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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目视着钟灵被打得口吐鲜血也没眨一下眼;他曾看着钟灵内伤发作,痛得面青唇白,缩成一团也无动于衷;他可以忍住一切,只要对自己有利,他却从来不去想,别人是否也和自己这般势利。
钟灵对他的反抗再激烈,在他看来,那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钟灵是个固执的人,无论哪件事上都是一样。
所以每次他记起钟灵当初脆弱地蜷缩进自己怀中,将自己当做是唯一的依靠时,便更笃定钟灵对自己的爱意从未改变。
所以一旦自己愿意与她亲近,她还怎么可能在保持住那副态度来拒绝自己?
钟灵却真的拒绝了。
他甚至发现自己以往因之而生的所有自高自大的念头可能都错了──他却怎么能忍受自己错了?更无法忍受的是钟灵竟然说出“想起来,我都恶心的想吐”这种话。
也许那只是出于自尊的伪装。
杜若多年来的骄傲被深深刺痛。
他光是要将自己从那些繁芜的思绪中平复下来,就耗费了许多的精力。
杜若拒绝去想假如自己那时伸出手去,将她那流月手里救回来,钟灵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像驯服的猫儿一样乖顺的钟灵,他从未见过,也想象不到。
他见过她黯然伤神的样子,见过她悲痛欲绝的样子,见过她微微的笑,温和的眼,他也记得她震惊失神的模样,横眉怒斥的神态。
但钟灵永远是温和下藏着固执的坚决,所以即使在他伪装得柔情似水的时候,钟灵也不再贪恋他的怀抱。
钟灵自是在屋里难受得不行的时候,正咳嗽着,那大夫正巧走了进来,见她咳成这样,没说什么,只是走上前,站在床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钟灵。
钟灵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是她正在咳嗽却也是没有顾及其他。
也全然没有注意到那大夫的气势不对了。
他抱臂站在钟灵床前,眼里不再是那般无为的迷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明。
好容易,钟灵停了下来。
他却蹲下身来,把一个东西塞到了钟灵嘴里,轻声吩咐道,“咽下去。不会害你的。”
随即,又塞给了钟灵一个东西。
钟灵猛地被一吓,下意识的就把那东西咽了下去。
刚一下肚,便升腾起一股温暖。
什么药,居然可以这么大补?
钟灵毕竟是个大夫,一看自己身体的反应,就知道那大夫给自己吃的是很厉害的补药。
她抬起头来打量着那大夫,可是那大夫早已恢复了常态。
只见他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好了好了,咳完了就睡吧。”
也不待钟灵有何反应,推门就出去了。
钟灵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良久,才慢慢缩回身子,把手里的东西打开。
原来是一张纸条。
钟灵看完以后,轻咳了一声。
下床取来火折子,将那张纸条烧的精光。
话说,杜若这厮在外面站了半宿,最后还是进来了。
钟灵正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杜若目光扫过她的面容,一触而收,仓皇的逃兵一样匆匆掠过,竟有些不忍看得太细,太久。
就是这匆匆几眼,他的心中也涌动着血气翻腾的难受感。
他一再地压下那种不正常的情绪,竭力保持着自己向来的表情神色,要让思维也回到“正常”的路途去。
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钟灵的心?
他杵在床边良久,却只顾着理清自己那些纷乱的思绪。
他实在太过自私,除了自己之外很少考虑别人的境况感受。
等到他忽然醒觉,钟灵时日无多,再受此打击,连命也未必保得下来,还能去哪里再挽她的心时,那钟灵浑身肌肤已经满浸着凉意,竟大有一睡不复醒的趋势。
钟灵什么时候醒过神来?
她会不会得很柔顺,很胆小,不再总是要同自己闹别扭了?
“灵儿……”
杜若喃喃地说着,探出手来,覆在钟灵那紧闭的眼睛上
睡一觉,睡一觉起来,把什么都忘掉,只留下一个听话的灵儿就够了。
只要听话就够了。
可是手触到钟灵冰凉的眼睛,却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他终于也意识到钟灵此时根本不堪承受任何过大的动作。
而钟灵到底有没有在呼吸,他有一瞬间竟怯懦得害怕伸手出去试一试。
“灵儿。”
他唤了一声,钟灵自然没有反应,眼皮在他手掌下便再不曾翕动,那眼中的泪水干了,也没有再流。
杜若不知道她到底在昏睡中经受着什么梦境,但他的思维总算真正“正常”起来,转身穿出屋子,去将那大夫捉了进来,要他将钟灵救醒。
那大夫对于钟灵的遭遇早已经不忍得很,是以虽然被杜若几次三番无礼地对待,但是一听说出事之后还是急忙地上前诊治。
只是他先前就已断定钟灵命不久矣,这回再看,那自然是除却更糟,再没别的可能,所以一边按脉察伤,一边禁不住地轻轻摇头,最后长叹一声,道:“生不如死,倒还是死了的好!”
杜若勃然大怒,劈手抓住他领子喝道:“你是大夫,却怎么这样说话!”
那大夫给他折腾得竟也是有些习惯了,一个身子几乎被他提起来,却兀自不当回事,只道:“我说大夫该说的话时,你却不听,说来何用?”
杜若恨极,将他重重推搡开,看了看钟灵,又望向他,沈声道:“她几时醒转?”
“她若是不想醒,那便再也醒不过来的。”
杜若又是一阵烦闷。他原想等她醒来,再来想办法挽回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却绝不曾想原来竟是先要医了那颗心,才能令她醒来。
他无计可施,在这种焦躁之下,也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办法,硬着嗓音又道:“灵儿素性倔强,当不会一味逃避。你给我好好医治,若是不醒,就是你医术太差,误人性命!”
那大夫一怔,忍不住道:“你也太不讲理……”
“灵儿本来好好的在我身边,何曾有过要去的迹象?我看就是你医术太差,让她缩减了命数!”
那大夫彻底是目瞪口呆,道:“我若不调理,她就是三个月也难活!”
杜若冷笑道:“她与我在一起,就是再活上四五十年也不是难事。你这庸医再胡说八道,还不好好诊治,我这就送你去阎王那边替她再夺些命数回来!”
那大夫这可撞着天大的冤屈,有心要再理论几句,那杜若却又是杀意毕露,眼露凶光,着实不能招惹。
他只好回头看着依然僵卧在床上的钟灵,再叹一口气,这一口气却是为着自己而叹,喃喃道:“罢罢罢,就当是我前生欠了你们的,治不好病便饶上一条命,下辈子却万不要再做这行当了。”
杜若这才稍微放下了一些心。
那大夫虽说语气悲观,忙活起来却也是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