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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听到徒述斐夹含着怒气的一声“扔回去”,还有点愣神。小心的抬头看向徒述斐的表情,就发现自家殿下的脸上都是厌恶。
青莲也不多说,直接就起身应“是”。转过头来,招呼两个跟来的内监:“去把安淑人送回水中去。注意点,别死了就行。”后面的一句话声音很小,也就只有被招来的两个内监听到罢了。
两个内监也手脚麻利,听到不能弄死这个还顶着淑人封位的安氏,立刻就用绳子栓了安氏的手脚,像尚膳间捆野猪一样把安氏绑了起来,吊进了水里。
“殿下,这是不是不太好?”已经呕水呕得差不多的冯唐插空说了一句。毕竟看起来,这是个内命妇呢。
贾赦还在一边咳嗽一边大喘气,听见冯唐的话气得不行: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差点害死他们!你竟然来求情!
徒述斐摆手:“没什么不好的。她做的这事情就不合规矩!要按照规矩来,此时我该让父皇或者母妃定夺我三人落水之事。可既然她都不按规矩来了,我也不必死守着规矩不放!”言下之意,就是先报了仇再说。
“殿下,奴婢留了人在这看着。您和两位公子先回去换衣服可好?”青莲那头已经派人回去传唤热水姜汤了。虽说是夏日,可也要小心着凉了不是?
“说的对,咱们先回去!”徒述斐一挥手,“顺便召太医来。”虽说莲池的水是活水,每年也都清理池底淤泥,可到底干不干净谁也说不准。自己还好些,下水的时候只喝了几口,顶天也就是拉肚子。可贾赦和冯唐还呛水了呢!万一有个什么细菌感染之类的,这里可没有抗菌素可以救命!还是早做治疗早好为妙。
徒述斐三人落水的事情本来没多少人知道,毕竟当时莲池附近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在了。可之后,徒述斐不光找了太医,还打发青莲去翊坤宫和庄嬷嬷通气,知道的人就多了。
安氏被吊在水里头,稍微不仰着头就没法喘气。她保持着这样别扭的姿势将近半个时辰,才被庄嬷嬷派来的人捞出来。
“要我说,六殿下就是心善。谋害皇嗣,夷三族都不为过!虽说安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可到底这罪魁祸首还在不是?就是车裂凌迟也不为过!再不济,让九宫堂的嬷嬷们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也能让她脱层皮,醒些事。别以为自己有个淑人的名头就了不得了!”庄嬷嬷身边的一个姑姑一边那帕子捂着口鼻,好像安氏有多腌臜一样,一边说着敲打的话。
“姑姑说的是!”其实这话没错,安氏的行为的确够得上谋害皇嗣的罪名了。徒述斐认为自己已经算是狠厉的惩罚,在这些真正见识过各色阴郁手段的宫人眼里,简直就是如同菩萨一样慈和!
安氏肚子涨得鼓鼓的,全是莲池里的池水,奄奄一息还要听着翊坤宫姑姑的含沙射影,怒火从烧,血液几乎冲上头顶。心神激荡之下,直接就厥过去了。
翊坤宫的这位姑姑被叫做桃姑姑,看到安氏晕过去了,不屑的撇撇嘴:“就这德行,啧啧。”
“姑姑,咱们要把人带哪儿去?”内监看人晕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只是拎起人来的时候没拎住,安氏又咕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直接送出去!嬷嬷说了,本来是让她收拾些细软,等八皇子进了清河王府再送去泰宁庵。如今,哼哼,她自己给脸不要脸,太敢对六殿下怀有怨恨,就别怪别人也不给她脸面了!”
消息传到圣人的耳朵里,圣人很不满意:“扔回去?就只是扔回去?”
“回官家的话,是。”祁顺恭顺的回答。
圣人皱了皱眉,随后又舒展了眉间的褶皱:“算了,如今已经比过去强上不少了。”说完就低下头去继续朱批折子,对安氏提前离宫这件事没有丝毫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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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落水,徒述斐等三人并没有生病。毕竟及时的洗了热水澡,喝了姜汤,又饮了太医的汤药,三人都没有什么大碍。
徒述斐因为会狗刨,要比在水里扑腾了许久的贾赦和冯唐精神不少,甚至还在当日晚些时候去了一趟翊坤宫,看看有没有人借此机会多嘴刺激母妃。
好在有庄嬷嬷在,把翊坤宫看得严严实实的,丝毫不给任何人出幺蛾子的机会,徒述斐放心不少。
翌日,弘文馆。
“我可听说了,昨日你们仨做了一回落汤鸡,可对?”陶安宇因为徒述斐选伴读而认识了贾赦,倒是觉得彼此性情相投,关系倒是不错。
贾赦还记得昨日里落水之后的窒息感觉呢,被陶安宇一说,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扭头看看同样脸色不太好的冯唐,贾赦心里才平衡了一些。
“就这个呆货,你就别问了!昨天太医开了些汤药,这货一边喝还一边哭鼻子,完事还要吃蜜饯!可丢死人了!”徒述斐毫不留情的给贾赦揭短,成功的让贾赦涨红了脸,注意力也从昨天溺水的回忆里转移开来。
“六殿下您是不怕喝药,可那泅水的姿势可有失体统!”贾赦从宫人的口中听了一耳朵,说是徒述斐泅水的姿势像是民间孩子常会的“狗刨”,这会儿也拿出来反击了。
徒述斐不以为耻,骄傲的晃了晃脑袋:“姿势不用太好看,够用就行!”
“六殿下,您是何时学会泅水的?臣还以为您和微臣一样,是旱鸭子呢!”陶安宇似是玩笑的对徒述斐询问道。
“听说过一句话吗?”徒述斐略微抬高下巴,反问陶安宇。
“什么话?还望殿下不吝赐教!”陶安宇丝毫不觉得对徒述斐做小伏低有什么伤自尊的,直接就作了一个揖。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徒述斐打开了自己的白面折扇,故作潇洒的扇了扇,老气横秋的开口,“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未雨绸缪是必须的。”
课室里头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太明白这和会不会泅水有什么关系。
徒述斐看到所有人都一脸的困惑,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感觉,微微摇了摇头:“唉,你们啊!”
“六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话的是临山郡王的儿子徒先问,是徒述斐的堂兄弟,比徒述斐打上几个月。
徒述斐收起了折扇:“好吧。也没什么,就是听说齐国公家的庶长孙溺水身亡,觉得水火无情而已,我就学了泅水。”
此话一出,课室里头的所有人都有些表情尴尬。
齐国公府的事情,在几年前闹得很凶。齐国公当时好像是在山东剿匪,国公夫人正病养呢,事情没捂住,闹了个尽人皆知!
“说起来,我这人是很怕危险的。虽然会泅水了,可俗语说‘淹死会水的’,我是一向不会下水的。”徒述斐继续显摆道,“之前听说文信侯家的四儿子从假山上摔了下来,我就很少爬高了。”
“咳咳。”文信侯家的表外甥是陶安宇姨母的夫家的侄子,两家拐着弯带着点亲缘,这让陶安宇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
“听说白鹿书院山长家的姑娘,在参加清宁县主的春宴时,和县主的庶兄独处了片刻,而后结成两姓之好。你们看我什么时候身后的人少于五个过?”
宗室的子弟们听到了这里,脸上都不太自在。有心里多思的人已经开始思考,到底是不是圣人借着自己小儿子的嘴要警告宗室安分守己一些了。
但其实徒述斐真的没有受圣人所托,只是单纯的敲山争虎而已——今天这话传了出去,那些想要使些手段的人也要掂量掂量,看自己能不能避开六皇子殿下的所有“未雨绸缪”!就像没人知道六皇子是什么时候学会泅水的一样,只有天知道六皇子还有多少没有露出来的底牌!
“殿下你这是把自己当成大姑娘了啊!”贾赦的关注点和别人相比,总是有那么点偏差。
徒述斐点头:“白鹿书院那位姑娘的贵重之处在于她父亲的身份。本宫的父亲,身份乃是天下最贵,自然有无数的人会觊觎本宫,本宫不得不防!”徒述斐一本正经的肯定道,语气里全是不由自主的叹息。
在场的人都是不满十岁的孩子,对徒述斐的话还没有太深切的认识,但总算是有个浅淡的印象的。而几年之后,当这些能够进入弘文馆就读的孩子们纷纷入朝出仕之后,经历也一些险之又险的碰瓷,有的中招了、有的躲开了,再想起今日徒述斐的话,不得不佩服徒述斐的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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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休沐日,贾赦带着徒述斐给的各色宫廷点心兴冲冲的出了宫,就遇到了同样下职回家的贾代善。
因为徒述斐的缘故,原本还对贾代善很有些发怵的贾赦如今已经能得体的行礼了。他先对贾代善行了礼,口称“父亲”,然后问安:“孩儿多日未曾归家,不知父亲母亲是否安好?”
“嗯,你有心了。”贾代善对贾赦的表现还算满意。
贾赦又行了一礼,回道“是”,然后转向几个和贾代善一起下职的官员:“几位大人好。”
“老贾,你这可不对了啊!”一个穿着和贾代善官府很像的男人大咧咧的说,“你总说你儿子顽劣,这要叫顽劣,那我家的几个臭小子就该直接打死了!”
“这是你韩伯伯,刚从南边回来。”贾代善带着一点儿字被夸的得意,对贾赦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