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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述斐首先要庆幸的是,今天自己虽然一身的基佬紫小袍子,可毕竟不是红色不是?不然的话,他想要接近徒述昊,还要回去换上一身衣服。
徒述斐踩着新做的小鹿皮靴子,圆滚滚的走到了木呆呆的徒述昊面前,拉了拉徒述昊的衣服:“三哥你来,咱们出去玩儿!”
还在和刘嫔说话的甄贵妃语句一顿,之后又像是什么事也发生一样,继续和刘嫔说着要给徒述斐再做一双小靴子的事情:“……他脚长的快,我让尚衣监的人做的时候放上两个码,可还是没穿三个月就小了。”
刘嫔余光一扫,看到一听到出去玩儿就眼睛放光的两个儿子,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也同样像没事人一样应和着甄贵妃的话:“可不是嘛!小孩子长得忒快,衣裳、鞋子全都个几日就要做新的呢!”
徒述昊没回话,倒是坐在边上的李惠妃开口了:“多谢六殿下惦念昊儿,只是马上就要开宴了,要玩乐还是改日才好。”
徒述斐皱了一下眉头,之后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和徒述昊说话:“三哥,咱们出去!咱们去看竹子!绿色的竹子!”
徒述昊还是不说话,只是木然把脸转向了徒述斐的方向,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好像神魂都不再身体里了一样。
这孩子别是自闭了吧!徒述昊的眼神吓了徒述斐一跳,让徒述斐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李惠妃一看徒述斐像是没听见自己说话一样,直接就站了起来,想要把徒述昊和身高只到徒述昊大腿高的徒述斐分开。
可徒述斐是谁?怎么说也有上辈子的经历打底,自然看到了李惠妃的动作。他也不再慢慢来了,直接就拉住了徒述昊的手,要把徒述昊拉走。
遗憾的是,他身量太小,力气也太小,根本拉不动已经失了心神的七岁男孩。李惠妃一看徒述斐拉不动徒述昊,嘴角微微勾起:她就知道,他的昊儿不会被不过一个颜色给吓到。看,现在不是已经不怕这红色的帷布,可以镇定的站在原地了嘛!
“四哥!五哥!”既然自己拉不动,徒述斐立刻就找外援。
早就因为徒述斐说要出去玩而心痒难耐的小哥俩立刻就跳了过来,配合默契的拉住了徒述昊的另一只手,三人合力拽着徒述昊向外面走去。
“昊儿!”李惠妃原本还得意的心情立刻就没了,只剩下怒气。圣人眼看着就要和太子殿下来了,此时离场,是大大的失礼!
她站起身,想立刻把徒述昊拉回来,偏偏这时候一个小宫女捧着茶盏和果品要放在惠妃手边的詹桌上。李惠妃这一站,詹桌不知怎的就倒了,连带着茶盏果子点心滚了一地,弄脏了李惠妃银红的裙摆,詹桌也绊了惠妃一下,让她险些跌倒。
就在李惠妃努力站好防止自己摔倒失仪的空当里头,三个孩子就拉着徒述昊一溜烟的跑的不见人影了。
“来人,惠妃妹妹的裙子脏了,带妹妹去梳洗一下。”甄贵妃一摆手,像是没看见已经没了影子的四个皇子一样,立刻下令,“谁是惠妃妹妹的大宫女,去芷娴宫取一套妹妹的衣裙来。”又指了两个小宫女跟着一起去取衣服来。
李惠妃娥眉紧蹙,知道此时去找徒述昊肯定不行了。大宫女也被甄贵妃支开,她手边没有得用的人,最后还是行了一礼之后跟着引路的宫人去梳洗了。李惠妃相信,以甄贵妃的封位,是不会让徒述斐在宫宴的时候迟到或者缺席的,徒述斐回来了,自然昊儿也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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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之前,徒述斐觉得自己顶着一个不到两岁的小豆丁身材什么都做不了,可现在,徒述斐觉得“不到两岁”这个年龄简直就是大杀器啊!太棒了!
因为不到两岁,所以可以做一些任性的事情,像是拖着兄弟离开宴会出来玩儿,像是扒下徒述昊身上朱红色的袍子,像是……等在圣人和太子的来时之路上当拦路虎。
“咱们为什么站着?”穿着耦合色袍子的徒述亮有点不明白,他们不是说要出来玩儿吗?怎么站着不动呢?这是新的游戏吗?
“是不是有点冷?”穿着宝蓝袍子的徒述宏看了一眼没了外袍只披着一件来自徒述斐友情提供、只盖得主徒述昊上半身的灰色狐狸皮斗篷,觉得有点冷了。
觉得手有点凉了的徒述斐来了一个农民揣,把手对揣进自己的袖子里头,这个动作立刻就被两个兄弟学会了。于是当圣人的龙辇和太子的御辇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奇怪的一幕——
因为年龄和身高的关系,被扒了外衣只披着不合身斗篷的徒述昊鹤立鸡群,身边围了三个揣着手冻得有点打颤的小豆丁。
“这是怎么了?祁顺!”圣人一看就懵了。旁边的太子也没好多少:“拿孤的孔雀裘来!给小宝披上,快点!”
“哥哥!不行!不能是红色的!不行!”太子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在这样根本没人敢大声喧哗的地方,还是很清楚的传到了徒述斐的耳朵里头。
圣人皱着眉头:“你还挑颜色不成?都赶紧的,披上!上来!”意思是赶紧让几个儿子上到龙辇上来。
“官家?”祁顺手里拿着黑熊皮的斗篷一包三的围住了三个小不点,又拿了一件一点杂色都没有的白狐狸斗篷替代了徒述斐的灰狐斗篷。可一听要让皇子上龙辇,立刻就意识到不妥。
“罢了,让太子到朕这里来。他们几个去太子那里。”这样一安排,就不是皇子僭越,也不是太子失宠,而是手足父子之情了。
“父皇!”徒述斐没有接受,从黑熊斗篷里头出来,要回了自己的灰狐狸斗篷,跑到了圣人的龙辇之前。
圣人看到徒述斐这样的举动,以为他想要上龙辇,立刻心里就有了不满。只是这不满立刻就被惊讶取代了,因为徒述斐接下来的话。
“父皇,三哥是冤枉的!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六殿下,可不敢这样说!”祁顺已经发现徒述昊的异常了,把几位皇子送到太子的车辇上之后,带着太子过来正好听到徒述斐在冬夜里头奶声奶气但是异常清晰的声音。
“小宝。”太子立刻就想上去捂住徒述斐的嘴。
这件事情不止是后宫的阴私,还勾着前朝的一些事情,是清贵勋贵寒门世家几种势力拉扯出来的,三弟也是误中副车、替二弟受过罢了。否则的话,怎么只会简单的禁足两个月呢?禁足看起来是惩罚,其实是在保护三弟。
“官家,三皇子的样子……不太对。”祁顺低声的对圣人说了一句。
“他是……在怨朕吗?”圣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话谁敢回答啊?祁顺立刻就低下头来,不声不言闭紧了嘴巴。
“三哥是被吓到了!吓到了!那么大的一摊血,刚在三哥看见红色的帷布又吓到了!”徒述斐急的跳脚。
“红色?朕的儿子会怕颜色?”圣人的语气里带着点不信。他虽然没有时刻关注自己的孩子,可为人父亲,对自己孩子,永远都是充满自豪的,相信他们都会是人中龙凤!带着这样的自信,圣人觉得徒述斐的童言童语真是太好笑、可爱了。
徒述斐沉默了。在他看来,徒述昊明显是受到大的惊吓刺激了,这个时候需要心理疏导,免得将来留下心理阴影来。可是除了他以外,谁都不懂:吓到了?缓了几个月应该好了吧!一摊血而已,有什么可怕的?现在装出这种样子,是怨怼圣人吧!红色有什么好怕的?身为皇子,不可能会怕一个颜色的!
他们体会不到徒述昊的惊恐和畏惧,体会不到他的绝望和痛苦。他们想当然的以为这没有什么,就连稍微了解一些徒述昊情况的徒述斐也做不到!
“父皇!”徒述斐看到圣人好像听到什么好玩笑话的表情,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青砖路上,“父皇请您下旨摘了这宫里的红色!”
“你这是胡闹什么?”摘了红色?宫墙就是红的,难道还拆了不成?
“小宝!”太子想把徒述斐拉起来。
你们都不懂!徒述昊这样下去,不是自闭就是变态啊!他会疯的!他才七岁!“求求你,救救他!”徒述斐因为激动,耳朵开始嗡鸣起来,还是固执的想让身为父亲的圣人来帮助自己的孩子。
“小宝快起来!”太子把徒述斐从地上提溜起来,“膝盖疼不疼?”
“李惠妃!惠妃娘娘苛待皇嗣!”徒述斐尖叫着,声音在冬夜里传了好远。
“住口!”圣人呵斥住了徒述斐。
“李惠妃知道三哥怕红色,还给三哥穿朱红的袍子!她自己穿红裙子!她不理二姐姐!她苛待皇嗣!她苛待皇嗣!”一股怒气让徒述斐不但没有住口还更加用力的尖叫道,整个人因为喊这几句话而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水涔涔。
“给朕住口!”这是能大声嚷嚷的事情吗?
“父皇你是圣人啊!你救救三哥!救救二姐姐!你救救他们!三哥是冤枉的!”徒述斐继续声嘶力竭的用孩童特有的高分贝童子音尖叫。
“六弟怎么了?”徒述亮不太明白为什么徒述斐不停的尖叫,让他耳朵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