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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澈并未应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柳璃。
刚从后台走到关陌妍身旁站定,谷云依便细细观察了一番台上的动静。刚听那名来意不善的紫袍男子喊了声浅浅?是苏清浅?他和柳姐姐是何关系?
此时气氛异常尴尬,那男子似不会轻易罢休,随时都有再度动手的可能。她只觉这男子似积压了太多的情绪,而这些情绪一旦喷薄而出,不仅会灼伤他自己,亦会伤及周遭的旁人。
谷云依灵机一动,缓缓挪至柳璃身旁,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侧过脸望向她,柳璃诧异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谷云依微低着脸,抚着额头朝她挤眉弄眼了一番,随后便直直栽倒在地。
柳璃一怔,立刻蹲下身子用手推了推她,“云依,你还好吗?”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说晕便晕倒了。
关陌妍几步走到连澈身前,对他说道:“木公子,我本是好意邀你来看表演,并介绍谷镖主与你相识,却不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想其间必定是有什么误会,大家不妨先冷静冷静。倘若再动手,我这月荷馆可是要被拆了。我同颜公子与柳姑娘也是相识的,若你信得过我,待我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定会给木公子一个交代。”
一向对妹妹疼爱有加的谷云天也已无暇再与连澈纠缠下去。他皱眉道:“倘若让我知道有些人是无端挑惹是非,我必定会倾尽全镖局的力量,为我兄弟讨回一个公道。”说完,他抱起谷云依,头也不回地朝月荷馆内的厢房踏去。
柳璃看了看紫袍男子身旁的三人,发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那名身着青色衣袍,面如冠玉,神色冷硬的男子,看向自己的眼中竟是满满的厌恶。而另外二人,却是一脸诧异错愕的神情。
收了目光,她向颜铭点点头,便随谷云天一道去了内室。
关陌妍继续对连澈道:“木公子,听你的气息不太均匀,似也受了内伤。不如到馆内的厢房调息片刻,我这里有上好的疗伤丹药。”
连澈已恢复了往日淡漠的模样。他的眸光缓缓转向身前女子,薄唇轻动,“不劳关姑娘费心。”说完,转身离开了月荷馆。池宋等人也迅速跟在了他身后。
关陌妍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微叹。这男人又恢复了往昔的优雅有礼,但方才转身的刹那,他的神色却是如此落寞,就似他无形地隔绝着这世上所有的美好与温情,独自待在另一个天地里。
望着那抹背影,她忽地生了一丝心痛。
他的心,究竟是怎样的?
眸光转向一旁的颜铭,她关切地问道:“你可还好?”
颜铭却似未听到她的话语般,只是直直地盯着大门处,忽地扬声而笑,“你终是来了。”
此时,月荷馆的厢房内,柳璃与谷云天正立在床榻旁,关切地看着正被医女诊脉的谷云依。可医女却发现她脉象平和,并无任何异样,便将谷云天请了出去,欲为谷云依检查身上是否有伤。
谷云天刚刚出去,谷云依便睁开了眼睛。她方才假装晕倒,以此化解这场争斗。虽然她并不知道柳璃与那男人是何关系,但直觉告诉她,不要让柳璃与那男人过多接触。她也将这番话语告诉了柳璃。
柳璃点了点头。她只觉心中有莫名的担忧与不安,亦不想再与这男人有任何交集。
云瑶别院。
连澈轻合着眼,静静倚在厢房内的软榻上,微凝的薄唇有些苍白。
方才那场打斗,连澈被自己反噬的力道震伤。此时,温玉已去请郎中,而成泰则在奉命吩咐了暗卫一番事后,与池宋一道守在了门外。
据暗卫调查得知,这金安镖局在创建的七年间,由于有部族的暗中扶持,不断兼并着云瑶府的其他小镖局,且吸纳了不少各有所长的江湖人士,成为目前云瑶府最具实力的第一大镖局。作为回报,谷云天为部族提供相应的资金资源。而颜铭与谷云天二人已相识数年,可谓是八拜之交。
看着窗外在微风中弥散着幽香的桂花树,连澈唇角轻凝了几分。
早在颜铭想要带苏清浅离宫的那次,自己便命暗卫追杀他,并将他的手脚筋全数挑断,剜去心脏。
可究竟是为何,他竟然还活着。
眸光转向自己腰间的寒铁软剑,他忆起了这剑曾被那女子用来剖鱼的情景。心中微微一动,他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念着那个名字。
苏清浅……
因为昨晚受了伤,颜铭便未和谷云天回镖局,而是在关陌妍的安排下于月荷馆的厢房内歇息了一夜,柳璃与谷云依也留了下来照顾他。
今日一早天未亮,谷云依便拉着柳璃悄悄出了月荷馆,想去为颜铭求一道平安符。
半路上,她们却遇到了昨日曾在月荷馆看过表演的盐商之子。昨日柳璃的一袭轻舞便已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此刻更是乘着酒兴上前同二人搭讪,还极为不雅地打了一个酒嗝,显然酒还没醒。
谷云依眉目一凛,一脚踹上了他的肚腹。男子一个踉跄翻倒在地,随之大吼了一声。霎时,四周便闪现出了数名打手。
谷云依武功虽好,毕竟是一介女子,双拳难敌四手。慌乱之下,柳璃让她先突围出去,再喊救兵。谷云依哪里肯丢下柳璃一人在此?但别无他法,她终是点了点头,施展一番轻功,脱离了打手的围击,朝月荷馆的方向快速奔去。
柳璃在众人的暴力纠缠下,被强行装入了一个口袋中,欲带回府里。
正在此时,忽然出现了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电光石火间,那些打手竟是全数倒地而亡。
厢房的床榻上,静静躺着一名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她眉间正轻拧着,似在隐隐压抑着梦中的恐惧。女子的发丝已全数倾散了开来,缭绕着一许淡淡的清香。
她的梦中,依然是那重复了千百次的场景。同样的人,同样的轻声呼唤,却依旧无法清晰辨认梦中之人的容颜。
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并不舒展的眉间,而后顺着脸颊辗转到唇角。
倏地轻轻一颤,女子惊醒过来。她缓缓坐起身,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
眼前,浅杏色的帐幔半掩着。透过帐幔边缘,她能瞧见房内燃着的香炉。那精致玲珑的香炉内,有淡淡的薄烟酝着醇馥的香气,沿着炉顶缭绕而升。
她低头看向自己身前,只见粉色的衣裙上,一只手正盘桓在腰间挑玩着她的束带。
柳璃差点呼出声,眸光一转,看向了这只手的主人。
男人正斜斜轻倚在床榻旁,如墨的发丝随意垂散在肩头。那一袭月白衣袍,随意地耷拉在他身上,并未束上腰带,衣襟内露出了一大片精硕的肌肉。
他凤眸轻垂,正直直地盯着她。那微扬的眼角,漾出一抹灼眼的轻魅与噬骨的妖冶。
这番情景,让柳璃心中那抹熟悉的压抑与恐惧再度袭来。她身子轻轻一颤,慌乱地甩开男人盘桓在自己腰间的大掌。
连澈并未阻止她的抗拒,但目光却仍是一刻不离地追逐着她。
柳璃迅速拢上半敞的衣襟,移至床角,神色警惕地看着他。见他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她嗔怒道:“你究竟是谁?到底想要如何?”
看着蜷在墙角的柳璃那一脸焦急愤怒的模样,连澈轻轻眯起了眼眸。
自昨日离开月荷馆后,他便吩咐暗卫日夜守护在那周围。也幸得如此,才能在她遇到那色心公子纠缠之际,护她周全。
暗卫将她带回之时,她已然昏迷了过去。他点了她的睡穴,将她的衣衫全数褪去,一遍又一遍地抚过她那张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脸,轻轻探过她的每一寸肌肤。芊芊十指,柔软腰身,甚至是……她大腿内侧那枚只为自己所知晓的朱砂痣。许久,他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静静感受着她在自己怀中的温度。片刻后,他唤人备来热水,亲自替她沐浴更衣。
可此刻她醒了,竟是一脸茫然地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