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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年龄应该和我们差不多,但言谈举止还象个孩子,想起家乡的弟弟,我忽然好心疼他。我礼貌地接过棒棒糖,用尽量温柔地语调说:“姐姐吃,谢谢你啊。”
“白痴”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又朝丽娟走去,走到丽娟面前时,他忽然从嘴里将棒棒糖拿出来,将融化了一半的棒棒糖递到丽娟面前,天真无邪地说:“姐姐,吃糖糖。”
我恶心地差点吐起来,另外几个女孩也嘲弄地发出讥笑声。丽娟却没有露出半点的嫌恶,而是接过棒棒糖,拿出纸巾认真地将棒棒上的糖浆擦试干净,又掏出一块纸巾,温柔地将“白痴”手上、嘴上、脖子上、衣襟上的糖浆和口水擦干净了,又将棒棒糖递给他:“姐姐不吃,你吃啊。”
“白痴”脸上乐开了花,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嘿嘿”咧开大嘴笑起来,涎水很快又流了满脸。丽娟笑着羞他:“花脸猫。”“白痴”笑得更欢了。
于莉莉不满地冲丽娟吼:“这傻子是你亲戚吧,你还不把他带出去,也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话音还没落,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不必了,那是我儿子!”
我们惊讶地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刚才那个“贵妇人”,郑副总跟在她身后,狠狠瞪了于莉莉一眼。于莉莉赶紧换了一副笑脸,诚惶诚恐地对“贵妇人”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儿子。”
“贵妇人”宽容地冲她摆摆手:“你是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女孩子,但不适合做我的儿媳妇。”
听了这话,我们全都愣住了,郑副总微笑着解释道:“其实,我并不需要助理,这次内聘,就是为我姐姐和高总的儿子高天选太太的。高总虽然有几个女儿,但高天却是高总和我姐姐高太唯一的宝贝儿子。”
听到这里,我们俱都大吃一惊。我心里很矛盾,若被选中做高天的太太,虽不说一步登天,却也从此脱离贫穷拮据的打工生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从此,便要和这个“白痴”共渡一生,却是我不愿意的。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高太的目光在我们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丽娟脸上。
她径直走到丽娟面前,笑眯眯地说:“张丽娟,你是个很有爱心的人,虽然在这几个女孩中,你是最普通的一个,但我还是要选你做我的儿媳妇!”
听了这话,我知道自己被淘汰出局了,虽然陪伴一个“白痴”不是我所想要的人生,但改变命运的机会就这样和我擦肩而去,我还是感到无限失落。偷眼看另外几个女孩时,她们也和我一样,个个面露沮丧之色。
不论心里做何感想,在此时,我们几个人望着丽娟的目光都是羡慕。但丽娟听了这话,却明显一愣,脱口而出:“不,这是不可能的!”
高太依然笑眯眯地问:“世贸大厦都倒塌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丽娟坚决地说:“因为我有男朋友了,我说过我一定会嫁给他的!”
高太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掷地有声地说:“我不论你有没有男朋友,总之,我选中的女孩子,我一定会让她成为我们高家的儿媳妇!”
丽娟脸涨得通红,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高太意味深长地冲她一笑,拉起高天的手:“天天,跟妈妈回家家啦。”
高天被高太拉着,却望着丽娟,一步一回头:“姐姐,姐姐。”
高太柔声哄他:“天天先走,姐姐随后就到呢。”
当天,丽娟被选为高总儿媳妇的事立刻传遍全厂!
我心情好复杂,对丽娟又妒又痛。妒的是被选中的不是我;疼的是,她若答应做高家的儿媳妇,就要和那个总流口水的“白痴”过一辈子,想想都好恐怖。而丽娟,她一直说她是嫁定陈刚的啊。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我没吃饭就跑去梭织三厂的饭堂,没有找到丽娟和陈刚。胡海波说,丽娟面试后就回车间把陈刚拉走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害怕两人吵起来会发生别的意外,赶紧向正在吃饭的严秀秀请假,说今晚有事不加班了。因为沈洲的关系,她一直对我另眼相看,当即爽快地点头同意了。我火急火燎地赶到丽娟的出租屋,却见陈刚正在往外走,丽娟边哭边拉着他的胳膊不让走。
看到我,陈刚红着眼睛,委屈地说:“海燕,你劝劝丽娟,她不让我上班呢。”
丽娟哭道:“你不要去上那个班了,我们以后再不进那个厂了。”
陈刚闷声道:“那怎么行?现在赶货,一个月可以拿两千多块钱,离开这个厂,到哪里找这样的好厂?”
丽娟气恼道:“你以为我想走吗?可现在,我一天都不想在那个厂呆了。”
陈刚不满地说:“那还不都怨你自己,谁叫你给人家擦口水了?”
丽娟尖声叫起来:“我给他擦口水是看他可怜,我哪里知道他们居心不良?真没想到,你,你竟然这样说我?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说到这里,丽娟索性放开陈刚,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看到丽娟哭,陈刚的眼圈也红了,但他还是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慌慌地张张对我说:“海燕,帮我劝劝丽娟,去年底丢了钱,一年的工算是白打了,我姐姐一家三口又在这里,我真的不能丢掉这份工作。有什么事,等我加班回来再说吧。”说完这话,不容我插嘴,便飞也似地向厂里跑去。
看陈刚走了,丽娟更大声地哭起来。正好李梅过来了,赶忙和我一道把丽娟扶进房内。我随口问李梅:“你今晚没加班?”
李梅大大方方地说:“前几天吃了流产药,这几天身上总是流血,我请假去看医生了。”
因为知道丽娟也用药物流过一次产,我并不吃惊,但还担忧地说:“听说医药费很贵,可能要很多钱吧。”
李梅轻松地说:“我去看的是私人医生,不要多少钱。”她说了医生的住址,我才知道就是之前给我做小手术的那个医生。不着边际地安慰丽娟几句,李梅便匆匆去看医生了。其实对于丽娟的事,不要说李梅说话不着边际,我也是不知从何说起的。虽然高天家里有钱,但是个白痴,叫她嫁吧,不好,不叫她嫁吧,似乎也不好。
但丽娟的态度却是我没想过的坚决:绝对不嫁,就算为生活所迫还在金秋厂做事,年底一定和陈刚回家结婚!
其实,虽然丽娟对陈刚不离开金秋厂痛斥为“没骨气”,但哭过之后,想想陈刚说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虽然加班多,但两个人的工资加在一起每月可以拿三千多元,如果离开金秋厂,再想找这样的好厂是多么难啊。就算找到了,如果想两个人都进去,又不知道要费多少波折呢。思前想后,丽娟也只好妥协了:反正除了陈刚她是谁也不嫁,以高家地位,应该也不会为难她,她还做她的查衫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