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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白寻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
没什么变化。
只是觉得以前一直像是被人用斧头在砍一般的头疼已经减轻了许多,浑身仍是剧痛不已,却仿佛已经成了习惯,不象以前那么难以忍受了。
如英和白止站在一旁。
如英坐到了床前,温柔的拨了拨落在白寻眼前的发丝。
然后,如英做出了一个很经典的动作
她慢慢伸出自己的一只手
移到了白寻面前
然后在白寻面前晃了晃。
白寻被她晃得心烦,于是,伸手拍掉了她作乱的手,哑声道:“我还没瞎。”
如英看起来有点憔悴,漂亮的眼睛布满血丝“你头差点被撞破,你已经昏迷了三天……”
白寻脸色苍白的抬起头,笑着说“这不还是让我又一次醒过来了。”
“秦楚呢?死干净了吗?”
如英冷笑一声“死得很彻底!包括他那些人一个都没有留下。全被他一把火烧了。至于杜若,因为秦楚死了,死无对证,让他给逃了。”
白寻并不意外:“像杜若那种人狡兔三窟,就算秦楚死了,他还有其他的几个洞窟,肯定抓不到他的把柄。”
如英也是恨了一声。
白止在一旁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小心谨慎的道:“白寻,我们搜遍了当时爆炸的地方,并没有发现庄主。”
“他还活着。”白寻缓缓回答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半晌,如英咳了一声:“白寻,如果你心里难受的话,可以哭出来。”
白寻寡淡的笑了下:“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白寻。”如英跪在床前,紧紧拉住白寻的手。
“别说话,如英。”白寻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声音沙哑:“别说话,让我静一静。”
如英咽了口唾沫,颤抖着道:“不,白寻。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要好好活着,不管你要去找庄主,还是呆在这里等着他,你都需要一个好身体。”
“我会好好活下去。”
“活着找到他。”
“他还在等我,等我去带他回家。”
如英站起身,阳光肆无忌惮的倾泻而入,朦胧里她看不清白寻的表情
但是,那一定会是坚毅的
如英终于放心,拉着白止走出了房间。
门吱呀一响,似乎惊起了空气中细微的浮尘。
很久之后连阳光中都停止了浮动,一动不动的悬浮在那里。
白寻坐在床边,静静望着桌子上如英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去的花。
雪白的花瓣恣意展开,空气里渗透着清新的芬芳,仿佛是这静止的房间里唯一流动的东西了。
天空好久没有这么蓝了。
洗清一切的纯粹。
像是做了个冗长而又缠绵的梦,梦里总是有人对她微笑,温暖而又悲伤的微笑。
可是,总是抓不住他的手。
那个人现在冷吗?
在冰冷的某个地方里?
他在多远的地方?
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远。
如英晚上回房间时候,经过白寻房间时,发现门没关。
已经快要入冬了,冷得狠
如英手扶上门,刚想关上听到白寻意识不大清楚的喊:“别关门……”
如英疑惑了:“为什么呢?这么晚了……”
白寻顿了顿:“…我答应他了。”
“谁?”
“南絮。”
如英犹疑了一会儿,走进来,站到白寻身前,低声问:“你答应他什么了?”
白寻喃喃着说:“……万一他回来呢……别把他关在门外…南絮怕冷…”
如英有刹那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过了一会儿,她看白寻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才敢关门。
白寻此后一直很安静,似乎那天的疯狂和崩溃都消失不见了,
火山爆发后,便是长久的死寂。
如英也不知是好是坏。
她想感谢老天放过了白寻他们,可是,又会很痛恨老天的无常。
南絮的行踪现在根本无处可寻。
你永远不会知道等待有多痛苦
有多痛苦
如果说有什么是如英从没想过的,便是南絮的离开。
真真正正的离开,以一种最残忍的姿态。
如英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沈月桐,也许白寻会和南絮在一起;如果没有白寻,也许陆离会和竹心在一起
他们兜兜转转,终于还是没能躲过悲伤地循环
就像一个永远循环的悲伤。
永不停息。
继那次爆炸和秦楚假扮南絮之后,加上白寻当时的恢复武功,确实震慑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南絮至今还未现身,万一等他出现,得知自己的山庄被人围攻,他们可不敢想后果。
于是,都一个个的蛰伏着。
等待着。
消息闹得这么大,如英一直在疑惑,黑墨阁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自从白寻出事以后楼,陆离那边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太奇怪了。
如英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三天后,陆离到了
那时候白寻躺在床上,一张脸憔悴不堪,睡的极不安稳。
陆离拍了拍白寻的枕头,满腔的话只化成了一句叹息。
然后,陆离退了出来。
到走廊里去见了白止。
白止把大体的事情都跟陆离交代了,“秦楚把她身体护得很好,身体没受什么大伤,就是头伤的太重,以后难免会有点头疼伤寒的。”
“秦楚?”
白止讽刺的笑了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陆离默了半响,才道,“那南絮……”
“还是没有找到……下落不明。”
说到这个,白止的脸色终于也黯沉下来
陆离没在接话,两人默不作声的站了很久
陆离忽然笑笑,对白止说,“我该走了。”
白止诧异道,“你不留下来?白寻还没醒呢。”
陆离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摇头说,“不了,一会儿她醒了,别说我来过。”
他不知道自己见到她时,该以怎样的心态。
如果当时,他能够多留几分钟。
也许白寻就不会被人掳走。
南絮也不会下落不明。
这一切的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
他一直想让她好好的活着,却发现,比起命运,他的努力是那么的卑微。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哭出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远没有以前那么豁达了,好多时候,他觉得要笑实在是很勉强的事情。
他拍拍白止的肩膀,“辛苦你了,有什么能用得到我的尽管说。”
他拍的很大力,好像这样心中的疼就会减少些一样。
白止想说些什么,但是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动不动任由陆离拍着。
陆离最后抬眼看了看白寻房间的窗户
转身的时候,冷风刮过来,他打了个喷嚏,有点冷。
白寻的房里,她人站在窗户旁边
外面是陆离的身影,正在视线里一步一步挪成一个黑点。
他走得很慢,背影萧索而黯淡。
白寻只是看着,不发一语。
她身后刚才还在枕着的宣软的枕头边上,印着五个手指印。
白寻没有把它整平。
如何相见?
不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