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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胭脂赶到之时,正见九名黑衣杀手与燕陌纠缠在一起,斗得难分难舍。只一眼,她便将情形分了个清楚,九名杀手以多欺少,燕陌虽暂时不败,不过时间若一长,情形就未必乐观了;又见一人负手观战,响箭已升空,看来他们还有人在附近,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马蹄声近,领头杀手双手扣刀,横阻在胭脂面前。“看来,御风将军在水金城过的日子并不无聊嘛,连红颜知己都急着敢来救援了!”
“你等鼠辈竟敢对七皇子殿下无礼,纳命来!”胭脂自马背跃起,腾身半空,三尺青虹化为寒光一线,直取领头杀手喉部要害。
“有意思!”燕陌听得胭脂声音,嘴角隐隐有了丝笑意,自言自语地道,手中招势亦半分不漏地封住九名杀手的杀招。
于是,场面一片混乱。月光下,胭脂剑花朵朵,走势如风,招招致命,环环相扣,倒教那领头杀手心头吃了一惊。原本以为送上门来的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似的女子,不会有太多斤两,想不到她出招居然如此狠烈,自己不仅占不到一点儿上风,还被她咄咄逼人的剑锋刺得手慌脚乱,好在刚才已经发出讯号通知团主前来。否则,单靠他与九名属下,怕是难以摛住这对亡命鸳鸯。如此思想,领头杀手的刀路也换了方式,招招拖住胭脂。
“找死!”胭脂看穿对手想法,寒剑光芒骤增,剑气破空而出,直袭对手面门。
领头杀手赶紧提刀挡剑,哪知胭脂手中利剑卷出烈烈之气‘噌’地一声击断他手中白刃,又见她飞旋半空的身体若燕子般轻盈翻落,长腿踢高至头顶,斜斜一扫。只听得‘喀嚓’一声,领头杀手暴睁双眼吐血歪躺了下去。想对七皇子殿下不利,门儿都没有!唇角一勾,胭脂眉峰淡扫,未曾多看地上正不住涌着血并抽搐着的领头杀手,声若千尺寒冰没有一丝温度地道:“你们的头领已经魂归西天了,识相的赶紧滚得远远的,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九人中好几人回头一看,脸面之上未有惊疑之色,相反地反而沾染了些许喜气,将手中银刀舞得更加卖力,出招也更加果断和辛辣,因为领头杀手死了,就代表着他们中间有人能升任领头杀手。也就是说只要能擒住或杀死燕陌,不论是谁都能得到团主的垂青,平步青云。
“死不悔改!”胭脂见状,亦不多言,几步踏空,借踩了一名杀手的肩膀,跃至包围内圈,打算与燕陌同仇敌忾,共同退敌。“殿下小心……”
谁料她话还没说完,燕陌就嘻皮笑脸且毫无罪恶感地道:“哎呀!我熬的粥快糊了,我得先祭祭五脏庙,这里就交给你了!”飞出包围圈前,他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胭脂的肩膀,如释重负。
“是,殿下!”胭脂并未推搪,大大方方接了这差事。
虎视眈眈的九名杀手见领头杀手已栽在她手里,不敢大意,绕着她围走数步,九柄闪着雪样寒光的刀猝不及防地同时攻向她的上身、中路及下盘,无一不是杀招。
胭脂只见眼中光芒一片,四面八方都是刀影,只得提足一口真气旱地拔葱般旋身冉冉而起。九把刀在她飞起的瞬间迅速交拼,火花四射,闪出一阵刺耳之声。只是那么一刹那,她足底一沉,点在相接的刀身上,压得九人单臂一矮,借力又是腾空,只是这一次,身形整个翻转,已然呈脚朝上头朝下的曼妙姿势,手腕巧妙一转,三尺长剑已然化为抹刀之式,以一种快得让人窒息的速度迅速朝杀手的脖子圈了过去。不用说,剑已舔血,四名杀手惨遭割喉,‘呯呯呯呯’连续倒地,连哼一声都没有来得及。
其余五人乍见她如此奇异而没有套数的招数,立时呆滞,手中刀势转慢。素闻燕陌为极致高手,想不到这女子出手如此冷酷与邪恶,一招就要了四个同僚的命,即使团主在场也会为此感到不可思议的,由此可见他们心中的震惊有多么强烈。
就在五人分神之际,胭脂长剑利落一挑,五人中便有三人落刀,另外两人手中的刀刚递到一半,双手已不听使唤地抖起来。
“自作孽不可活!”胭脂抛话的同时,剑走偏锋,已然分别点住了五人的气海穴,散尽了他们体内真气。五人当下像棉花包似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地不住呻吟,睁大的眼睛不甘心又不得不服气地落在胭脂身上,不明她的身份。
眼下虽解决了这十个,可他们的同党还在附近,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走为上策比较好!胭脂谋划着,转身一看,顿时为眼前景象感到张口结舌,实在无话可说。
燕陌正惬意地捧着一只大陶碗,就着碗沿大口大口地喝粥,时不时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动作哪还有当初身为雾烈七皇子的皇家风范?简直就像讨饭的叫花子一样,又活像刚放出来的牢犯,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殿下。”胭脂扯动僵化的嘴角,试探性地叫。哪知燕陌沉浸在痛吃痛喝中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只好将声音提高了些,又叫了一遍:“殿下。”
燕陌满足地舔着陶碗里剩下的汁,听她叫唤,遂抬起半掩在碗里的脸,看着面前的胭脂,心想他才喝完一碗粥,本来还打算再喝两碗,结果一看她已经把九个人都收拾了,这也太快了点儿。于是他挠挠脖子根儿,为难地道:“你太快了,总该预留一点喝粥的时间给我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喝粥,普天之下,怕是再没有第二人了!胭脂小声嘀咕了一下,然后正色道:“殿下,请马上离开。他们的同党就快到了。”
“好,就来!”燕陌眼珠一转,眼下土地庙是肯定不能呆了,一会黑衣杀手的同党一齐杀来,这里肯定变作一片废墟。虽是如此,他仍恋恋不舍地从锅里又舀了半碗粥,边喝边叹:“人间美味呀!可惜没有时间喝……”在逍遥台上饿了好几天,这会子粥一下肚,整个人就踏实了,心情别提多舒畅。
胭脂见他也算配合,心想这一回他应该不会再拒绝跟她回城之事了,放心地走在了前面,经过被废了武功的五名杀手时,以剑划开了他们的衣袖,只见其臂膀之上都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鹰形刺青,脸色一变,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马匹。
“等一下。”走在她身后的燕陌像想起了什么,又跑回了庙门,用力掏开了火堆,取出一只椭圆泥包来,小心地用衣衫前襟兜了起来,然后才跑向胭脂。“走吧!”
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后,胭脂沉默着牵起了马的缰绳。“请殿下上马吧!”
“那你呢?”燕陌努努嘴,端着粥的手朝她晃了一晃。
“请殿下上马吧!我不会落下的。”胭脂拍拍马背,请他上马。老实说,他一手端着粥碗,一手牵着衣襟的样子挺搞笑的。“你能不能不要再拿着你的粥碗?”
“哦,那你等我喝完这半碗。在逍遥台上饿了好几天,一身力气都没有了,刚熬好粥,杀手就来了。”燕陌会意地说完,也不怕烫就稀哩哗啦地将粥喝进肚去,一甩手便扔了陶碗,得意地抱着衣襟里的热乎乎的叫化鸡,跨上马蹬,坐在骑具上。
胭脂牵着马走上回城方向的小路,一声不吭,偶尔四处张望一下,查看是否安全。其实他一提到饿,胭脂也感到饿了,从去逍遥台回到客栈,她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就急急地赶来土地庙,所幸来得及时,否则她就该引疚自罪了。
走了好久,一直在马背上得意地晃荡来晃荡去的燕陌开始注意起胭脂来。老实说,他对她有些好奇,好奇她为什么那么喜欢沉默,说话几乎从不多说一句。比如现在,她让他一个大男人骑马,自己却甘当走卒,连半句埋怨的话也没有,换了一般女子一定做不出这样的举动来。看她长发在夜风里轻轻扬起,燕陌竟觉得有些妩媚动人,不觉有些动容地道:“走了这么久,他们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你也累了,前面是落霞坡,停下休息一下吧!”
“是。”简短的一字出口,胭脂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热汗,放慢脚步。
“来,这个给你!”燕陌下马,将衣兜里的叫化鸡掏出来,拍散表面的泥层,撕成两半,朝她递过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