脂?胭脂……”奚桓反复地沉吟着这个名字,想起她生涩的吻,轻轻地将双手背在身后,暗暗思索。是的,关于这个问题,自己的确应该好好想想了。如果她拒不从他,以命相拼,他该怎么办?真杀了她吗?还是放她一条生路?可是,她既然是苍隐国人,为什么成了雾烈之后?
原地走了几步,奚桓拍着额头道:“朕让你飞鸽传书查查她的背景,有信儿了么?”
“正是因为还没有信儿,属下才想到这个问题。她似乎与圣上有着某些渊源。”他能看出,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与桓帝间似乎有什么牵扯,否则在渌玉湖时,她不可能为救桓帝,空手捉住燕陌手中的疾电。如果当时燕陌没有控制力道,她的手肯定废了。
“是啊!朕也想不明白。”奚桓百思不得其解。记得当日,他抓住临昭的剑,手掌痛得钻心。疾电之利,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却依然那么做。还有,她完全有机会在离开黑树林途中杀掉自己,但她却没有那么做,还说了那么奇怪的话……或许,只有她开口,这个谜题才有可能解开。可是……
“圣上,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为了防滑,请让属下为您的皮靴系上草绳。”凌峰手捧几条极粗的草绳走来。
奚桓点头,伸脚任凌峰半蹲着为自己系草绳,迟疑了一拍后,朝还等着他答复的临昭道:“命令所有人,万一追上他们,不得伤害胭脂。朕必需弄清楚藏在她身上的谜。”
“属下明白!”对于这样的回答,临昭并不感到意外。其实他一直知道,世人眼中阴厉狠毒的苍隐之帝其实是个极其感性的人,也许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来,他与桓帝才能如此亲近。
夜色更浓,奚桓完美无瑕的脸上所出现的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燕陌,你以为寒山就能挡得住我奚桓么?不论良驹、圣剑、抑或是璧人,终归都是属于我的!
寒山冰石坡上,四周一片漆黑,几只微弱的火把在严寒里极其缓慢地向上蠕动。由于常年积雪不化,一层层的雪早就在山体本身的岩石上结成了僵硬的冰,形成了新的表层。人踩上去,很难稳住身形,稍不留意就打滑,极易摔倒。这种情况,修越、可多及可罗知道的。他们来的时候,有两个侍卫就是因为滑倒结果从半山坡摔下去撞在突出的乱石上,脑浆迸裂而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