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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昌海为西域门户,是通往西域诸国必经之路更是中转站,围绕湖边搭建千万顶五颜六色的帐篷及少数木质建筑,商贾马队络绎不绝,昼夜繁华,胡汉交集。其绿林繁茂老树成林,水草肥美,渔产丰富,候鸟遮天。远远望去犹如一颗沙海上的绿色明珠。
半日后仇李二人达到浦昌海,两人赤脚站在湖畔浅水中亲爱驹刷洗毛发,之后任它们在湖边悠闲的吃着清新扑鼻的鲜草。
一阵清风缓缓吹来,湖面顿起一阵涟漪,仇决望得怔怔出神。
李寒空惬意地躺在湖边,叼着一跟草秸,眯着眼望着升至中空的太阳,懒懒洋道:“想什么呢?思春吗?”
仇决哭笑不得地就身躺在李寒空身旁,沉声道:“咱们俩算是同命相怜了,均身负血仇,楼兰一行凶险万分,如果我们命丧楼兰这两桩血仇谁人来报?楼兰我是必须要去闯一闯的,不如……。”
不待仇决说完,李寒空嘲笑道:“不如废去修为回乡做回我的小毛贼,以我现在的手艺做个老大是没问题了,决少以为如何?”
仇决一噎,李寒空却起身吐去口中草桔,继续道:“我父母死得早,五岁沦为孤儿以乞讨为生,八岁开始做起小混混,却没有一日不受皮肉之苦,那些老大个个一虐待我为乐,其实这些我都不在乎,肉体上的疼痛可以减轻我内心孤寂空虚,你明白这种渴望亲人呵护家庭温暖的煎熬吗?”
仇决自背后见李寒空举起手掌使劲揉了揉眼部,这种无以言表的感受他自然深有体会,一时悲从中来又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愈发思念父母,一滴晶莹泪水自眼角缓缓落下。
李寒空深深吐纳一口气,道:“三年前寻到落雁时虽激动欣喜却只是为了尝那昔日活命的一饭之恩,但自白帝城看见你的第一眼却生出难以名状的情感,就像血脉相连一样。还记得老子当初连偷你三次吗?不过是想试试你而已,没想到你非但没有丝毫怒恨反而仗义出手,接着又亲若故友地陪老子喝个痛快,算你勉强过关吧。”
仇决一愕为之莞尔,坐起身佯怒道:“你那是偷吗?明抢哩。”
李寒空拍了拍仇决肩膀,故作轻松地安慰道:“一世兄弟,刀山火海无不往矣,我去买些酒肉顺道弄顶帐篷回来,今晚一醉方休,明日清晨转战楼兰废墟。”
仇决看着李寒空渐渐远去的雄伟背影,眼前微泛模糊。
日落时分李寒空这才提着一顶折叠的帐篷及大量的酒肉姗姗归来,两人搭好帐篷铺整羊绒地毯,开始了酒肉穿肠过的壮举。
李寒空满嘴羊腿肉猛灌一杯西域烈酒满口啧啧地享受道:“快点吃,今晚有好戏看了!”
仇决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原来跑去做探子了,好奇道:“什么戏?”
李寒空故作高深道:“你看东岸帐篷搭建的如何?”
仇决经李寒空提醒才想起,浦昌海东岸也就是面相玉门关的正东岸,数千顶帐篷分一北一南泾渭分明,他们的帐篷搭建在浦昌海西北方,因为方便明日向楼兰进发。
仇决沉思道:“一北一南,相互对持。”
李寒空大拍马屁道:“决少果真眼观六路,心细如丝,哈。”
仇决莞尔道:“你小子拍出瘾了是吧,快从实招来省的遭皮肉之苦。”
李寒空学着郝剑的口吻,戏道:“是,回禀仇爷,据小的探知,北边那伙是回纥人领头的叫葛旱宗,一年前突然带来一队人马到浦昌海,明面上做皮货生意,暗地里走私盐铁兵器马匹,后以浦昌海为大本营现已发展至数千人马但绝大多数都是本族人。南边的是以有汉族和室韦两族血统却自视为汉人的催命枪关彪为首的北武堂,北武堂帮众众多几乎遍布北方,一直控制西北的走私。关彪本人是黑道上有名的大佬大,为人直爽重情重义,在江湖上口碑还是不错的,算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两帮人马正在争夺浦昌海这块肥得流油的肥肉,如今关彪本人不在,由二把手他的结拜兄弟大刀白志雄主持大局。”
李寒空喝了杯酒润了润嗓,继续道:“关彪无论如何是不能失了浦昌海的,撇下利益不说倘若浦昌海被葛旱宗得了,关彪在道上的声誉将一落千丈,到时北武堂势必难以保住西北帮派第一把交椅的位置,我猜测关彪今晚必定到达,决少说这是否算得上好出好戏呢?”
掌灯时分,两人喝得晕乎乎地钻出帐篷,似狸猫般像南飞掠而去。
两人首先到达距离他们最近的葛旱宗的营区,只见千顶帐篷以中心大帐辐射分布开来,营区内除了一对对巡逻人马外很少有人出没,整座营区静悄悄的偶尔传出几声马嘶,这是风雨欲来前的凝静。
两人捏着隐身术,大摇大摆的自一对对巡逻队眼前走过,巡逻队丝毫察觉不到。
两人刚到中心大帐,大帐周围篝火处处亮如白昼,这时天空传来几声鹰戾声,大帐内立时冲出一位彪梧大汉,以他通窍中期的功力再借助火光可轻而易举的看清在大帐百十丈上空盘旋的鹰儿,彪梧大汉看了几眼便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重回大帐。
大漠草原上的民族几乎是天生的训鹰者,其中以突厥训鹰术最为高明,他们训练的猎鹰翱翔高天,鸟瞰大地侦查情报,非主人召唤绝不会下地,尤其是战争时期一只上好的猎鹰可以让主人在千里之外得知敌军虚实,堪比十万雄兵。
仇李两人伏在大帐外,只听见一人道:“没能截住关彪,而且我们的人全死了。”此人语气虽显失望却只是因没能截杀关彪而已,没有将同伴的死亡放在心上。此人定是出帐看鹰的人。
另一个人声音带着天生的威严霸气,自语道:“靳勒大昔日与关彪斗得旗鼓相当,怎会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杀呢?”
另一个汉子有些底气不足,担心道:“会不会关彪已经找到剑痴……”话音截然而落。
声音威严的人再次说话,语气缓慢肯定而冷酷,道:“若是关彪寻到剑痴帮助,剑痴一剑飞来,猎鹰还有命回来报信?简直是愚不可及,关彪以前与靳勒大比斗肯定未尽全力,看来我们确实低估了他的能力,不过哪又如何,有国师坐镇关彪此趟绝无生还可能,浦昌海景色绝佳正适合做墓地,哈哈。”
帐内五六位大汉听到首领分析,再加上对国师十足的信心,立即附和着首领狂笑,充满杀气的得意讥笑顿时传遍整个营地。
葛旱宗笑罢,向着坐在他身旁的一个鹤发童颜,双目微阖的老者恭敬道:“为减少我回纥兄弟的伤亡,待会劳请国师出手震杀那帮汉狗。”
李寒空闻言传声道:“没想到竟会是回纥国师突图木,突图木在回纥可是神一般的存在,族人敬畏皆以他为学习榜样。此人虽是倚仗外丹丹成,但也是金丹大修士,怎会是凡人所能敌,这回关彪等人怕真要葬身浦昌海了。”
仇决一惊,一颗心伴着李寒空的传音慢慢沉了下去。
所谓外丹丹成就是修士到达脱胎期后没有希望或寿元将尽还越过丹成壁垒时,会用他人的金丹种藉在自己体内,这样虽可达到金丹境界,但不管品质还是法力与自行凝聚结出的金丹都相差十万八千里,若不然纵是仇李二人隐的身术再高明突图木也不会察觉不到。
突图木缓缓睁开双眸精芒流转一瞬即逝,微带沙哑的声音平静异常道:“二王子,纡尊降贵与汉人做皮货生意,为的便是偷运盐铁兵刃送回族里,其仁义天地可鉴,老夫今日为二王子除去大患,也算是为族人多做一份贡献,何须劳请。”
仇李两人对视一眼,皆自对方眼中看到惊诧,心中同时响起“回纥二王子”五字。
两人小心翼翼的退出回纥人营地,再不敢向开始那般冒失了。
仇决沉吟道:“回纥二王子!看着这并不是一般的黑道利益争夺,回纥人若是夺得了浦昌海将源源不断的为本族供应大量铁器海盐粮食等急需物资,回纥如今虽归附我大唐不过是顺应时势,更是为了种族独立不再受后突厥奴役,他日做大必将又是一只环视我大唐的饿狼。”
李寒空猛地抬头,笑道:“决少的意思是……。”李寒空话为说完只见一骑五六人均身带血伤,在背负一丈一尺三的虎头湛金枪大悍勇大汉的带领下驰入北武堂营区,两人连忙运起隐身术跟了上去。
同时两方探子双双回营禀报,白志雄闻讯率领手下大批健将出帐相迎,众人见帮主只带来五六骑,几乎是人人负伤顿时骇得三魂不见七魄。
关彪等人飞身下马,干净利索丝毫不觉因伤迟缓。白志雄上前把住关彪肩膀,仔细看了一遍见关彪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心中大石这才缓缓放下,叠语道:“大哥无事便好,大哥无事便好。”
关彪一副憨直口气,拍着背后虎头湛金枪大笑道:“靳勒大小儿狂妄自大,昔日老子不屑与之争斗,他还真蹬鼻子上脸跑来截杀我,结果被老子一枪削去了狗头,哈哈。”只看关彪等人人人带伤就知道非是像他说的那般简单,但众人依旧对帮主充满了信心。
帮众小弟们闻言像打了鸡血般,嗷嗷直叫:“帮主威武,战无不胜,靳勒大小儿自大妄为非一枪之敌。”这百十个小弟一通嚎叫,顿时生起连锁反应,整个营地二千多号人个个扯着嗓子鬼叫“帮主威武,战无不胜,靳勒大小儿自大妄为非一枪之敌”,雄浑大声震慑浦昌海上空,久久不可散去,一时间人兽皆惊,宿鸟惊飞。
关彪闻言非但没有露出一丝欣喜反而更显沉重,白志雄与关彪是十几年的生死兄弟,哪里还不知道他为何所扰,因何而忧。
白志雄把着关彪往大帐走去,手下儿郎纷纷让道,众人来到大帐前,白志雄忽然转身,展露笑颜道:“今晚血战我与大哥好生把酒纵欢,兄弟们也回帐喝他娘个痛快,省得待会大战的时候跟老子说口渴,哈哈。”
白志雄言辞幽默登时逗得大伙因不得入帐而失落的的心情抛掷九霄之外,纷纷应答把臂转身之际,关彪却道:“都是自家兄弟,没啥不能说的,都进来吧。”言罢率先步入帐入。白志雄闻言唯有苦笑摇头,领着大伙入了大帐。